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宮追悔莫及 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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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煥因?qū)腹阅娌还В氯萦需Χ婘恚┫嗤蹂猩现G, “二皇子李星烺長蹈自然, 玄靜守真,可立為太子。” 皇帝從之。 而后, 又晉升了太子生母蕭氏為皇貴妃,賜印綬, 暫攝六宮庶務。 至于力挫北朝得勝而還的大司馬,皇帝更是大封特封,先是遷衛(wèi)覦為相國司馬、車騎大將軍,都督徐州兗州諸軍事, 開大司馬府,置祭酒四人,帳下司馬、官騎、大車、鼓吹等例加一等。 這道新鮮出爐的晉封旨意,還沒等過熱乎勁,李豫又力排眾議,加封大司馬竟陵王爵頭銜! 衛(wèi)覦由此成為南朝唯一一個異姓王爵,儀仗等同宗氏同姓嗣王。增食邑三千六百五十戶,賜金輅之車, 兗冕之服, 假黃鉞。 黃鉞乃帝王所用, 君王授權節(jié)鉞,是權焰最頂炙的大臣才能享有的殊榮,也代表著替皇帝行使征伐予奪的權力。 然而那不可一世的大司馬——或說是新封的竟陵王, 面都沒在朝會上露一露, 接旨后也未進宮謝恩, 忙于整頓兵馬,擇日離京出任。 另一邊的簪纓也忙著利用離開建康前的最后一段時日,處理剩下的事宜。 她先約見徽郡王夫婦,與他們說明此事,又好說歹說哄住了舍不得她的郗娘娘,親手縫制了十幾個郗太妃用慣的香料荷包,交給她身邊的女官嬤嬤。 “倘若太妃娘娘再發(fā)病糊涂不認人時,便取一只安撫她老人家,庶幾可以安平。”簪纓交代。 至于這烏衣巷里兩幢相連的府宅,他們祖孫幾人想住便繼續(xù)住著,若要搬回郡王府,也隨他們方便。 結(jié)果郗太妃在這里住得習慣,不愿搬走,老小孩兒似的說要給她的小娘子看屋子,等她回來。 李容芝夫婦自然聽從,對簪纓感激不盡。 再者,便是與京中的朋友們餞行作別了。 譬如王三娘與謝二娘,又如那喜觀斗鴨愛吃荔枝的顧家夫人。 她們聽說簪纓打算離京后的反應各不相同。 性情和軟的王三娘聽說以后,不舍了許久,叮囑簪纓在外衣食應時,千萬照顧好自己。而生性爽利的謝既漾蹙眉沉默一陣,力勸簪纓留下,說依著簪纓而今建立起的聲望,不會再有人對她不利,她留在建康必可有一番天地。 無奈易儲事定,簪纓的心思便不在這里了,唯有婉謝。 白氏則直白得多,愁眉苦臉道:“怎么決定得如此突然呢,今后可再沒小娘子這般合我心意的玩伴了……” 簪纓妙目輕睞:“你家顧府君,大抵早盼著我這禍害精離你遠些了。” 玩笑了一句,她又道:“這也無妨,之前聽夫人提起過,夫人母家在嶺南經(jīng)營果貿(mào),如若方便的話,夫人可寄一封家書回去,將來我們唐氏也許前往造訪。” “如此甚好!” 白氏轉(zhuǎn)憂為喜地一拍手,“小娘子出京遠游,正可到我家鄉(xiāng)去玩一玩,我一定讓家里好好招待你!” 白氏天真,只以為簪纓請她聯(lián)絡關系是為了方便。 實際上,簪纓暫無親赴嶺南的打算,只因通往西域的商船,多自嶺、廣兩地的渡舶口出發(fā),唐氏的生意做得再大,在嶺南地區(qū)涉獵得卻不多。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所以她想,若有當?shù)卮笊虘魪闹写钍郑剖锨泊龊1銜喑鲈S多便利與保障。 