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在對答案，夫妻倆沒吭聲。

    下樓之后，宋尋舟帶齊玉珍遠離人群去吃午飯。

    他們去供銷社買點心和水果罐頭吃。

    齊玉珍沒先吃點心，而是先喝水果罐頭的糖水。

    喝了糖水后，她不想聊考試的事情，就著水果罐頭的話題問他：“你喜歡吃水果罐頭嗎？”

    “不喜歡。”宋尋舟說得直接，都不帶猶豫的。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自己喜歡吃呢，我記得當年你買水果罐頭送給會計家的事情傳遍全公社了，很多小孩子都羨慕得緊，原來你當時只是順手買水果罐頭。”很多小孩包括她家meimei。

    后來他往家里送了不少好吃的，meimei完全被收買，選擇性忘記當年嘀咕姐夫的事情了。

    宋尋舟：“不喜歡吃，剛好有票就買了，算是順手，我回來被會計家人看見了，問我買了什么，我懶得多說，索性送了些給他們家，本來打算全送給你的……不是因為不愛吃才送給你，我在老家的時候就不愛吃它，它在大家眼里是好東西，你不喜歡是嗎？不喜歡以后不買了。”

    他一直不喜歡，買它們目的很明確。

    送玉珍。

    “我沒有不喜歡，只是現在喝，又甜又涼的，喝不出多少味道。”他們帶了水壺，齊玉珍喝了一口糖水后喝白開水。

    宋尋舟記在心里，下次還是別買了。

    要買也別在天氣冷的時候買。

    兩人解決完午飯就回去教學樓外待著，齊玉珍腦袋放空看著地面，宋尋舟也陪她一起放空。

    下午考試兩點開始，考到五點結束，齊玉珍看時間已經接近下午一點半，問丈夫需不需要手表：“下午手表給你戴吧。”

    “不用，你繼續戴著，我上午提前一個小時就把試卷寫完了，手表對你來說比較重要，尤其下午考三門，更應該合理規劃時間。”

    齊玉珍驚訝：“什么，有語文考試你都能寫這么快？”

    她覺得語文比數學更費時間

    “我數學寫得比較快。”

    “多快？”

    “估摸四十分鐘。”只花了半個小時，他想想就多說了十分鐘。

    齊玉珍扭頭，不去看他，看著地面發呆。

    宋尋舟貼過去：“生氣了？”

    “沒有生氣，我怕數學考砸了，因為你寫得很快，代表題目簡單，有些題我還是需要想想才能落筆。”

    完蛋了。

    考砸了。

    宋尋舟不希望她過于在意成績：“不想考試了，下午回家要不要買點什么帶給家里人？”

    “買豬rou、點心，再買些面粉，給你慶祝。”齊玉珍收拾好心情，重新看向丈夫。

    她自己考不好也得慶祝，吃頓好的，心情就好起來了。

    “成績都沒出來就給我慶祝了？是不是慶祝太早了。”

    她只說了四個字：“我想慶祝。”

    本就沒意見的宋尋舟，一口答應了：“行，聽你的，買多少都由我來拎著。”

    “嗯！快要進考場了，我們走吧。”齊玉珍見考生進入考場，拉著丈夫一起進去。

    ...

    女兒遠嫁和女兒到外地讀書是兩種概念。

    袁秀彩聽到女兒要參加高考，對于女兒遠嫁的事都沒那么難過了。

    見到女兒和女婿回家，她忍不住問是什么個結果。

    女兒不讓她把參加高考的事情說出去，要等錄取通知書到手才能說。

    讓人好等啊。

    今天，負責他們公社學習班的老師帶來了預考成績和志愿填報表，女兒女婿吃完晚飯就去公社禮堂看成績了。

    “媽，我和尋舟都過了，尋舟考了四百八十六分，我考得差點，四百五十分，老師給我們發了志愿填報表，說了一個多小時志愿填報的事情。”

    “我們生產隊別的幾個知青怎么說？”袁秀彩關心另外幾個知青。

    可不是得關心嘛，幾個知青要是被大學錄取了，她讓玉珍爸爸把該寫該簽字的材料都弄好。

    這些孩子在外面待了五年，他們的爸媽肯定想他們了。

    “岑偉湯穗過了預考，薛國樹和安琳沒過。”

    安琳知道成績的時候表情很復雜，又難過又松口氣。

    齊玉珍看出為什么松口氣了，因為暫時不用學習了。

    安琳非常討厭學習，勞動和學習讓她累上加累了。

    “媽，我正式高考是在下個月，你可別把我考大學的事情聲張出去，等我錄取通知書到了再說。”齊玉珍再次強調。

    她和尋舟考的分數還是他們公社第一第二高的，老師說尋舟能在全省排前十，老師也不知道全省具體排名，不過這種斷層的高分，絕對能排前十，老師非常肯定。

    岑偉湯穗都是三百多分，三百多分也不錯，五門平均分及格了。

    袁秀彩：“你在自信這事上該學學你妹。”

    “玉蓮也是拿到錄取通知書后才自信滿滿，走路都快飄起來了，我沒有錄取通知書可不敢飄，怕丟臉。”

