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寶女當(dāng)不了反派 第408節(jié)
她以為世界重來,所以自己又時那個半成品生命人偶,不能動也不能說話,所以她很熟稔地坐在那里,只是有點驚奇于這顆光球竟然能夠聽到自己的聲音和自己對話。 “你是誰?”她好奇地問:“你怎么能聽到我的聲音?” 系統(tǒng):“……” 微妙的沉默一瞬,它回答:“我是你的系統(tǒng),我也還沒有名字。” 她聽不懂系統(tǒng)是什么東西,但聽到光球說自己也沒有名字時,云棉的眼瞳微微亮了起來,即使仍舊維持著同一個姿勢面無表情,她的語氣也能夠聽出幾分親近。 她問:“創(chuàng)造你的人也不愿意給你取名嗎?” 系統(tǒng)晃晃身體:“不是的,我有編號,我也不知道是誰創(chuàng)造了我,但我綁定了你,你可以給我取名,我是你的系統(tǒng)。” 她思維停頓,思考系統(tǒng)是什么東西,然后看著光球,輕聲問:“我真的可以給你取名嗎?” 系統(tǒng)飛近了一點,輕輕蹭蹭小朋友的額頭:“當(dāng)然啦,我想要一個好聽的很酷的名字。” 小人偶沒有給誰取過名字。 畢竟連她自己都差點偷了別的人偶的名字來用呢。 但現(xiàn)在這個光球想要她取一個名字,小人偶也暗藏了幾分激動,當(dāng)真認(rèn)認(rèn)真真思考起來。 半晌,她對光球說:“那你叫云空可以嗎?” 系統(tǒng)重復(fù)著云棉剛剛說的名字,好奇地問她:“為什么是這個名字?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寓意?” 聽說人類給自己的小孩或者寵物還有別的東西取名,都是要很有寓意的,系統(tǒng)也想讓自己擁有一個有很好寓意的名字。 雖然只要棉棉說了,它就認(rèn)定這個名字了,但它還是想知道得更多一點。 在它的追問下,小人偶剔透干凈的眼瞳輕輕顫了顫,而后軟聲告訴它:“因為制作我的人形師就姓云,我沒有姓,你跟著她姓吧。” 至于后面那個“空”字。 小人偶眼中藏著幾分憧憬,對系統(tǒng)慢慢說道:“我還沒有見過屋外的天空長什么模樣呢,我只看過電視里的樣子,希望這次我能夠堅持久一點,在人形師將我丟掉后,還能努力睜開眼睛看一看外面的天空。” 小人偶被禁錮在小小的身體里面,不能活動不能和人類溝通,她的一生太短暫也太狹隘了,只能活在一格小小的玻璃櫥窗里,從生到死,除了那位人形師和那只叫云棉的生命人偶以外,就什么都沒有見過了。 小人偶安靜地望著系統(tǒng),看它還在小聲念著云空兩個字,眼眸輕輕彎了一下,忽而覺得如果能夠不成為人偶而是變成和這顆小球一樣的話,說不定會更好一點。 至少這顆小球可以飛來飛去,可以對話,還能輕松離開這間屋子。 小人偶并不奇怪為什么屋里擺設(shè)都變得不一樣了,因為她上一世靈魂虛弱早就看不到外界的一切了,只能隱約通過身體感知到一些動靜,所以這一切,或許就是人形師在自己沉睡時,為那只叫云棉的生命人偶而特意布置的新家吧。 重來一次,云棉知道自己只有短短幾天時間,所以她也并不會再像上一次那樣拼命渴求人形師的關(guān)注了。 她現(xiàn)在,僅僅只想看看外面的天空。 “那我以后就叫云空了!”光球消化掉這個名字里蘊含的意義,猛地飛近,湊過來再次貼貼小人偶的臉頰,開心地說:“你以后就叫我云空吧,等回了總局,我就去把我的系統(tǒng)編號替換成云空兩個字!” 小人偶聽不太懂云空的話。 但她很乖的答應(yīng)了。 也直到這個時候,云空才發(fā)現(xiàn)棉棉好像一直維持著奇怪的姿勢沒有動過。 它好奇地飛過來戳了她一下:“棉棉,你怎么一動不動的?這樣難道不難受嗎?” 小人偶呆板地眨眼:“我還不會動,我沒有心臟,動不了。” 系統(tǒng)懵逼,系統(tǒng)震驚,系統(tǒng)傻眼。 云空慌忙解釋道:“不是啊棉棉!你現(xiàn)在可以動的,你現(xiàn)在是個人類幼崽,不是小人偶了,你、你動動你的手,動一下就知道了。” 它后知后覺,似乎這個棉棉始終沒有真正弄清楚現(xiàn)在的情況。 小人偶卻因為它的話陷入更深的疑惑。 什么叫……現(xiàn)在是個人類幼崽,不是人偶了? 而且:“我不叫棉棉,你不要再叫錯了,或者你可能也認(rèn)錯人偶了,我好像和那個云棉長得有點像,但我不是她,你去找她給你取名字吧。” 小人偶猜到自己可能又被這顆光球認(rèn)錯了。 所以該給它取名字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只生命人偶才對。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好像是偷了別的人偶的東西,但當(dāng)她又一次意識到自己被認(rèn)錯成對方時,小人偶還是會忍不住有點小小的難過。 她眼中僅有的光彩也因此重新黯淡下去,她閉上眼,不再和這顆努力辯解的光球溝通。 她現(xiàn)在只需要等人形師將自己丟出去,然后看一看天上落到自己身上的雨和落雨時候的天空,就足夠了。 