當年她的阿母便是在出海時遇難,所以簪纓會派牢靠的掌舵與船伙計,沿海路探索西域之路,自己卻對此有種天然的恐懼,不會出海。 她眼下初步的決定,離京后先到小舅舅的京口軍鎮(zhèn)停一停,若他的軍紀允許,她就多擾幾日 ; 而后帶著人去穎南,看一眼她之前安頓的那個將在未來起義的流民首,名叫烏龍與手的人,確保他不會像前世一樣糾黨生亂; 之后若還有空閑,就再走一趟三吳,免得檀舅父埋怨她厚此薄彼…… 再然后,是向北還是向西,怎么整合資財怎么規(guī)劃路線,簪纓就暫時預想不出了。 不過總而言之,她要盡快為小舅舅找到那三味藥。 那日在行宮,她曾問葛神醫(yī),小舅舅最遲還能撐多久。 猶記得當時葛先生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意外與驚嚇。 葛清營只告訴她:壞消息是,當年祖將軍從中毒到薨逝不過五年,壞消息中的好消息是,衛(wèi)覦體內(nèi)羯人盅的份量比祖將軍輕些。 言下之意,他亦說不準衛(wèi)覦能堅持多久,這個折磨人心的蠱毒完全是因人的意志力而異。 他被人稱為神醫(yī),也不能真的起死回生,只用這樣的話來寬慰簪纓了。 離京這日,又是十六。 清早,簪纓這次要帶走的杜掌柜、任娘子、從大市借調(diào)的呂掌柜、越掌柜、沈階、檀順、護衛(wèi)二十、影衛(wèi)十人,加上女使春堇、阿蕪,以及她用慣的兩個婢子、一位女醫(yī)、一名掌外姑姑,齊聚內(nèi)外兩堂。 春堇捧著一套嶄新的雪色羽緞襦衫,配十樣錦蓮花抱腰,梨花白垂絳長裙,至內(nèi)寢,請小娘子更衣。 妝鏡前,身著一襲純白中衣的簪纓粉黛尚未施妍,一雙桃花眸的眼尾天然柔媚而上翹,容眸流盼,神姿清發(fā)。 她看見那套白色裳服,淡淡說道:“今日想穿紅衣。” 城東驛亭的官道上,兩千玄甲騎兵齊跨在戰(zhàn)馬之上,列成長方隊陣,密密壓壓地幾乎填滿了整條驛道,威壓整肅,不聞一聲雜響。 領頭那一騎卻未穿甲胄,而是一襲帝釋青褒衣長袍,玉帶勒腰,廣袖拂轡,飄飏若仙。 然而卻無一人敢小覷他周身散發(fā)的威凜。 此人正是衛(wèi)覦。 此處所指懼怕者,不是衛(wèi)覦的那些嫡系親兵,而是指擠在驛亭下的那些衣冠大臣。 上一次衛(wèi)覦出征,是帶著漫天非議走的,沒有一個官員來此相送。而今時今日,衛(wèi)覦可謂以計代戰(zhàn)一當萬,以最小的傷亡拿下了北朝半壁,又加封為竟陵王,權勢無可復加。 故而,朝中的文武官員縱使是捏著鼻子、抖著腿肚子也不敢不來恭送。 只是竟陵王一身威煞寒氣太過震懾,沒人敢近前就是了。 忽而不知誰輕呼一聲,城中方向有一名紅衣女子騎馬而來。 那馬是汗血寶馬,骨相神駿,馬上的人則一身大紅裙衫,頭戴蓮花玉冠,飄綻的裙擺如同火中紅蓮搖曳耀眼。 閨中年輕的女郎,少有能壓住如此艷紅之色的,然而穿在她身上,紅衣雪膚烏發(fā),交相映襯,只讓人覺得紅者愈媚,白者愈瑩,而黑者愈凈。 蛾眉曼睩,靡顏膩理,好似天外之來,美艷不可方物。 愛美修容乃南朝一大風氣,亭下之人一時皆看得呆了。 直至二千精騎齊下馬,動靜驚天憾地,才驚醒了這些目光僭越之輩,連忙收回視線。 身著紅裳的簪纓旁若無人,催馬緩馳至衛(wèi)覦身邊。 自那日他從行宮領回了她,他自己也宿在新蕤園,卻因連日軍事繁忙,早出晚歸的,一則簪纓也有自己的事,所以直至今朝,簪纓迎著耀面的晨熙,方能好好地看一看他。 從簪纓出現(xiàn)伊始衛(wèi)覦便一直在看著她。 哪怕此時,她騎馬與他并肩,衛(wèi)覦的視線也沒離開過少女臉頰半瞬。 