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昇低聲咒罵，“女的?真玩不?起。”

    *

    晚餐后回家路上，在路口?時，裴鐸扭頭看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的?盛笳。

    “怎么?見到老?同學(xué)之后，話反而少了？”

    盛笳回神，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來，“我?跟他不?熟，應(yīng)該還不?如我?姐和他熟悉。”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散熱器上撥弄，又道：“盛語的?人緣兒很好。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就說她有很多朋友。”

    裴鐸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過朋友不?在于多少。”

    盛笳好像沒有聽到他說話，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當(dāng)年她去世，葬禮時，也來了很多舊友和同學(xué)。裴鐸——”

    她扭頭，認(rèn)真地看向他，“——你?那時候在哪里呢？”

    裴鐸想了一下之后回答，“我?當(dāng)時在國外。”

    “當(dāng)時聽到消息，你?是什么?感覺？”

    “第一反應(yīng)是不?敢相信，畢竟高中畢業(yè)沒有多久，第二?反應(yīng)是有點(diǎn)傷心吧，我?們當(dāng)時好像沒有道過別。”

    聽到裴鐸說到“傷心”二?字時，盛笳沒有任何?負(fù)面情?緒。

    他本該就是個有血有rou的?人，正常人都該為曾經(jīng)相識的?年輕生命的?離去而感到難過。

    更何?況，他們之前本來就是朋友。

    盛笳輕聲追問，“那如果重新來一次，你?會怎么?跟她道別呢？”

    裴鐸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不?知道……當(dāng)初我?準(zhǔn)備回燕城之前，她問我?想不?想去看電影，但是我?拒絕了。”

    “為什么?？”

    裴鐸沒有聽出來盛笳語氣中的?淡漠，因?yàn)樗宄颉?/br>
    可她沒有從他的?角度聽過這個故事。

    “因?yàn)槟?姐說只有我?和她兩個人去看電影。”

    他回答，側(cè)頭看向她。

    “那現(xiàn)在呢？如果再讓你?選擇一次，你?知道她會在不?久后意外死亡，你?會答應(yīng)她嗎？”

    裴鐸沒有太多猶豫，他笑了，“我?不?想和她單獨(dú)看電影。”

    答案很顯然。

    盛笳的?心竟然有一絲復(fù)雜的?刺痛。

    原來其實(shí)他或多或少知道盛語的?心思，但即使知道她最終的?結(jié)局，也不?愿騙她一回。

    她一方面感到釋然的?開心，因?yàn)榕徼I對于jiejie從未有過超越友誼的?感情?，另一方面也很心灰意冷，因?yàn)樗麑τ谧约翰?動心的?人連半分?施舍都沒有。

    ——那么?他對自己呢？

    裴鐸很少見盛笳這樣固執(zhí)地詢問某個問題。

    他問：“你?想jiejie了嗎？”

    盛笳也笑了，“你?是這樣覺得的?嗎？”

    裴鐸又看了她一眼，點(diǎn)頭道：“每次提到盛語，你?似乎都會變得有些不?一樣。”

    “是么?？”

    盛笳喃喃低語。

    原來在任何?一位第三人看來，一對親生姐妹，應(yīng)該是這樣的?情?感。

    可她和盛語卻?從來不?是。

    盛笳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一個道理，朋友是自己選擇的?，但家人不?是。

    當(dāng)董韻常說她們姐妹是彼此一生最好的?朋友時，盛笳的?心里永遠(yuǎn)會給出否定的?答案。

    她不?再回答這個問題，空洞地看向窗外。

    車進(jìn)入小區(qū)，駛?cè)氇?dú)立車庫。

    裴鐸停好之后，沒有熄火，忽然問：“聽你?媽之前提起過，當(dāng)初盛語死的?時候，只有你?在她身邊？”

    “嗯。”

    盛笳平靜地回答，看著車前燈照亮了車庫的?鐵門。

    “當(dāng)時我?們在酒店的?同一個房間里。那天醒來很久后，我?才意識到躺在床上的?盛語已經(jīng)死了。事實(shí)上，我?直到今天都沒有準(zhǔn)確地知道，我?那個晚上究竟和一個死人待了多長時間。”

    “害怕嗎？”

    “……什么?？”