    “成，我待會兒跟你爸說說你們的成績，讓他有個準備。”袁秀彩得到準數，回房間去了。

    齊玉珍宋尋舟也回自己房間。

    宋尋舟的目標還挺明確，都不用老師建議，他直接說選華都大學工程化學系無機化學材料專業。

    他目標明確到老師都啞言了，不用管什么系什么專業，光是華都大學就夠厲害了。

    能在公社禮堂待那么久，主要是玉珍想聽老師建議，留得比較久了。

    她成績還算不錯，卻沒好到能直接選擇華都大學。

    “我以為你會學物理的。”齊玉珍滿臉苦惱。

    苦惱自己該選什么專業，苦惱為什么填報志愿要在高考之前，就不能考完看成績多少再填志愿嗎？

    走錯一步，她可能就沒大學讀了。

    宋尋舟：“雖然物理有很多研究方向，但是我爸媽和華都大學幾個物理教授工作有來往，他們以前在華都的話，會經常出入華都大學物理系，我不想經常和他們碰面。”

    “你不喜歡爸爸mama嗎？”齊玉珍小心翼翼問。

    注意到她的表情，宋尋舟又意識到自己說了不太妥當的話，換個說法：“你想在有親戚的班級上課嗎？比如班主任是你姑父，專業課老師是你阿姨，爸媽讓他們多多照顧你。”

    齊玉珍恍然大悟，搖搖頭：“不想，那你想選的專業是做什么的呢？”

    “簡單來說是畢業后進廠制造玻璃水泥等材料，我也說不清楚，大致是這么個方向。”

    “好羨慕你，輕輕松松就能考到華都大學，進去華都大學，無論選多偏的專業，都屬于人才。”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我在華都考更輕松，在華都以外的省市考試屬于增加難度了。”華都大學對華都本地考生設置的門檻不高，別省的考生需要在該省考生中拔尖才能進入華都大學。

    “增加難度你也能考很好，我相信你。”

    齊玉珍看著晚上抄下來的幾個學校和專業，余光瞥到什么：“尋舟，你覺得我填農業機械專業怎么樣？”

    宋尋舟看著她亮閃閃的眼睛，直接說不怎么樣，不行。

    她眼里的亮光很快黯淡下去：“這個專業怎么了？我猜測能學修拖拉機，還能給我爸爸mama做省力的農業機。”

    “這個專業不適合女性報，我不是歧視女性，是這個專業，男的太多了，你報了這個專業，你可能是班里唯一一個女同學，非常不方便。”

    先不說玉珍修拖拉機是多荒謬的畫面，只說班級男生這點，他第一個不答應她填農機專業。

    丈夫的話完全打消她報農機的念頭了。

    晚上老師說過師范、農業等學校會是國家重點扶持院校，玉珍顯然對師范不感興趣，還向老師多打聽了兩句農業學校，宋尋舟考慮一番：“農業學校專業基本偏理科，男的比較多，你要是實在對農業感興趣，可以選農學專業，班里應該會有幾個女生，讀農學專業，畢業后可能會被分配到農業部工作，你對家鄉很有感情，我建議院系氛圍還行的話，你可以申請留校工作試試，比如當個輔導員什么的，只要有寒暑假就行。”

    第29章

    ◎結束◎

    華都農業大學屬于重點大學, 不理解的人可能會嘲笑農民考上大學，不想著選別的專業改命，還要進農業大學繼續當農民, 一輩子當泥腿子的命。

    農業大學可不好考, 難度是比華都大學低, 也不是輕輕松松就能考上的。

    晚上有了志愿方向，第二天，齊玉珍就趁著午休時間把志愿填好。

    別的志愿學校專業, 她沒隨便亂填, 都是認真想過后填上的。

    志愿表上交后，又要過上白天勞動，夜晚學習的生活了。

    進入十二月份, 天氣更冷，晚上學習凍手凍腳，齊玉珍用上了熱水袋。

    暫時不用動手的時候, 她就會把熱水袋抱在懷里，丈夫不需要熱水袋, 他慣用的是右手，她會讓他把左手搭在她的懷里取暖。

    宋尋舟并不覺得冷, 不過還是把左手交給妻子。

    十二月中旬, 高考如期而至。

    高考為期三天，時間不如預考緊張。

    全縣高考考點只有一個，就是玉蓮讀的高中。

    他們高中除了高三要參加高考的考生, 別的學生都放假回家了。

    齊玉蓮在高考前兩天就放假回家了, 高考當天早晨五點半, 她努力起來, 瞇著眼睛送jiejie和姐夫去公社集合。

    冬天早晨天還黑著, meimei起大早陪他們去公社集合，到了地方，齊玉珍把煤油燈交給meimei，叮囑她：“回家路上小心，別踩空了。”

    “我會小心的。”齊玉蓮接過煤油燈回家，今天包括接下來兩天，她都會早起陪jiejie和姐夫去公社集合，送到了再提燈回家。

    高考容不得閃失，不能因為生產隊的路走過無數遍就大意了，還是得提燈仔細看路，齊玉蓮的作用就是把煤油燈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