以往只見她穿素色衣服,宛如濯濯清蓮,常看常新,沒想到她穿紅會好看如廝。 簪纓兩世為人,今日 卻是頭一遭穿紅色衣裝,旁人的眼光她都不在意,小舅舅要看,她便大大方方展示給他。 簪纓沖他一笑。 是女子長開后的婉靜端方,活色生香。 只是她剛笑到一半,瞅見衛(wèi)覦身上衣飾,皺起眉頭。她深深看衛(wèi)覦一眼,隨即向他探出一只手去,狀似牽手的姿態(tài)。 衛(wèi)覦微頓,明知她要做什么,還是配合地伸出手。 怕她夠不著從馬上崴下來,還不露痕跡地夾馬向她坐騎靠近一些。 冰冷的指尖被溫熱碰上的一剎,衛(wèi)覦心里還想著:阿奴了不得,都會單手執(zhí)韁了。 眸底漫上些笑影,那點為數(shù)不多只給她的溫暖便從嗓音里帶了出來,“不妨事。” 簪纓確認了她的猜測,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信他的話才怪,轉(zhuǎn)頭問林銳,“將軍的衣裘呢?” 今日是十六,簪纓已經(jīng)知道他每月發(fā)作是在十五月圓之夜,次日的寒冷,是前夜壓制燥火遺留的余癥。 從前他都不遮掩的,所以今日特意不穿裘,不是為了掩人耳目,只能是怕她看見后傷心。 這不是欲蓋彌彰? 林銳為難地看向衛(wèi)覦,向來說一不二的大將軍這會兒反倒悠閑起來,老神在在踞著馬鞍,也不點頭,也不搖頭。 可那位紅衣小女娘瞪著自己的眼神卻越來越兇了。 “莫看他,看著我說!”一聲嬌叱。 衛(wèi)覦霎了下眼睫,不阻攔,不嘖聲。 林銳驟然福至心靈,連忙取來狐裘呈給大將軍。 衛(wèi)覦看簪纓一眼,接過披裹在身。 在簪纓身后一箭地外,騎青驢的沈階與騎白馬的檀順,望見這一幕,前者垂眸神色如常,后者莫名感到一絲無由來的威脅。 這個小插曲之后,兩路匯合的人馬便該出發(fā)了。然而當簪纓的視線無意中看向驛亭,忽然發(fā)現(xiàn)一道眼熟的身影。 她愣了一下,踩鐙下馬,下來后才想起揚著臉問衛(wèi)覦,“小舅舅,可否等我片刻?” 這會兒倒又軟聲軟氣,不似剛剛那個厲害的管家婆了。 衛(wèi)覦的余光隨意瞟進道旁亭子里,道了聲:“不急。” 簪纓便走向驛亭,那些看見這個貌美少女朝自己走來的朝官們,驀地自慚形穢,渙然失神,主動地讓出一條道路。 卻見眾人后頭,有一擔擱在地上的竹筏,竹床上躺著一個半殘之人。 簪纓目不斜視,來到竹床近前,蹲下身道:“褚先生,你怎也來了?” 褚阿良望著這名美麗的少女,只覺自己丑陋的身影映在那雙清眸之中都是一種褻瀆。然而,簪纓的神色里全無嫌棄,反而親切含笑,褚阿良又釋然一笑。 他拱手道:“小人聽說女郎要遠行,就想替郎主過來親眼看一看。祝女郎一路順風,平安喜樂。” 簪纓笑著答應,見他氣色比上一次見時好了許多,放下心來。又敘幾語,便返身回到隊伍。 她可不想讓幾千人等著她一個,便加快步伐。偏卻天不遂人愿,簪纓余光掃到長亭邊緣的一道身影,不由又駐了駐。 她看見了傅則安。 那頭白發(fā)太過顯眼,簪纓便是想忽略也不成。 在她的印象里,傅則安是個無論何時都氣度昂揚風姿翩翩的佳公子,然而眼前這素衫男子,沉靜得像一潭死水,比照從前儼然換了個人。 傅則安見她看向自己,喜出望外,忙走出幾步,給自己解釋:“……我,我擬編一部《山水志》,陛下已許我出京采風,是以今日也要出城。” 簪纓對他這個人,對他做的事都無甚興趣,僅是一頓之后,不置可否,轉(zhuǎn)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