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傳來mama熟悉的聲音，云棉恍然回神，軟軟地應了一聲后，踩著自己的小拖鞋熟悉地奔向廁所。

    踩上小板凳，云棉看著鏡子里健健康康的自己，彎起眼睛朝自己笑了一下，然后才低頭打開水龍頭擠上洗手液認認真真洗手。

    等到了晚上，云棉黏糊地趴到mama的身上，抱著她溫暖的身體，腦袋胡亂地蹭來蹭去。

    云錦煙拿著手機清點今天外賣軟件上的訂單收入，一只手攬著亂蹭的小朋友防止她滑下去。

    云棉蹭了一會也跟著湊過去一起看手機，怕她把眼睛看壞了，云錦煙還特意將手機拿遠了點。

    “mama，我們掙了很多錢嗎？”云棉看著手機屏幕上的一串數(shù)字，好奇地伸手去戳。

    云錦煙把手機拿遠了點，避開搗亂的小手，回答她：“沒有很多錢，但已經(jīng)足夠我們明天買材料給你的朋友們做好多小零食了。”

    下一秒，她就收到了來自小朋友震驚又崇拜的目光。

    “可以做很多很多嗎？”云棉微微張大嘴巴，把手伸開努力比劃。

    云錦煙笑著揉亂女兒的頭發(fā)，肯定地點頭：“對，可以做很多很多。”

    云棉：“！！！”

    “我的mama果然是世界上最厲害的mama！別的mama全都比不過！”彩虹屁張口就來，偏偏小朋友說得格外認真篤定，小眼神堅定的像是mama最最虔誠的信徒。

    系統(tǒng)無聲嘆氣，宿主對mama的濾鏡在這一瞬間至少疊加了一百層！

    云錦煙也被女兒逗笑，放下手機把她重新抱到懷里，捏著她白白嫩嫩的小臉，問道：“那我是世界上最厲害的mama，棉棉是什么呢？”

    “我是mama最珍貴的寶貝！”這是哪怕歷經(jīng)無數(shù)個世界都不會被更改的答案。

    “那萬一有比我更厲害的mama出現(xiàn)了怎么辦？”云錦煙給女兒出難題。

    小朋友果然有點被難到，鼓著小臉趴在她懷里認真思考。

    好半晌，才更加堅定地搖頭：“不可能的！mama就是最厲害的mama！”

    “那要是真的有更厲害的呢？”云錦煙故意說：“就像總會有更甜的棒棒糖和更好吃的零食一樣。”

    云棉：“……”

    沉默兩秒，小朋友氣勢洶洶地板著臉回答：“那我就把她打跑！”

    她才不允許這個世界上有比mama更厲害的mama出現(xiàn)！

    系統(tǒng)：“……”

    還是熟悉的不講理的村霸棉棉。

    云錦煙也因為女兒霸道不講理的回答怔了一下，而后抱著她笑得停不下來。

    云棉看著mama笑，原本兇巴巴的小表情也跟著軟和下來，盯著mama的笑臉傻乎乎笑得眼睛都瞇成縫，忍不住又撲過來把mama緊緊抱住。

    “mama~我好愛你呀~”

    云棉蹭蹭mama的下巴，直白地哼唧著：“棉棉最愛最愛mama了，最最最愛了~”

    小朋友貧瘠的詞匯庫找不到更多的形容和表達愛的詞匯，所以她翻來覆去都是同一句愛。

    真摯的，熱烈的，直白的，濃烈的，沒有絲毫虛假和掩飾的愛。

    那些成年人很難宣之于口的愛和親近，云棉從不對mama吝嗇表達。

    一個香香軟軟的親親貼在云錦煙的臉頰上，等趴過來的小朋友依依不舍地挪開后，還不等她回應，另一邊臉頰又被用力親了一下。

    “mama~”云棉把腦袋枕在mama頸窩里，小狗似的委屈嘟囔道：“我好想你呀，今天比昨天想，明天比今天想，想的都要流眼淚了……”

    如果愛意可以被衡量，那小朋友對mama的愛意一定特別特別純粹牢固。

    mama有朋友，有生活，有工作，有家人同事……

    可云棉棉有限的生命里，只有mama了。

    “mama可不可以最最最愛我？”云棉問完，還沒有得到回答，自己就先委屈地掉眼淚，小聲說：“我愛mama都好多好多……”

    mama也要很愛很愛棉棉，這樣才有一點點公平。

    云錦煙看著懷里說著說著就把自己給委屈哭了的小哭包，無奈地軟了眉眼，拍拍小朋友抽噎的后背，溫聲道：“mama也愛棉棉好多好多啊，棉棉還在mama肚子里的時候，我就開始愛你了，棉棉出生后什么都不會什么都不懂還是個小寶寶的時候，mama就特別特別愛你了，所以算起來mama比棉棉愛得更多更多呢。”

