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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寶女當不了反派 第186節

    第193章 (捉蟲)

    黑暗中安靜了好久,才響起云棉極輕極小心的詢問:“mama,還疼嗎?”

    這句話她在看到mama臉上的傷和手上的傷時也問過,卻從沒有哪一次問得像現在這樣小心翼翼。

    就好似害怕聲音稍微大一點,都會將mama身上的傷疤殘忍撕開一般。

    云錦星沉默了許久,只要一想到當初被活活打斷兩條腿時的痛苦和折磨,想到自己如同牲畜一樣被綁在牛棚里叫天天不應,只能眼睜睜一日日失去對兩條腿感知的絕望……她內心的仇恨怨毒幾乎都在翻涌叫囂著傾瀉而出。

    可感受著懷里溫熱抱住自己的小孩,她最后卻只是啞聲回答:“不疼了……”

    那些疼全都埋在了日復一日的無望絕境中,本該是每時每刻都在疼的,但今天好像不怎么疼了。

    那些如同附骨之疽的疼痛在聽到那聲軟軟的極盡心疼的詢問時,就突然全都偃旗息鼓般暫時消失了。

    云錦星伸手輕輕環住不自覺就縮到自己懷里的小孩,雖然她并沒有見證這個孩子任何的成長,但她并不是耳聾的人,以往不知道云棉是自己的孩子,但現在知道了,就能從自己偶爾在牛棚里聽到的外界聲音中分辨出來一些。

    她總能聽到小孩子挨打的哭聲,那些不堪入耳的謾罵,以往云錦星都麻木遲鈍的沒有任何感覺,但現在將它們和懷里的小家伙一一對應上后,她心中的仇恨便又狠狠添了一層。

    在這個骯臟畸形的村莊,女孩想要好好長大該有多困難?

    懷里的小家伙卻活了下來,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打,不知道每次委屈難過的時候,有沒有怨恨自己生下過她。

    一想到這些,云錦星不免將小孩抱得緊了些。

    可云棉沒有覺得不舒服,也沒有覺得她身上臟臭,反而拱著腦袋往她身上緊貼著,親昵小聲的喊著一聲聲mama。

    “mama,我怎么才能救你出去呢?”云棉抱住mama,悶悶的把自己想了一整天都想不通暢的難題問出來。

    在她心里,mama就是世界上最最聰明的人了,所以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mama一定能想到的。

    但這話問出口,云棉卻沒有等到mama的回答。

    云錦星再次沉默下來。

    過了好一會,她才輕輕摸摸小孩宛如枯草般營養不良的頭發,用不怎么流暢甚至不算太標準的發音慢慢說道:“棉棉,不要管我,我已經是個殘廢了,你救不了我的。”

    旁邊的系統一聽就知道不好。

    果然,原本還乖巧縮在mama懷里的小姑娘聽完愣了一瞬,下一秒就迅速紅了眼眶。

    可她沒哭,她只是用力睜大眼睛,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將眼睛睜得大而圓,死死盯著mama的輪廓,然后說:“mama,我要救你的。”

    她一點都不關心自己的聲音會不會太大,只是在黑暗中攥緊了細瘦的手指,一字一句地說:“棉棉不能沒有mama,不然我就不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了。”

    包括名字在內,云棉的一切都是mama給的,所以剛才mama說不要管她,短短四個字,聽在云棉耳朵里卻更像是另一句話:我不要你了。

    這比我不愛你了更讓云棉心慌害怕。

    她在黑暗中摸索著重新握住mama的膝蓋,一直憋在眼眶里的淚水無聲地砸落,她卻只是輕輕摸了摸,然后把手里的甜草桿渣渣和那幾片包東西的樹葉一起拿好帶出去。

    在起身前,云棉學著mama以前的東西,抬手也摸摸她的頭,縱然摸到了一手打結枯槁的頭發,也不影響她忍著哭腔軟巴巴地哄人:“mama乖喔,棉棉明天還給你帶吃的。”

