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床了么？

    不會還在睡吧？

    難道在梳妝打扮？

    他今天會穿什么？

    他昨晚那身……還挺好看。

    鐘潭胡思亂想著，完全沒注意一個人影在靠近自己。

    “鐘隊。”

    身后傳來一聲招呼。

    鐘潭回頭，看到林暮山在離自己三米遠的距離站定。

    他穿了一件oversize的淺色細藍白條相間的襯衣，下身一條寬松的灰色休閑褲。單肩上背著一只灰色書包。

    看起來也不像是警察，更像是個要去做田野調(diào)查的在讀碩士研究生。

    他臉上掛著一個淡淡的笑，迎著五月明媚的陽光，朝鐘潭走來。

    鐘潭看著這樣的畫面，心跳仿佛在瞬間靜止了一拍。

    下一秒，已把今天出行的目的忘在腦后。

    他看了眼自己的裝扮，又看了看對面的人。不知怎么，腦子里突然冒出了前陣子在警隊內(nèi)部簡報上看到的，以介紹工作為由誘騙清純大學(xué)生的……那個剛剛落網(wǎng)的流氓團伙。

    林暮山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鐘潭的穿著，唇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鐘隊今天是要去約會嗎？”

    鐘潭噎了一下。

    還沒等鐘潭做出反應(yīng)，林暮山已自顧拉開車門，一抬長腿上了車。

    路虎從城區(qū)擁堵的公路掙脫，終于進入高速。

    與城內(nèi)的擁堵相反，此刻正是嘉云向北出城方向的車流量最稀疏的時段。鐘潭十分欣慰地看著時速表的指針從30以下一路狂飆至120。

    隨著突然提高的車速，車窗外的風(fēng)也卷著呼嘯從窗縫里灌進來。

    鐘潭關(guān)上車窗，打開空調(diào)，車廂內(nèi)恢復(fù)一片寧靜。

    “鐘隊，一會兒我們從哪開始調(diào)查，有方向了嗎？”

    “我得先去趟何莉家。我們通過她的戶籍資料定位到了她的住址，先去她家看看有什么收獲。至于你，我建議咱倆一起行動。村里情況復(fù)雜，尤其是北屏鄉(xiāng)那一片，出了名的民風(fēng)彪悍。跟著我一起，不委屈你吧？”

    林暮山笑：“我是來協(xié)助你的，當(dāng)然聽你安排。”

    鐘潭瞥了他一眼：今天怎么這么溫順？一定是被我的帥氣打動了。

    “我們以什么身份？”林暮山問。

    什么身份？鐘潭大腦打結(jié)，我們……現(xiàn)在還是同事吧？還是你在暗示要名分？難道，情侶？夫妻？倒也不是不行，就怕村里樸素的人民群眾一時接受不了啊……

    林暮山見鐘潭神情復(fù)雜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自言自語思索著：“我知道有些村子比較封閉，排斥從外面來的人，要是直接以警察身份肯定不合適。記者？估計也會被抵觸……”

    鐘潭強行把不知道跑到哪的思緒拉回來：“咳，你說這個身份啊，我早想好了。我們就以何莉的同事的名義，來慰問她的家人。”

    “何莉同事？那萬一她就在家里呢，不直接就穿幫了？”

    鐘潭搖搖頭：“我有一種直覺，她大概率沒離開過嘉云。”

    “哦？有什么依據(jù)嗎？”

    “你想，昨晚她的手機信號還在嘉云的酒吧街出現(xiàn)，如果那是她本人，她肯定還在嘉云。如果不是……”

    鐘潭沒說下去，但林暮山已明白了他話里省略的含義。

    “我已經(jīng)讓人去查客運站監(jiān)控了，”鐘潭接著說道，“運氣好的話很快就有結(jié)果。無論她在哪，她現(xiàn)在都是嫌疑最大，所以我必須去她家一趟，摸清她的情況。其實，如果她不在家，對我們反而更有利。”

    “另外，還記得昨天和你提過的視頻里那個可疑的中年男人？通過他異于常人的行為模式，我懷疑他有前科，正在安排核查記錄。一旦確認，這條線我會交給你，我懷疑，他和你在查的黑鷹可能有關(guān)聯(lián)。”

    林暮山點了點頭。對于鐘潭充分的準(zhǔn)備和深思熟慮，他是有點驚訝的。畢竟第一印象太深刻，在此之前，鐘潭給他的最深印象還是那個沖進周正海辦公室拍桌子狂吼的熱血青年。

    “還有件事，和你通個氣。”鐘潭沒注意他的表情，看著前方路面繼續(xù)說下去，“來北屏鄉(xiāng)的事，我暫時沒和隊里人說。但我作為隊長，人離開兩天，總得有個說法。昨晚你的意思，如果我沒想錯的話，你的顧慮應(yīng)該更多在黑鷹這邊吧，所以我對外只說是出去查何莉。這應(yīng)該影響不到你的調(diào)查吧？跟你說一聲，萬一有什么，你心里也有個數(shù)。”

    林暮山輕輕挑了下眉，他沒想到鐘潭如此細心。自己昨晚只是欲言又止的一句話，他已做了周到安排。明明他心中已經(jīng)判斷出何莉大概率不在北屏鄉(xiāng)，卻以此為幌子，盡可能地創(chuàng)造一個安全的環(huán)境，讓他們能夠不被干擾地，暗中深入調(diào)查黑鷹。

    他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

    駕駛座上的那人戴著墨鏡，只看得見線條硬朗的下頜，嘴角微微揚起一個若有若無的笑意，那是他心情好時的標(biāo)志性表情。眼神藏在大大的鏡片后面，看不出更多情緒。陽光透過車窗，落在噴了發(fā)膠的烏黑的頭發(fā)上，晃動著閃亮亮的光。

    張揚到浮夸的外表下，竟有一顆縝密細致的心。讓人有點意外。

    林暮山默默在心里再次更新了一遍對這個人的印象。

    第20章 往事

    三小時的車程似乎一晃而過。路虎下了高速，駛上縣城公路。跟著導(dǎo)航拐了幾個彎，路況也越來越顛簸。很快，就看到一塊綠色的寫著“北屏鄉(xiāng)”的路牌，上面顯示他們的目的地就在前方500米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