小人偶始終都記得在自己意識消散的最后那一刻,隱約感知到了有雨水落在自己身上。 那也是她短短的生命中最特殊的感知。 于是她又閉上眼讓自己很快陷入淺眠狀態(tài)。 云空徹底傻眼。 它呆呆地看著維持著奇怪睡姿一動不動的棉棉,又沖向停在不遠(yuǎn)處始終沒有走過來的云錦衣,著急質(zhì)問道:“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棉棉會說我認(rèn)錯人偶了?她不就是棉棉嗎?!” 有靈魂綁定為證,云空怎么可能認(rèn)錯人?! 可棉棉說睡就睡了,云空完全來不及解釋或者求證。 現(xiàn)在,它眼前的云錦衣在短暫的沉默后,并沒有回答它的問題,而是繞過它,腳步輕緩地走到床前。 云空追在她身后,跟著她一起看向床上說睡就睡并且能始終維持同一個姿勢不曾變化的小朋友。 云錦衣很難形容自己聽到女兒那些話時心里隱隱的窒息感和揪痛到底該怎么緩解。 她甚至在女兒和云空對話的時候,腳步沉重的一步都抬不起來,只能像個膽小鬼一樣停在她身后不遠(yuǎn)處,安靜聽完所有的對話。 或許當(dāng)初云空說的沒錯,隨著每一次棉棉不同世界的第一周目記憶的清醒,也會不斷加深每個世界里棉棉對她的失望和生疏。 好像兩者已經(jīng)不在同一條時間線上,云錦衣越來越愛女兒,棉棉卻和mama越來越陌生。 母女兩人在這段恢復(fù)記憶的過程中,逐漸越走越遠(yuǎn)。 云錦衣很少會有這么清晰的無力感。 她甚至膽怯于接下來的每一次“見面”。 或許只有不見,才能不被棉棉眼中的失望或陌生或恨意給傷害。 可棉棉的那些失望和恨意……起因都是自己。 云錦衣很清楚自己逃避不掉,只能面對。 可她到底該怎么面對? 就如同這個棉棉,要怎么讓她相信和釋懷那短暫的一生呢? 被困在人偶身體里從生到死的一生,孤獨絕望甚至痛苦的一生? 云錦衣甚至不敢想象棉棉在那個破舊人偶身體里看到自己叫另外一只人偶棉棉時會有多難過。 但她至今都記得,那個小小的破舊的人偶,被自己抱在懷里,安安靜靜突然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一個死氣沉沉的空殼時的模樣。 她親自殺死了棉棉,殺了她兩次。 女兒死在自己懷里,死得那么悄無聲息。 云錦衣剛才處于棉棉的背后,她也慶幸自己在女兒背后,否則……當(dāng)女兒睜眼就看到自己時,眼中的失望或者恨意,云錦衣一點都不敢面對。 哪怕昨晚棉棉才縮在她懷里,說愛她,給她更多面對這一切的勇氣。 可當(dāng)擁有這段記憶的棉棉醒過來時……云錦衣還是膽怯了。 否則她不會提前去另外的地方處理工作,她會向?qū)Υ弦粋€棉棉那樣始終守在床邊等小朋友醒過來。 可膽怯驅(qū)使著她逃避了這次見面。 然后她聽到了棉棉和系統(tǒng)那一番足以將自己的心臟扎得千瘡百孔的對話。 小人偶從始至終都在強調(diào)自己沒有名字,在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也或許將她認(rèn)錯時,她便毫不猶豫地陷入了沉睡。 哪怕明知道系統(tǒng)是能夠和她溝通的,小人偶在陷入沉睡時也毫不猶豫,絲毫沒有對系統(tǒng)有所爭取和挽留。 這一切無不說明,她對自身的身份已經(jīng)死心了。 所以就算她以為一切重來,她也不會再奢求人形師的注目和關(guān)心了。 對于小人偶而言,那些自己不小心偷來的東西,她這次都不會再碰了。 云錦衣坐在床邊,垂眼看著女兒閉目熟睡的模樣,克制著心中一陣陣地悶痛,伸手將她的睡姿放正。 她這次沒有再借口工作而離開。 但小人偶似乎也打定主意要等到最后一刻才醒過來。 因此明明睡了一整晚才醒,但這次陷入沉睡后,小人偶也還是從早上睡到了深夜。 久到兩位老人都察覺不對勁,敲門擔(dān)憂地查看過她的狀態(tài),詢問女兒要不要叫家庭醫(yī)生來給棉棉做個檢查。 云錦衣?lián)u頭拒絕了,回身后繼續(xù)守到了半夜。 夜深人靜時,小人偶終于舍得睜開眼睛。 她并沒有察覺到自己被換了個睡姿。 但她看到了坐在床邊閉眼休息的人形師。 小人偶和以往一樣偷偷觀察人形師的模樣,然后發(fā)現(xiàn)在人形師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似乎不太好。 或許是又熬夜給那個生命人偶改裝修復(fù)身體了吧? 心里劃過一個最有可能的猜測,但這次小人偶已經(jīng)不會再因為這種猜測而難過失落了。 她目光從人形師眼底的青黑挪開,看向旁邊窗戶外夜幕低垂的星空。 真漂亮。 小人偶癡迷地望著那片星子閃爍的夜空,忍不住想要自己被丟掉的那一天快一點到來。 哪怕只能短暫地看上幾眼就要死去,但對她而言,也完全值得。 小人偶看得太入迷,以致于她沒有發(fā)現(xiàn)床邊的人形師已經(jīng)無聲地睜開了眼睛。 直到一道有點喑啞的聲音響起,小人偶被嚇了一跳,慌張地對上一雙疲憊又溫柔的眼睛。 “棉棉餓不餓?” 或許是察覺她沒有聽清,人形師便又看著她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