    云棉很愛很愛mama,無論mama變成了什么模樣,哪怕是變成了可怕的厲鬼,又或是變成路邊一株不起眼的雜草,云棉都會一直一直愛mama。

    云棉輕手輕腳的將牛棚門給關上。

    一轉身,卻發現月光下的樹影中站著一個小孩。

    對方不知道在外面看了多久聽了多久。

    云棉抬手胡亂抹掉眼淚,吸吸鼻子,這才走近了喊她:“jiejie……”

    九歲的何芳已經明白很多事情了,即使她不能上學也沒人告訴她什么當人的道理。

    她看著面前比自己矮了許多的meimei,白天聲聲都是“奶奶會活活打死我們”的她,這會卻什么都沒說,牽著云棉的手就往旁邊睡覺的屋子里走。

    等把門關上后,她才有點語氣不明地問:“你怎么知道那是你媽?”

    云棉揉揉哭得紅腫的眼睛,小屋里更黑,她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循著聲音的源頭疑惑回答:“我看到就知道了啊,我mama很好認的,一下子就能認出來了。”

    黑暗中何芳的聲音像尖細的鬼魅:“她都成那樣的你怎么可能認得出來?你都從來沒見過她!”

    她的語氣有點兇,云棉往后退了一小步,還是忍不住說:“可我就是能認出來,我mama很好認的。”

    翻來覆去都是同一套說辭,何芳覺得自己和云棉根本說不通。

    或許何芳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想問什么。

    她只是在聽到牛棚有動靜的時候懷疑有人偷牛,所以才會輕手輕腳悄悄去看,誰知道會聽到那么一段對話。

    何芳早就知道牛棚里用鐵鏈拴著的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是云棉的親媽了。

    何芳不知道自己的mama是什么樣,但她卻是見過云錦書還沒有變成這樣時的模樣的。

    很漂亮,像天上飄的云一樣柔軟漂亮,穿著一身好看的運動服,笑起來像最漂亮的花兒一樣。

    那時候何芳也才三四歲左右,但年幼時所有淺薄的認知,都抵不過看到云錦星那一眼。

    和這個女人的名字一樣,像天上的星星一樣令人覺得遙不可及。

    但云錦星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何芳才是真正見證云錦星所有變化的人。

    她見過云錦星最漂亮最明媚的時候,也見過云錦星發覺不對勁想方設法逃離時的聰穎堅韌,她還聽過云錦星最絕望時的怒罵哭泣,也看著云錦星被打斷雙腿渾身是血的被扔進牛棚。

    在云錦星親手用玻璃碎片一道道劃破臉頰的時候,何芳做了整整三天的噩夢。

    后來每一次到牛棚送飯,都是何芳在做。

    就連云棉,都是何芳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喂大的。

    何芳也試圖和云錦星溝通過,小孩子年紀小,什么都好奇,云錦星又是她人生中最神秘最慘烈的人,但她所有的詢問都沒有得到對方任何的回答。

    真正的對話只有一句。

    何芳說她生了個meimei的時候,云錦星滿頭大汗臉色慘白地睜開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盯著何芳看了片刻,而后慘然笑道:“我把她生在了地獄……”

    何芳那時候聽不懂,但這句話卻被她牢牢記在了心里。

    此后日復一日的生活中,何芳終于隱約明白了那句話。

    特別是當云棉挨了打縮在墻角哭得聲嘶力竭卻只等來更可怕的打罵時,那句話就像是她和云棉此生都擺脫不了的魔咒一般不斷在耳邊回響。

    黑暗中,何芳從回憶中回神,對云棉說:“不要被他們發現了,不然你和你媽都會被打死的。”

    她似乎只會這一句叮囑,卻是兩個女孩心中最可怕最絕望的事情。

    云棉窩在早就破爛的臟沙發里,就像大黃窩在它同樣破爛的狗窩里一樣,聞言點點頭,發現jiejie可能看不到后,又乖巧的小聲回答了“好”。

    何芳:“睡吧,明天還要干活呢。”

    -

    云棉并沒有睡著。

    她睡不著,眼前腦海里全都是mama傷痕累累的身體和冰冷萎縮的腿。

    云棉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喘不過氣,胸口處沉甸甸的像是壓了好大一塊石頭,輕輕呼吸一下都牽扯的心臟隱隱作痛。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又無聲的藏進頭發里。

    她也只是個五歲的小孩子,白天已經很努力很努力讓自己變得堅強起來了,可是晚上的時候,mama斷掉的腿卻讓她手腳都變得冰冷發沉。

    她今天所有堅強的愿望都是帶著mama逃跑,可mama連腿都沒有了……該怎么逃跑?

