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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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浩并不了解鐘潭的疑惑,只低下頭沉默不語。 “這兩天孩子沒去上學,你們有和學校請假嗎?” “呃,”董浩瞄了眼身邊還在抽泣的女人,“玉茹的meimei上周末結婚,婚禮在巴厘島,邀請我們全家一起出席。玉茹說,正好最近是那邊旅游季,我們打算帶著涵涵去參加完婚禮,再玩兩天再回來,所以上周我們就和學校請假了,請了一個星期。”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倒也確實能解釋為什么之前的排查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你說涵涵上周五放學后沒回來,具體是怎么回事?” 這個問題就像按下了開關,女人聽聞又開始嚎啕,一邊捶打著董浩:“是他弄丟的!涵涵上下學都是他接的!” 董浩痛苦地把頭埋進兩手間。 “弄丟的?不是被綁架嗎?”鐘潭問。 董浩低著頭,含混不清道:“上周五我和往常一樣,接了涵涵放學。經(jīng)過蛋糕店,我把車停下,給她去買她愛吃的藍莓蛋糕,結果一回來,人就不見了。” 鐘潭不禁皺眉:“八歲的孩子你把她一個人放車里?” 董浩試圖解釋:“她平時很乖,讓她待在車里,從來不會亂跑……” 鐘潭壓抑著內心升起的怒意:“你離開了多久?” “就十、十幾分鐘吧。” “后來呢?” “后來我找遍了整條街,都說沒看見。” “綁匪電話是什么時候打來的?誰接的?說了什么?” “是我、我接的。”董浩有點磕絆,“他說,涵涵在他手上,讓我們準備100萬。不準報警,否則、否則就讓我們再也見不到她。” “什么樣的聲音?你認識嗎?” “一個男人。不認識。”董浩飛快地回答。 “他讓你們把錢放在哪里?” “東平街的一家汽修店,那個、后門的一個垃圾桶里。” “后來有再來過電話嗎?” “后來就再也沒有了。” 又問了一些基本問題,鐘潭示意楊毅先結束。 楊毅走過去:“董先生,麻煩你把你們家地址、你的車牌號,那天在什么地方停車的,這些具體信息留一下。另外,雖然剛才已經(jīng)看過物證照片,但為了謹慎,還麻煩二位再配合我們采集下生物樣本,以便比對確認。” 刑警隊二樓走廊盡頭的窗開著,夜風吹進了一絲涼爽,帶走了室內的燥熱。 深夜的市局大院一片寂靜。 鐘潭立在窗邊,靜靜地抽著煙,看著樓下楊毅送走那對年輕的夫妻。 案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先是碎尸,性侵,發(fā)現(xiàn)du品,追到南洋天街,第一個受害人到現(xiàn)在沒能確認身份,現(xiàn)在又牽扯出這樁離奇的綁架,連續(xù)48小時下來的信息量太大,他需要讓自己的大腦放空片刻。 不知道林暮山那邊,推進得怎么樣了。 他無意識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一間不大的出租屋里,燈光昏黃。 深藍色的窗簾緊閉,將春天夜晚的躁動隔絕在外。 浴室里嘩嘩的水聲驟然停下,一個修長的身影裹著一件深灰色浴袍,擦著頭發(fā)從里面出來。 一頭烏黑微卷的短發(fā)被方巾揉的凌亂,發(fā)梢聚起晶瑩的水珠,順著刀刻般的下頜滾落,在鎖骨處停留一陣,又隱入浴袍在胸前相交疊的陰影里。 林暮山在床邊的地毯上席地而坐,低下頭從手邊書架底層的抽屜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筆記本。又用手里的方巾細細地按了按潮濕的發(fā)梢,然后翻開筆記本。 筆記本因為貼滿了各種打印出來的照片和示意圖而顯得很厚,頁面上密密麻麻畫滿了文字和圈線,有些地方用紅筆著重做了記號,還有的地方被黑筆涂抹得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筆跡。 林暮山的目光盯著其中一頁,愣了神。 今天在胖子那看到的背影,一直縈繞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會是他嗎? 他怎么會來嘉云? 林暮山此刻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有沒有看清楚,是不是根本就認錯了人。 如果他真的來了嘉云,他要來做什么? 煙花,難道和他有關? 還有今天在酒吧后巷一直盯著自己的那道目光。 聽到的那個“豹哥”又是誰? 那個高瘦的背影再次如鬼魅般浮現(xiàn)。 記憶中的畫面卷著洶涌的泥沙,排山倒海侵襲而來。 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自己。 怒吼般的江水掀起鋪天蓋地的巨浪,黑色旋渦仿佛從天邊席卷下來,將那雙眼睛吞噬。 無法承受般地,林暮山緊閉上眼。任自己的意識隨著那道目光,沉向黑暗的深淵。 “你會救我出去嗎?” “當然。” “可是,那里面,可能還有好多……” “我知道啊。雖然我一個人力量微弱,但是,多救一個是一個。” “別放棄他們……” “別怕,就算我只能把你救出去,但也許你長大后,也能幫助更多的人。是不是?” “管不過來也得管,多救一個是一個!” 猝不及防地,另一個帶著怒意的聲音,席卷著酒吧街洶涌的人潮和酒精的氣息,拍打他的耳膜。 仿佛從一場噩夢中醒來般地,他猛地睜開眼,額頭上已滲出細密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