    云棉把眼淚胡亂擦在mama肩膀上，聞言癟著嘴巴期待地問：“真的嗎？可是我不記得我在mama肚子里的時候了……”

    如果記得的話，她也一定是超愛mama的。

    “沒關系。”云錦煙慢慢拍打女兒的后背，在橘黃溫柔的燈光中小聲哄著懷里眼眶紅紅的小朋友：“棉棉只要記得，從你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mama就開始愛你，等到mama以后很老很老了，老到頭發(fā)都白了，牙齒掉光了，路都走不動的時候，我也還會愛著你，這樣就夠了。”

    可她所描述的，是云棉所不能想象的。

    漫長到生命終結的愛，聽起來分量都變得好重好重。

    云棉只擁有過短暫的五年生命，有記憶的也只有兩三年而已。

    她抱著mama的身體，感受著背上mama的輕拍，聽著mama溫聲柔軟的絮語，眼眶里的淚水不知不覺又開始打轉，卻又被她埋頭藏了起來。

    “我是mama的寶貝。”小朋友再一次意識到這一點。

    她是mama很珍貴很珍貴的寶貝。

    是被mama很用心很用心愛著的小朋友。

    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擁有最多愛的小朋友。

    直到快要在mama懷里睡著，云棉才想起來另一個在心里盤旋了好久的問題。

    她努力打起精神，抱著mama的手臂小聲問：“mama，要是有一天，我不是你的寶貝了怎么辦？要是有另一個棉棉出現(xiàn)，你會不會把我趕走？”

    自從知道真假千金的本質(zhì)后，云棉就一直想問mama，要是她成了其中一個小朋友，mama會不會把自己交出去了，然后要帶走她真正的寶貝？

    一開始云錦煙沒有聽太懂。

    她以為小朋友想問的是，自己會不會有另外一個小孩，或者會不會出現(xiàn)另外一個相同的云棉。

    但在小朋友努力的顛三倒四的表達下，她的眉心逐漸皺了起來。

    女兒為什么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她為什么會突然害怕不是自己的孩子，而自己會帶著另一個孩子不要她？

    迎著mama探究的目光，云棉小聲且理直氣壯地生氣：“他們都說，小朋友是從垃圾桶里撿到的，而且還有充話費送的，萬一mama也撿回一個新的小朋友呢？萬一充話費別人又送mama一個小孩子呢？”

    越想越氣，氣到都不犯困了，在mama肚子上坐得筆直，板著小臉兇巴巴地放狠話：“要是mama撿到別的小孩，我就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在小朋友心里這四個字就是究極絕殺，一定能嚇到mama的！

    溜到門外的系統(tǒng)無聲捂臉。

    應該被嚇到的云錦煙笑得有幾分危險，平靜問女兒：“你離家出走準備去哪里？”

    云棉雖然疑惑mama為什么不害怕然后趕緊哄自己，但還是乖乖回答：“我要出去找個垃圾桶蹲起來，然后被別的mama撿回去。”

    騙人的，她才不要被別的mama撿回去，她就蹲在mama門口，mama一開門就往里鉆，然后把另一個小朋友趕走！

    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小朋友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mama越來越危險的神色變化。

    門外系統(tǒng)懂事的屏蔽了對宿主的感知。

    沒關系，裝死這活兒，它最熟了。

    就和宿主總能憑本事挨打一樣熟練。

    第222章

    云錦煙看著女兒滴溜溜轉的眼珠，唇邊的笑意微微停滯，而后聲音微冷：“棉棉準備被哪個mama撿回去？”

    云棉沉浸在自己暴打小朋友的畫面里，沒有發(fā)現(xiàn)mama的不對勁，隨口胡亂回答：“第一個撿到我的mama就可以把我?guī)Щ厝ィ@樣mama你就永遠永遠都找不到我了。”

    她要把那個小朋友打得落花流水稀里嘩啦哭著跑出去，最好跑得遠遠的，這樣mama就再也找不回那個小朋友了。

    下一秒，小朋友的耳朵就被揪了起來。

    “嘶……mama？！”云棉棉小朋友懵逼加震驚地瞪圓了眼睛望著mama，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挨揪了。

