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怎么會是一個人? 以前是個小正太,現在怎么躥這么高的? 而且... 岑一清默默走到沙發前,思緒又凝重起來,他根本沒想到沈朝會一直記著自己。 當初他對沈朝的印象很淺,只是一個第一次見自己就跑掉的小孩兒。 他給沈朝買藥的事情也快忘了。 仔細想想,這都是很小的事,也沒做什么值得被沈朝記這么久的事情。 自己當時無心的一句“會吧”,卻讓沈朝一直掛念著。 他感到很抱歉,跟沈朝解釋道:“當時大三之后,我在學校也忙起別的事情,每次回榆城都沒待多久,就沒再去美術班幫忙了。” 沈朝“嗯”了聲,“沒關系。” 只是他自己記了很久。 沈朝那時沒什么朋友,就經常想起那時的岑一清,想起每次從美術室前面經過時,里面穿著白襯衫神色溫柔的岑一清。 想起縈繞在榆城夏天里的那些氣息。 烈日焦烤草木的氣息,夏風攜帶溫熱的氣息,雪糕冰里融化的氣息。顏料的氣息,白色襯衫的氣息,碘伏和擦傷藥膏的氣息。 全部都混在里面。 都寫著岑一清的名字。 那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無端地想跟岑一清親近。 直到后來,夢里也在想著這個人。 “我沒想到你一直記得我.”岑一清忽然覺得沈朝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他欣慰道,“我們現在居然又遇見了。” 忽然想起來什么,岑一清坐在沙發前的絨面地毯上,慢聲道,“其實...我在小遠宿舍見到你的時候,隱約覺得你有一點眼熟。” “為什么不問我?” 岑一清不好意思道:“當時覺得我們是第一次見, 還以為認錯了。” 他側過身,認真打量起身邊這人的眼睛,“就是眼睛,你的眼睛沒怎么變,很好看。” 他突然地靠近,讓沈朝愣了愣神。 沈朝在岑一清清亮的眼眸里看見自己的倒影,他身體不自覺地往后傾了傾,感覺到耳朵燒了起來,他別過臉去,不自然道:“但你還是不記得。” 岑一清低頭輕笑,他覺得沈朝要一直拿這件事壓自己了。 他像以前那樣伸手揉了揉沈朝的頭發,把兩人距離拉近,話音里帶著欣慰的笑意,“沒想到你長這么大了。” 他還說:“是我不對,說了要回美術室卻沒回去,讓你等這么久,以后我補償你。” 沈朝乖乖任他摸頭,應了聲“好”。 岑一清心頭的疑問被解開,這次沒有什么顧慮了,也不會再誤會什么。 是他之前多慮了。 他和沈朝就這樣坐著慢悠悠聊天,聊以前的事情,吃水果,偶爾還翻看一下沈朝落在這里的專業書和資料,但岑一清也不大看得懂,又放回去。 外面冷風肆虐,氣溫冷得厲害,屋里暖氣很足,倒是很暖和。 忽然想起了那張畫來,岑一清問對方:“那張畫你扔了嗎?” “沒有。” 沈朝怎么可能扔。 岑一清正打算問,手機鈴聲在這時響了起來。 四下看了看,手機還擱在剛剛吃飯的餐桌上。 岑一清走過來拿起來看一眼,是不認識的號碼,他還奇怪,見電話一直沒掛斷,他邊接邊走回沙發這邊坐下。 “一清,你在家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岑一清一下聽出來,是秦頌。 岑一清從大學起就沒換過號碼,只是沒想到秦頌會今天打過來。 他頓了頓,回道:“...你有什么事?” “我托朋友給你帶了點禮物,想送給你,你在家的話,下來取一下,或者我給你送上去。” 電話那頭的音量不小,沈朝又坐在岑一清的身邊,自然也能聽到。 但岑一清沒什么好避開的。 “我不在家,禮物就不用了,你拿回去吧。” “那你在哪兒?” 岑一清沉默著沒接話,他沒有義務回答這個問題。 秦頌也沒堅持,自顧自地說道:“一清,我是想給你道歉,上次你說的話點醒我,是我當時傷害你了,我給你賠禮,這個禮物希望你收下。我在樓下等你回來。” 秦頌想著,今天是跨年后第一天,只要岑一清收下他的道歉,就能和以前的事和解,他的愧疚也能消失。 “秦頌,你不用這樣做,”岑一清語氣冷了冷,“我當時沒別的意思,不是要你道歉,只是提醒你注意下和我的距離。” “一清,我就在你家樓下,如果你現在不來,我在這里一直等你,直到你回來。” 岑一清見和他說不通,只好說了一句“隨你”,就掛了電話。 本來的好心情一下被打擾。 沈朝默默扒拉果盤,臉上冷得與外面氣溫有得一拼,仿佛什么水果都看不順眼。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 安靜彌漫。 沈朝往岑一清手里遞了顆紅色草莓。 “...謝謝。” 岑一清慢慢吃掉。 他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有些晚了。剛剛接電話的時候,電話里也傳來很大的風聲。 外面天氣很差。 口腔里還殘留著草莓的香氣,岑一清猶豫了會兒,還是決定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