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本來唐莫寒也是研究精神方面的醫生,可占行之打心里排斥他,他如果給占行之做心理疏導,他肯定會抗拒。 考慮再三,還是選擇叫他的好友,也是圈內知名的心理醫生過來給他治療比較穩妥。 唐莫寒本以為占行之只是單純無法接受寧喻離開的打擊,才有了心理疾病,可經過好友一段時間的了解和治療,才知道,占行之是舊病復發了。 他之前就有嚴重的抑郁癥和偏執癥,好不容易在寧喻的陪伴和幫助下,慢慢地恢復,可沒想到如今又因為寧喻的離開,舊疾復發了。 “寒少,你說占行之是你之前的病患,他曾治???療期間的那些病例,麻煩回頭給我發一份,我要看一遍,重新給他制定一套治療方案。” 唐莫寒皺眉:“他現在的情況比之前還嚴重?” “是的,”好友溫醫生也不打算隱瞞他,“他現在患有嚴重的臆想癥,如果不干預,他可能會死。” 唐莫寒愣住,徹底沒了聲。 經過幾天的了解,溫醫生重新給占行之制定了一份治療方案,每天都會過來陪他聊天。 當然,他最開始不會強制阻止占行之跟“寧喻”說話,只是在他跟“寧喻”說完話后,溫和地問他關于寧喻的事。 占行之是一個骨子里非常偏執清冷的人,他雖然不排斥溫醫生的靠近和詢問,但也不會跟他過多說話,只是一個人的做自己的事。 背影孤獨寂寥,像是經過風霜后的樹,漸漸有了枯老的跡象。 對于占行之的治療,用溫醫生的話說,就是他從醫這么多年,見過最難的一位患者。 占行之的治療漫長又艱難。 從春秋到冬夏,從黑夜到黎明。 一日復一日。 在漫長的歲月里,占行之也只是恢復到了不影響正常生活和工作的程度。 除此之外,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化。 他依然會在每一年寧喻的忌日,為她在蒼景莊種下一片玫瑰花,在第二年的忌日時,會帶著他種的這些花去墓地看望寧喻。 他似是對寧喻的死慢慢釋懷了。 可又仿佛依舊陷入思念寧喻的泥沼中,久久無法掙脫。 也不想掙脫。 蒼景莊也從一片荒涼的地,慢慢被充滿生命力的玫瑰花取代。 占行之親自為寧喻打造一一座座屬于她的玫瑰花園。 那里有晨露與陽光,有花香和鳥叫。 卻唯獨沒有寧喻的出現。 —— 五年后。 秦虹機場。 一架飛機緩緩落地,各位乘客相繼下車。 一位身穿紅裙,外搭一件長款黑色毛呢外套的女人,一手牽著一個小男孩,一手拉著行李箱從vip出口走出來。 一走出來,一陣寒風吹來,冰寒刺骨。 女人幫小男孩拉攏了一下外套。 小男孩雙手捧著熱乎乎的奶瓶吸吮著,一臉習以為常地問:“mama,你知道我是誰嗎?” 女人手一頓,看著奶瓶里黑乎乎的中藥,眼露心疼。 “當然知道啦!”她揉了揉小男孩的腦袋,即使回答了上千遍,還是耐著性子笑著回道:“你叫占聿,是mama的好兒子!” “那mama叫什么?” “我叫寧喻,”寧喻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寧靜的寧,比喻的喻。” “mama,你好厲害呀!這是你第三百二十七次記得我和你的名字哦,”小占聿終于滿意地露出笑容,從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遞給她,“吶,獎勵你一根棒棒糖!” 小占聿因每天喝中藥太苦,寧喻都會給他備一些小糖果,讓他解苦。 當然,每次寧喻很清楚地說出他和自己的名字,就會得到他一顆小糖果的獎勵。 “走吧,咱們去見你爸爸。”寧喻笑著接過,撕開包裝扔進嘴里,用手抵住唇,做噤聲的動作,“噓,記得不要告訴太姥姥說咱們來瀝東城找爸爸了,不然她又要不開心了。” “放心,我絕對不會說的!”第一次去見爸爸,小占聿難免有些小激動,“一切都等見了爸爸再說。” “乖寶寶,走咯!” …… 邵氏集團。 看著外頭的夕陽西下,谷曜走進來,道:“老大,已經下班了,您是在這里吃飯還是回家吃?” 占行之一邊簽合同一邊道:“這里吃。” “好,我這就叫人安排。” 