    云錦煙手指略微用力，讓小家伙察覺到疼后，才語氣沉沉地說：“棉棉這么想被別的mama撿走，不如現(xiàn)在就出去怎么樣？外面說不定有好多沒孩子的mama等著撿個小孩呢。”

    說完，她作勢起身就要抱著云棉往外走，嚇得懵逼的小朋友當即伸手緊緊拽住她的睡衣，整個人都慌張用力地攀附在她身上，帶著哭腔慌亂搖頭：“不要不要不要！mama我錯了，我不要出去蹲垃圾桶被別人撿走嗚嗚嗚嗚……”

    云錦煙停下動作，低頭問她：“真不出去了？”

    云棉用力搖頭，亂糟糟的頭發(fā)跟著晃蕩，眼睫上掛著晶瑩的淚珠，看起來可憐極了。

    “那還想著離家出走嗎？”云錦煙繼續(xù)問。

    懷里的小家伙抽噎了一下，嗚嗚著把腦袋埋到她懷里，可憐巴巴的不說話。

    徹底將小家伙“離家出走”的念頭給打消后，云錦煙這才重新把她放回被窩。

    “你是從mama肚子里出生的，是我辛辛苦苦孕育了十個月歷經(jīng)危險和痛苦才生下來的寶貝，不是垃圾桶里撿的，更不是充話費送的，以后要是還有人這么對你說，你就回來告訴我，知道了嗎？”云錦煙摸著小朋友毛躁躁的腦袋，輕輕幫她擦掉臉頰上掛著的淚珠。

    云棉乖乖點頭，沒一會又蹭到了mama的懷里窩著，抱著她的手指慢慢陷入了沉睡。

    睡著的小朋友眼圈都還是紅的，長而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即使在睡夢中，也癟著嘴巴偶爾委屈地嗚咽一聲，可憐又可愛，讓人忍不住想照著她軟嘟嘟的臉蛋咬上一口。

    云錦煙關上床頭的燈，在黑夜中將被窩里蜷縮成一小團的女兒攬進懷里，也沉下心神閉上眼陷入了未知的夢境之中。

    屋外系統(tǒng)看著窗外明亮皎潔的圓月，有點惆悵的點了根不存在的電子煙，吐了口不存在的朦朧煙圈，用電子音努力喟嘆：“兵荒馬亂的一天終于結束了……”

    幾個小時后，它蹲在客廳茶幾上，看著跟在云錦煙屁股后面一步不落的宿主，默默吞回昨晚的煙圈和喟嘆。

    ——更兵荒馬亂的一天，開始了。

    早飯吃的是玉米蝦仁餡的蒸餃和一碗濃香黏稠的皮蛋瘦rou粥，云棉捏著小朋友專屬的筷子，先夾起一只飽滿精致的蒸餃放進mama的碗碟里，然后才夾起另一只心滿意足地嗷嗚一口咬下去。

    清甜的玉米和q彈的蝦rou被薄薄的餃子皮完全包裹起來，被輕輕咬破后，里面溫熱的汁水滿到溢出來，云棉懸著的雙腳忍不住快樂地晃悠起來，瞇著眼滿足地享受著每一次的咀嚼和吞咽。

    一只小巧飽滿的蒸餃被吃掉，云棉放下筷子，一只手捧住自己隔熱的小碗，捏著碗里的勺子按照mama的叮囑，順著碗邊慢慢舀滿一勺粥，湊到嘴邊小心吹了吹，然后迫不及待地送進嘴巴里。

    皮蛋軟綿的顆粒和被腌制去腥后的瘦rou絲混雜在黏稠的粥里，每一顆米粒都被煮到爆開花，甚至有一層淺淺的粥皮浮在最上面，一口吃到嘴里，皮蛋瘦rou的顆粒讓咀嚼的口感充滿層次感，細細的微辣的姜絲更是讓皮蛋瘦rou粥的咸鮮充滿滿足了饑餓一整晚的味蕾。

    云棉忍不住趴到桌面上鼓著腮幫子慢吞吞咀嚼著，嗅著空氣里粥和蒸餃的香味，覺得自己好像都變成了一顆大大的玉米蝦仁餡蒸餃。

    甜甜彈彈的蒸餃，輕輕咬一口，清甜溫熱的湯汁都會在嘴巴里流淌……

    又或者變成了一顆丑兮兮但特別好吃的皮蛋，正和混著姜絲的豬rou一起手牽手跳進沸騰的煮鍋里，然后在軟糯的米粒間碎裂成亂糟糟但香噴噴的一團，再被勺子輕輕慢慢地攪散……

    對食物的幻想讓小朋友吃得更開心了，一整天的好心情似乎也由此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