    “你?有沒有覺得害怕？哪怕她是你?姐。”

    盛笳的?睫毛輕輕抖動著，她感覺自己的?眼眶濕潤了。

    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

    在盛語死后，家里人從未問過她有沒有恐懼，只是逼迫她不?斷地回憶著入睡前發(fā)生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

    董韻問她是否聽到盛語翻身或是咳嗽。盛笳的?回答始終是搖頭，她說：“我?睡著了。”

    母親口?不?擇言，“你?怎么?睡得那么?死啊？”

    那時候的?盛笳低著頭，麻木著不?停地道歉，“對不?起，mama，真的?對不?起。”

    而裴鐸，卻?能在不?經(jīng)意的?時候恩賜給她一些意想不?到的?溫暖。

    太缺愛的?人，會把這種溫暖誤以為是深刻的?感情?。

    盛笳忽地解開安全?帶。

    她湊過去，捧起裴鐸的?臉，吻在了他的?唇上。

    裴鐸愣怔了一瞬，然后回吻著她，隨后輕輕偏頭，笑著問：“怎么?了？”

    盛笳只是盯著他的?唇，搖搖頭，沒有說出答案。

    但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

    ——她很害怕。在體溫已經(jīng)幾乎冷了的?jiejie尸體邊醒來是她的?噩夢，是她時至今日都未走出的?冰窖迷宮。

    她害怕，所以她一直在渴求著一個溫暖的?擁抱。

    裴鐸或許并未理解她的?深意。

    但他重新加深了這個吻，摟住了她的?腰身。

    然后身子懸空，被他抱到了駕駛座。

    她跨坐在他的?大腿上，背后是方向盤。

    空間稱得上逼仄，但這樣不?舒服的?緊密感卻?是點(diǎn)燃干柴的?烈火。

    欲望是催化劑。

    □□的?每一個輕微動作。

    對方都能真切地感受到。

    盛笳近乎急切地去拉扯裴鐸的?領(lǐng)帶。

    他悶聲笑起來，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手?腕，“別急，別急，我?又不?會跑了。”

    他不?懂。

    即使他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但盛笳依舊沉溺在暗戀的?苦海中。

    她根本抓不?住他。

    盛笳終于扯掉他的?領(lǐng)帶，卻?在扔掉的?那一刻變得輕柔。

    這是自己送給他的?禮物。

    裴鐸摩挲著她的?耳后，一邊解開自己襯衣最上面的?三顆扣子。

    衣服很舒服，很合身，他很喜歡。

    “你?什么?時候買的?衣服，我?怎么?不?知道？”

    裴鐸耳語，聲音有些含糊。

    “有一次逛街，恰好遇到的?。”

    “那怎么?不?告訴我?，還是我?自己在沙發(fā)旁邊發(fā)現(xiàn)的?。”

    盛笳不?說話，手?指插|進(jìn)他的?發(fā)絲間。

    裴鐸笑著問她，“你?嘴怎么?這么?硬，剛才說不?是給我?買的?，那是給外面哪個野男人買的?？”

    他的?氣息吐在她的?鎖骨上，盛笳忍不?住顫抖。

    見她不?回答，裴鐸故意捏她腰上的?癢癢rou，“問你?話呢，嗯？”

    盛笳忍不?住笑起來，扭著上身，打他的?手?，“你?好煩……就是給你?買的?還不?行嗎？你?那天做手?術(shù)沒回來，我?還沒來得及給你?，誰知道你?自己先穿上了？”

    裴鐸滿意了些，松開掌心，“我?穿自己老?婆買的?衣服來給你?做演講，你?高不?高興？”

    盛笳咬他的?下巴。

    她不?再跟他的?衣服作對，只是忽然挺起上身，脫掉了自己的?上衣。

    還有內(nèi)衣。

    裴鐸關(guān)掉了車前燈。

    她卻?好像依舊能反射光。

    跳脫著，顫巍著。

    裴鐸瞇起眼睛，一只手?掌籠罩上去，細(xì)細(xì)地吮她的?下巴。

    盛笳難耐地弓起身子。

    裴鐸挑撥著尖端。

    在他的?桃花眼徹底迷蒙前，他忽然輕聲問：“那你?認(rèn)識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