谷曜立即叫五星級酒店的廚子做了一些占行之愛吃的菜送來公司。 飯菜被推進來后,谷曜道:“老大,您慢用,我就先走了。” “你留下跟我一起吃。” 谷曜詫異,指著自己:“我?” 占行之放下手中的筆,看他:“不是你還有誰?” 這話一落,他神色一頓。 谷曜察覺出占行之臉上那一閃而過的落寞,猜測他應該是想起當年寧喻剛離開時,他臆想癥,總是幻想出寧喻陪他一起吃飯的場景了。 “好!” 谷曜立即把飯菜都端出來,放到一旁的餐桌上。 自從占行之能正常工作后,他很少會回家吃飯和睡覺。 所以偌大辦公室內都會安排一張桌子和床,這樣占行之忙到很晚時,直接在這里過夜了。 好在辦公室很大,后面還有一個隔間,里面不僅有生活的配套,還有一間奢華的衣柜。 隔間的設計和設備絕不輸于頂級奢華的總統套房。 這五年來,占行之的睡眠一直都不好,每次都要吃藥才能睡下。 顧及到這段時間占行之太忙,身體消耗太大,兩人吃完飯后,谷曜就勸他提前下班回家休息。 占行之確實感覺到了疲憊,但工作還沒做完,他只能把剩余的部分拿回家做。 谷曜開車送他回御溪園。 回到御溪園,車子停下,占行之突然出聲:“明天是阿寧的忌日,你去安排一下,跟往年一樣。” 谷曜愣了愣,點頭:“好的。” 占行之頷首,推開車門下車。 谷曜送占行之回到家,看著他上樓后,他才如常地叮囑保姆:“今晚老大的胃口不錯,你記得把他的湯藥煮好,等下端上去給他喝。” “好的,谷先生。” 交代完事情后,谷曜轉身正要離開,一抬頭就觸不及防地看到熟悉的臉。 他整個人怔住,滿臉驚恐地看著朝他走近的女人。 寧喻一手牽著小占聿,一手拉著行李箱走過來:“嗨,谷曜,好久不見啊。” 谷曜瘋狂揉眼睛,試圖趕走眼前的女人,可不管他怎么揉,寧喻還是站在他面前,沒有消失。 “完了完了,我不會是跟在老大身邊太久,也患上臆想癥了吧?”他心如死灰,“不行,我……” 啪地一聲。 寧喻打了一下他的手臂:“在嘀咕什么呢?傻了你?” 谷曜捂著被打痛的手臂,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啊——!鬼啊——!!!!” 谷曜嚇得崩潰大叫,想撒腿就跑,可寧喻堵住了他唯一的去路,他最后被逼到抱著頭跑進了大廳。 可跑進去幾步遠,他似是反應過來什么,猛地剎住車,又重新折返回來,盯著眼前的女人。 “你……寧喻小姐?” “是我,我還沒死呢,你叫什么叫?” 谷曜直接毫不客氣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那聲音大的,寧喻聽了都眉心一跳,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替他感覺到臉疼。 小占聿抱著奶瓶淡定地吸吮著:“mama,這位就是爸爸身邊的叔叔嗎?” “是啊,他就是谷曜叔叔。” “可是他真的……” “真的什么?” “真的好傻哦。” 谷曜瘋狂擰自己的臉,揉自己的鼻子,直到把自己的臉都蹂躪得滿臉通紅,才敢相信,眼前的寧喻,是真的的!! “寧喻小姐,你你你……你沒死啊?” “我當然沒死了,你咒……”寧喻話一頓,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正好下樓的男人。 占行之下樓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后,轉身準備上樓。 “老大!你等等!”谷曜飛奔進去,迅速拉住占行之,“老大,你看看外面的人是誰?” 占行之停下腳步,遲疑地睨了他一眼:“誰?” “你自己看看!” 占行之瞇起眼,目光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落在站在門口的女人身上。 “小占同學,好久不見,”寧喻歪頭,紅唇一抿,嘴角彎起,巧笑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