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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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樹幾次張嘴,什么也沒能說出。沉默半晌,他放下杯子:“那我問你一個問題,為什么選擇回來?” 搶在柏騰回答前,又說:“別拿工作當借口。” 柏騰久久沒說話。 裴樹嘆口氣,視線掃過桌上的簡歷,“晚還是不晚,看你怎么想。我就問你一句,從前的種種選擇,你后悔過嗎?” 安靜片刻,柏騰側過頭,看著茶幾上擺著的相框,低聲道:“不后悔。” 裴樹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相框上的照片,是一片海,海上的天空飛著海鷗。 “那就不晚。” “怎么說?” 裴樹笑了下,吊兒郎當:“自個琢磨去。” 裴樹還要回去做午飯,走之前囑咐柏騰,“少喝點酒,保養一下身體。畢竟比人大那么多,爭取多活個幾年。” 柏騰笑罵,“滾蛋。” 裴樹走到玄關時,瞥到客廳一隅擺著架鋼琴,眼睛一亮。 深黑色的漆身,泛著細膩的光澤。樣式有些過時,不如現在的鋼琴時尚,多了幾分厚重感。 裴樹記得學生時代,他就在柏騰家里見過這架鋼琴。 那時他求著柏騰教他彈《夢中的婚禮》,雖學得囫圇吞棗,也算是把當時的女朋友,也就是現在的妻子追到了手。 裴樹忍不住過去掀開琴蓋,敲了兩下琴鍵,琴聲依然干凈,不摻雜質。 “貴的琴就是好啊,這么多年一點沒變。”他回頭,挑眉:“給我彈一首聽聽?” “很多年不碰了。” “不給面子。” 裴樹“嘖”了一聲,兩手扣上琴蓋。 力道有些大,擺在鋼琴上的一枝花跟著顫了顫,小花瓶里的水溢出幾滴。 他扯了紙,正準備擦,看到窗臺上擺著的幾個藥瓶一怔。 裴樹拿過其中一瓶,密密麻麻的英文。 “fluo......什么玩意。”他本身外語就不好,現在早忘得一干二凈。朝柏騰晃了晃藥瓶, “你生病了,這什么藥?” “保健品,助睡眠的,最近休息不太好。” 裴樹見他神色淡然,不疑有他。把藥放了回去,“才多大歲數,信上這個了,少抽點煙比什么都強。” 等裴樹走后,門被關上,柏騰表情沉了些。拿起剛才那瓶藥,指腹用力地摩挲過黑色的英文字體。 手一揚,想扔進垃圾桶。最終還是沒有扔掉,放回了原處。 他走到沙發前,定定地看著相框里的照片。 那不勒斯灣的卡普里島,海水深藍,與天相連。 照片拍得其實并不好,沒對好焦,有些地方模糊重影,看得出當時拍攝的匆忙。 柏騰看了許久,才把相框放回,拿過工作專用的手機撥了個電話。 在機房跑了一天的數據,總算把三個建筑的模型定好。 李錦程也不敢休息,拔下移動硬盤去了導師的辦公室。 導師姓鄒,是他們院的院長。最近正在評職稱,搞科研,想著往副校長的位子上沖一沖。 有時候學校,特別是這種名校。和官場、醫院大差不差,內部的秩序等級都心知肚明。 李錦程不懂這些人情世故,也不明白摞一堆高帽和用心鉆研知識有什么關系。 只知道一到這時候,他就有做不完的事情,跑前跑后忙活大半個月,不得不把實習實踐挪到假期去做。 高中時普遍的說法:上了大學就沒那么辛苦了,可現在他想睡上八個小時都是奢望。 李錦程把東西交給鄒教授,連看都沒看,隨手放到一邊,笑道:“你的水平我放心,都不用檢查第二遍。” “......您別這么說,還是檢查一下,到時候出錯了不太好。” “我回頭看看。”鄒教授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這次去山里,雖然條件苦了點,但以后不管是升學還是出去工作,都是個很漂亮的簡歷。” “......什么山里?” “小李你還沒收到郵件啊。”說著,他立馬打印了一份文件,遞給李錦程,“今年的實踐項目你還沒找吧,這不正好。” 李錦程接過文件,是嘉建集團的通知。 大致內容是準備聘請前不久在創新比賽中簽約的學生,作為實習生參與淮蔭市南部山區的隧道與架橋建造計劃。 “嘉建的項目,還是和政府重點合作計劃。這種機會可不常見,你得把握住。” 李錦程低頭看著白紙黑字,緩緩地點點頭。 鄒教授在一旁說些什么,他已經無心去聽。 這個項目,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那晚在飯局,嘉建的老板也同自己討論過,說是有意向讓他們學生也跟著參與。 只是沒想到會批的這么快,他以為是個精美圓潤的大餅,或者最快也要等到年后。 腦海中不可抑制地閃過柏騰的臉,李錦程不自覺抿緊唇。 ......會和柏騰有關嗎? 一個月后,臨近出發的日子。李錦程準備去趟商場,買進山的衣物。 淮蔭市中心區域沒有寒冷的時節,他最厚的衣服也扛不住零下十度。江榆非要跟他一起去,說是他父母時政府的工作人員。在特定的店里有優惠政策,能便宜不少。 確實像他說的,最后折扣合算下來,比網上的價格還要便宜,省了大幾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