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讓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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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素……” 蕭景珩喃喃,卻被少女打斷,她抬眸看向滿面怒容的高大男人,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鋒利: “蕭延康,若非你逼我、囚禁我,我又何必出此下策?!” 旁邊的蕭景珩不合時宜地感到一股委屈:“……我、我只是‘下策’?” “沒你說話的份!” 清脆女聲與凜然男聲同時呵斥道。 “……” 蕭延康眉頭微擎,古銅臉龐呈現出難以辨別的復雜之色,目光陰沉濃重如霧,說: “你竟能一次一次出乎我意料之外。想逃是嗎?我絕不會讓你如愿!后日,納禮按時舉行,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如何?!” 還不待少女回應,蕭景珩先跨出一步擋在她身前,斷然道:“不行!” 蕭延康目光如炬,青年硬著頭皮回視,大聲說:“父親,您不能這樣!您、這……總得講個先來后到吧?!” “先來后到?” 蕭延康怒急反笑,抬手指向少女,道:“若說先來后到,也是我先遇上她的!當初,是我把她從寒山寺接出來,是我安排她做了樂班教習,我讓她住進晴芳榭……” “可她的初夜是我的!” 短短一句話擲地有聲。 蕭延康呼吸一窒,面色難堪,默了一瞬,冷冰冰道:“你以為,若你不是我兒子,你還有機會站在這里嗎?” 父子二人對上視線,一個成熟威嚴,一個風華正茂。二人針尖對麥芒,誰都沒有說話,互不相讓,鋒芒畢露。 蕭景珩喉結上下滾動,問:“難道父親當真一點情分也不顧了嗎?” 蕭延康面無表情地轉身,喊道:“來人!” 蕭戟隨即進門,目光掠過滿地碎玉。 蕭延康沖少女的方向一抬下巴,沉聲道:“把她帶回晴芳榭。” 蕭景珩剛想上前阻攔,趙靈素和他對視一眼,輕輕搖頭制止他的動作,蕭景珩一愣,看著她跟在蕭戟身后離開。 書房內只剩父子二人。 蕭景珩對著前方偉岸的背影,問:“父親,靈素明明不想為妾,您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蕭延康側頭,一聲冷笑:“你以為,她就與你‘兩情相悅’嗎?你不過是她用來躲我的工具罷了。” “可兒子心甘情愿作她的工具!” 聞言,蕭延康微微搖了搖頭,走向書桌,坐在太師椅上。 蕭景珩立在桌案前不遠處,也不顧地上四散的尖銳玉片,雙腿一屈,“砰”的一聲跪下。 看著身前地面,蕭景珩咽了一咽,艱難開口: “父親,靈素于您,或許只是可有可無;于我,卻是已經肌膚相貼的愛人、我未過門的妻子——她是珩兒想要廝守終生的人啊!君子有成人之美,您何不……” “閉嘴。” 蕭延康開口打斷他,聲音不大,語氣也毫無波瀾,已經沒了方才的怒焰。 他本想說自己也曾與那少女“肌膚相貼”,又覺得說出來不過是給這“父子相爭一女”的荒謬戲碼徒增笑料而已。 于是他無話可說,只是緊咬牙關,轉頭看向窗外,視線飄飖不定。 桌面下,蕭延康的雙手緊緊扣著座椅扶手,手背上條條青紫筋脈交叉突起,只聽“喀嚓”一聲,梨木扶手裂開幾條縫隙,而他恍然未覺。 父子倆就這么一個沉默地坐著、一個沉默地跪著,不知安靜了多久,一直到窗外金黃陽光染上淺淺橘色。 蕭景珩垂著腦袋,心里一團亂麻,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事兒,他知道蕭延康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于是緩緩道: “父親,孩兒幼時得了天花,是您貼身照顧;騎馬、射箭都是您親自教我;您每次外出征戰,孩兒都要偷偷哭一場,每晚向上天祈求、保您平安凱旋……雖然孩兒不說,但您一直都是我心中的英雄啊!” 就算目的不純,這話也確是出自真心。蕭景珩眼眶發紅,聲音哽咽,說話時仍然低著頭,膝蓋下面暈出一小片血跡,幾滴透亮水珠砸進去了。 “孩兒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也知道這話太過無恥,但、能否……請您再、圓了孩兒這一次?您把她……讓給我,讓給珩兒,行不行?就當我求您了,父親!” 蕭景珩扎扎實實地拜倒在地,上座的蕭延康神色復雜,深吸氣的同時抬手在臉上撫過一把,隨后用力閉了下眼睛,簡短吐出兩個聽不出情緒的字: “滾吧。” 青年愣了片刻,抿去眼角的濕潤,又恭恭敬敬磕了個頭,有些踉蹌地起身離開。 房門被帶上。 蕭延康仍坐在書桌后,許久未動,臉上露出一絲疲倦,他長嘆一聲,喃喃道:“沒出息”。 也不知是在說兒子,還是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