她言簡(jiǎn)意賅，說完便再次背對(duì)著他去歇著了。

    天塌下來，也得是明天的事了。

    她不喜歡被人打攪睡意，更不想在這種睡意朦朧的時(shí)候去想一些風(fēng)花雪月。

    盛玦：“……”

    挨了冷臉的攝政王絲毫不灰心喪氣，按著她肩頭，把人往自己懷里帶了帶：“洛瑤，本王想親親你，可好？”

    江洛瑤半夢(mèng)半醒的聽了這么一句，無奈地在心里隨便回應(yīng)了個(gè)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答應(yīng)沒答應(yīng)，但總歸是沒有真的開口回答他。

    好在盛玦向來厚顏無恥慣了，便就當(dāng)她默許了。

    江洛瑤沉入了睡夢(mèng)中，隱約突然聽到革帶佩鉤掉落在地的聲音，緊接著，是衣物窸窣聲……

    江洛瑤：！！！

    她硬生生嚇得沒了睡意，當(dāng)即撐著胳膊回頭去看，剛好看到動(dòng)作微微一怔的盛玦。

    他在她的注視下，絲毫不慌地解了外衣。

    他來時(shí)，到底還是隨手穿了最外頭的衣裳，夜里風(fēng)大也冷，用來?yè)趿藫躏L(fēng)，免得給她帶進(jìn)來寒氣。

    這件衣裳，是今日去百日宴時(shí)穿的，玄黑之上繡了古拙的銀色花紋，顯得整個(gè)人都莊嚴(yán)威儀了不少。

    大袖挺括，也隔風(fēng)。

    就是不太方便陪她躺下，盛玦解了這層衣裳，是想著天還未亮，繼續(xù)陪在她身邊，親親她，然后再睡一會(huì)兒。

    盛玦完全除去那衣裳時(shí)，正看到江洛瑤睜著眸子看向了自己。

    那眸子里，似乎還帶著幾分驚恐。

    盛玦淺笑走近，摸了摸她冷滑柔順的發(fā)，安撫道：“別怕，本王是來教你……你想學(xué)……不是嗎？”

    江洛瑤試圖和他商量：“可以等白日嗎，我好困。”

    盛玦繼續(xù)微笑：“不可以。”

    江洛瑤揉了揉額頭，語氣軟糯疲憊：“王爺，我真的困到不行了。”

    盛玦也委屈啊，他說：“可是本王今日興起，就想來找你，怎么辦。”

    真是不能和他講道理，江洛瑤頓時(shí)卸了力氣，往床榻里頭縮了縮，不想管他了。

    “江洛瑤，你待本王好一些吧。”盛玦湊上來，將她往自己這邊拽了拽，不小心弄亂了她滿榻的青絲，他說，“只是片刻，淺嘗輒止。”

    江洛瑤被他困住，沒辦法了，便露出了一副任他宰割的模樣：“那好。”

    盛玦瞬間如釋重負(fù)地松了口氣，緊接著珍重地捧起了她，輕輕閉目落了個(gè)吻。

    蜻蜓點(diǎn)水，甚至都未做到“淺嘗輒止”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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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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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攝政王是真的很好哄, 很容易滿足。

    陣勢(shì)挺大，最后卻只是短暫的觸碰。

    這么好哄，以至于江洛瑤都以為自己在做夢(mèng)。

    她略有些疑惑，撐著胳膊側(cè)身去瞧他, 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在自己身邊躺好了, 面上還有些沒來得及收回的笑意。

    江洛瑤：“……”

    真是難以置信呢。

    盛玦心滿意足之后, 便安分地歇下了，他將雙手規(guī)矩地放在身前，睜著眸子望著頭頂?shù)拇矌ぃ孟裣氲搅耸裁春苤档酶吲d的事情，眼眸中的溫情能溺死人。

    江洛瑤緩緩眨了眨眼, 終于接受了這個(gè)事實(shí)。

    她耳畔突然想起那日爹爹的質(zhì)疑, 攝政王他多年寡獨(dú), 是不是真的……

    也許吧。

    江洛瑤沉痛地閉上眼眸, 心想, 若是真的如此, 自己也認(rèn)了。

    她想，人無完人, 就算是強(qiáng)大如他, 也肯定有些不如意的地方, 所謂病痛傷患之處，都是難以啟齒的, 自己也不是不能理解。

    想那些年, 自己體弱多病, 疾患纏身時(shí), 心思也是微敏脆弱的，總會(huì)擔(dān)心連累家人cao心。

    自己尚且如此, 更遑論攝政王了。

    他是除了小皇帝之外，當(dāng)今世上最位高權(quán)重的男子，身份在此，此類軟肋就更無法宣之于口了。

    江洛瑤不免有些同情他。

    王爺這些年一定不好過吧，見他人親眷滿堂，王府卻冷清無人。

    可惜，可惜……

    難怪他當(dāng)初是不愿意叫自己住進(jìn)王府的，直到后來，他待自己，都是很有分寸很克制的。

    江洛瑤還想起了那天在浴池見到的他，雖然容顏冠絕世間，但卻沒有身為男子該有的反應(yīng)。

    包括自己不小心落水后，他靠近自己時(shí)，也是沒有絲毫特殊的跡象。

    甚至……

    甚至是換衣裳被自己不小心瞧見了，他也……

    江洛瑤為他感到苦澀，不免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今日，總歸是被自己發(fā)現(xiàn)了，也好，自己以后盡量照顧著他的心意，不叫他感到微卑就是了。