    云棉不知道,她只覺得自己滿腦袋都是亂糟糟的,心口悶悶地發疼,只能用嘴巴更用力的呼吸才能不在難過中死掉。

    那些壞蛋怎么能這樣欺負mama呢?

    云棉捂著心臟臉色逐漸發白,那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并不是錯覺,她真的很疼,心臟疼,胸口疼,渾身都抽搐般的隱隱作痛。

    只要一想到mama的樣子,她就像是也跟著一遍遍遭受那些痛苦一樣,疼得她只能將自己一點點緊緊蜷縮起來,用嘴巴大口的呼吸,像一條被扔在岸上拼命掙扎的魚。

    救救mama……

    -

    距離村莊不遠的一條小徑上,清晨的濃霧逐漸散去,幾個神色茫然的人突兀出現在小路上。

    謝今安開門前還好好的,結果打開門往外邁了一步,眼前的世界就整個顛倒變幻成陌生的模樣了,要不是她無聲掐了自己一下,恐怕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沒醒。

    旁邊的人似乎也和她情況差不多,都在一臉懵逼的環視周遭,還有人掏出手機試圖打電話或者定位,結果卻都是一無所得。

    “……你們是誰?”有一個學生打扮的男生推了推眼鏡,警惕地盯著其他人。

    然而不等他們彼此核對身份信息,各自耳邊就響起一陣清脆的叮咚聲:“恭喜你被選入成為[噩夢游戲]的玩家之一,我是新手引導系統,現在為您發放新手關卡任務詳略。”

    接下來三分鐘時間里,他們大多沉浸在不得不觀看的任務詳略中。

    任務很簡單,看到前面那破敗的小村莊了嗎?他們現在各自有各自的身份,接下來就是進入這個村莊,探查村莊里掩蓋的真相,然后成功走出這座大山。

    “按理來說我們游戲秉持著人道主義精神,新手關卡應該放寬條件的,但由于關卡npc出了一點小小的故障,所以不得不臨時改變設定,接下來玩家只有七天時間完成相關任務,七天時間一到,未完成任務的玩家將會被系統抹殺。”

    “請各位玩家積極探索,早日通關。”

    謝今安:“……游戲?玩家?npc?”

    嘶,我果然是還在夢里沒醒吧?不然怎么會聽到有人在我耳邊瞎比比?

    聽到她腹誹的新手引導系統:“……請不要言語攻擊游戲。”

    謝今安皺皺眉,觀察著其他人的面色變化,片刻后率先開口:“你們應該也聽到那個系統的話了吧?這么一直傻站在這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們先對一下彼此的身份?”

    此身份當然不是現實世界中的身份,而是游戲系統發放給他們的人設身份。

    謝今安先說了自己的:“我是來支教的老師,由于學校沒有多余的員工宿舍,所以我來這個村子里借住一段時間。”

    話語間,她摸出自己身上不知何時出現的身份卡,上面寫著她的名字,其它內容和她所說的一字不差。

    這是那個戴著眼睛的男生也摸出一張身份卡,看了一眼后說道:“我是村子里的本地人,放假了回來住兩天。”

    之后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說了自己的身份。

    這時候大家都還不設防,畢竟還沒有徹底從現實世界的認知中轉變過來,更沒有意識到這個游戲的殘酷。

    因此大家在說完后都展露了自己的身份卡,確認彼此信息。

    一行五個人,三個男性,兩個女性。

    謝今安是一個,另外一個女孩的身份是來寫生的美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