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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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賀安已經做好被嫌棄的準備了,但是安潯沒有說什么“你怎么連這么簡單的題都不會”這種話。 他托著下巴,壓了壓拼命想上翹的嘴角:“是吧,我覺得把記得的公式全列上說不準能得一分。” “零點五吧。”安潯點頭又搖頭,“我大概對你的數學水平心里有數了,明天起把所有科目的初三模擬試卷都做一遍我看看,以后給你做一個針對性的學習計劃,提高補課效率。” 洗衣機甩干效果挺好,枕頭被子摸著都不潮濕,可以直接用上。 洗漱完,兩人并排一躺,都有點兒睡不著。 “……你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好像下雨了。” 閆賀安說完翻身坐起來,把頭頂當窗簾用的樂隊披巾摘下來。 斜角的天窗映著遠處街道朦朧的燈光,能看到雨珠噼啪砸在玻璃上,順著斜面緩緩滑落。 閆賀安把披巾就那么掀開,重新躺下來。 安潯枕在毛怪薩利毛茸茸的大腦袋上,看著細密的雨無聲朝著他們砸下來。 房間里沒開燈,兩個人都沒有夜盲癥,還是能看清玻璃上蜿蜒的痕跡,和被水漬模糊渲染成無數個碎片的月亮。 安潯從來沒看過這個視角的雨。 好像整個世界傾倒過來,萬有引力裹挾著這世上所有的傾盆大雨沖向他,被阻隔在天窗外。 嘈雜的一切被隔音效果不錯的天花板攔截,近在咫尺也聽起來像來自很遙遠的地方。 “你困嗎?”閆賀安突然開口。 安潯在黑暗里搖頭:“睡不大著。” “那你等會兒。” 說完,閆賀安摸著黑,趿拉著拖鞋下樓梯。 安潯不知道他要干嘛,但他對閆賀安想一出是一出的行為模式有點兒習慣了,只是有點好奇的等著看他要做什么。 很快,閆賀安拎著一個個頭挺大的東西回來了。 等他走近些,安潯才辨認出來,他拿的是放在樓梯口的那把吉他。 一般人大半夜不睡覺突然去拿吉他,安潯大概會覺得那人腦子有點毛病。 但是閆賀安這么干,安潯倒是沒覺得有任何違和的地方。 好像他這個人本來就一貫這樣,不這樣隨心所欲反倒不像他。 于是安潯沒評價閆賀安行為突兀,只是道:“隔音效果好嗎?” 沒開燈看不太清楚,閆賀安隱約像是笑了。 “嗯。放心,不會擾民。” 閆賀安想得很簡單。 他睡不著。 下雨了,下雨天和吉他很搭。 日子一天天過,每天都復制黏貼一樣多無聊。 閆賀安隨時隨地都想讓生活在回憶里像過場電影。 閆賀安沒打算開燈,安潯也沒說什么。 昏暗的光線,下雨的窸窸窣窣聲,都給人以平靜安寧和說不上來的安全感。 琴弦撥動的聲音回蕩在閣樓的小房間內。 閆賀安盤腿坐在床邊,安潯枕在胳膊上看著頭頂的天窗,聽閆賀安調試了一下音準,慢慢開始撥弄和弦。 他彈的是腦海里閃過的跟“雨”有關的歌。 《下雨天》。 房間里是昏暗的,吉他的聲響卻因此清晰,溫和而洶涌。 陽光下所有情緒都掩藏起來,黑暗中反倒無所遁形。 安潯安靜地聽著,旋律徘徊在他的腦海里,他想自己大概會永遠記得這一刻,記得閆賀安模糊彈著吉他的輪廓,記得這一段慢悠悠的和弦。 閆賀安微微搖晃著打節拍,低低地哼唱著。 安潯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等他醒來的時候,天并沒有亮的刺眼,昨晚那場細密的小雨并沒有結束,玻璃窗上流淌過淅淅瀝瀝的痕跡。 他側過臉,閆賀安還沒有醒,那把吉他被擱在床頭靠著墻,鬧鐘也還沒響。 安潯一旦醒了就很難再睡回籠覺,他干脆躡手躡腳地翻身起床,去樓下煎雞蛋。 第一個鬧鐘響起前的三十秒,安潯把閆賀安從床上薅了起來。 昨天早上魔音穿耳的循環鬧鐘給安潯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他果斷將尚在睡夢中稀里糊涂的閆賀安拖了起來,把鬧鐘摁掉。 直到被按坐在餐桌前,閆賀安才總算找回睡蒙了的理智,嗅了嗅空氣中食物的味道,低頭看看面前煎好的雞蛋,和滿滿一杯熱牛奶。 他思維遲緩地用力揉了揉眼,眨巴著眼偏頭看著安潯。 閆賀安指指早餐:“太少了,吃不飽。” 本來也沒指望閆賀安能道謝,但總之也沒料到他會說這個的安潯:“……” 真有你的閆賀安。 不愧是狗。 安潯簡明扼要:“有的吃就不錯了。” 要什么自行車。 “哦。”閆賀安挺好打發的。他點點頭接受了這個回應,用筷子把煎蛋折疊了一下,嗷嗚一口直接把整個煎蛋塞進了嘴里,嚼起來臉鼓的像個包子。 ……什么深淵巨口。 安潯看著閆賀安這種老人大概會喜聞樂見的吃法,嘴角微微抽動。 這種狂放派的吃相,某種程度來說看著挺痛快的,適合做吃播。 厭食癥患者看過閆賀安吃東西的樣子,大概也會久違地想要好好吃飯。 吃完早餐,兩個顛倒了順序的人換上校服,去衛生間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