    可是，今時(shí)是如此，那以后呢？

    他如若真心喜愛自己，卻苦于不能人道時(shí)，會(huì)不會(huì)感到很悲哀。

    諸多次之后，他都是這般事急臨止，要么是沒有真心實(shí)意地愛自己，要么便是真的無計(jì)可奈。

    江洛瑤聲音放得很輕，帶著些憐惜喚他：“王爺。”

    盛玦正在歡喜地暢想以后的歲月，被她一喚名字，心里亦是欣忭難耐。

    他轉(zhuǎn)頭，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似乎想要將她全部映入那雙桃花目，他應(yīng)道：“嗯，本王在這里。”

    江洛瑤柔聲問：“王爺可是心悅我的？”

    那是自然了。

    盛玦都奇怪她居然能問出這種顯而易見的話，是自己的愛意不夠明顯？還是她心中過于不安？

    盛玦反問她：“本王若是不心悅你，會(huì)在夜半迢迢來此？”

    江洛瑤明白了。

    ——既然他心悅自己，那就是他真的不行。

    礙于傷病，而不是情感。

    江洛瑤感到了一種濃厚的悲哀，她忍不住濕了瞳眸，抬手輕輕幫他整理了一下鬢邊的發(fā)：“沒關(guān)系的，只要王爺是心悅我的，我怎樣都可以，哪怕……”

    哪怕他不能人道。

    盛玦突然聽她開始述說心意，當(dāng)即也心緒紛雜起來，他看向她，見她說話之時(shí)，眼眸竟已盈潤(rùn)，好似感動(dòng)到落淚。

    他想，她果真是戀慕自己的，哪怕自己卑劣或是兇戾，哪怕自己聲名狼藉，哪怕自己被萬人詬病，她都會(huì)堅(jiān)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身邊。

    盛玦默默尋了她的手，握緊了，堅(jiān)定地將那柔夷握在手心。

    “本王會(huì)全心全意地待你好。”盛玦做出承諾，“你入了王府，必然不會(huì)受到任何委屈，無論何人，都不會(huì)欺負(fù)了你。”

    就算他也不可以。

    盛玦心想，自己近日的克制還是很有成效的，只有克制知禮，才能叫她完全信任自己，才能給她安穩(wěn)感，而不是讓她害怕畏懼自己。

    身為喜怒無常的攝政王，之前的盛玦做了不少喪盡天良的事兒。

    他也知道自己聲名狼藉，也怕她嫌棄。

    所以，在有意于她時(shí)，他便收斂了自己所有的脾氣，沒事兒盡量少生殺孽，就算降罪，也一般不處以極刑或者抄人滿門。

    他把她護(hù)在王府內(nèi)，不讓她聽到任何關(guān)于自己的壞話。

    到后來，他忍不住去接近她時(shí)，也拼命克制著易躁易亂的本性，生怕嚇到她了。

    記得初次去觸摸她臉頰時(shí)，他簡(jiǎn)直像是籌謀一樁大事，屏氣凝神地小心著，去靠近……

    還有，她給自己喝了烈酒，自己心神被她那截皓腕弄亂，忍不住去抓住了她的手，那時(shí)候，哪怕醉意上頭，他還是硬生生克制住了。

    再之后……

    是華羽閣夜會(huì)時(shí)，是抱著她夜行時(shí)，是浴池里，也是穿衣時(shí)。

    每次他都把自己的情愫控制得很好，簡(jiǎn)直拈串檀珠就能出家去了。

    他也驚異自己這種人，居然能為了不驚擾她而做到這個(gè)份兒上，簡(jiǎn)直是離奇。

    不過。

    既然都這么多回了，一回生二回熟，他也不著急這一時(shí)半會(huì)兒的，只要最后能得到她，期間多忍一忍，也是值得的。

    盛玦覺得，自己平生做的最正人君子的一次，就是在這事兒上了。與心愛的姑娘同床共枕，硬是沒有生出半分綺念，甚至還能心平氣和地躺著和她聊天。

    好在，她心里也都是記著自己的好的。

    那么這一切的忍耐就是有意義的，任何努力都沒有被辜負(fù)，這該是一種多么難能可貴的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