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把日記本放回。拿過書架上治療口吃的書，照著讀了起來。

    李楠進(jìn)屋換工作服準(zhǔn)備去上班，見他捧著書，好奇地問：“這段時間怎么練得這么勤，之前看你把書買來也沒用過?！?/br>
    “多讀讀，有好處?！?/br>
    “也是?！?/br>
    李錦程叫了聲“jiejie”，回頭看她，“桂花糖，還有嗎？”

    “還有，你要吃？”

    “給同學(xué)?！?/br>
    李楠拿了一罐放在桌上，連同李錦程放在他包里的錢，“這些錢是你自己掙的，jiejie不能要?！?/br>
    李錦程不收，“住房子，要錢。吃飯，要錢。上學(xué)，也要錢?！?/br>
    “我有錢，夠咱們花，不缺你這些。”

    “jiejie，很累?！?/br>
    李楠知道自己弟弟的倔脾氣，拿回錢，留了二百給他，“這些是零花錢，想吃什么就買?！?/br>
    “不吃，不要了。”

    “那就買書買文具，這些都是你上學(xué)要用的。”

    李錦程想了想，他正好缺一本英譯漢詞典，便接過了錢。

    李楠去便利店上夜班后，李錦程做完家務(wù)。取下墻上掛著的布袋，打算去不遠(yuǎn)處的平價超市。

    剛過十點鐘，這個點正好是食材打折的時候，可以低價買到一些品相不太好的蔬菜，運氣好的話還能挑到便宜的牛rou。

    他低頭鎖好門，轉(zhuǎn)身看到新搬來的鄰居時一怔——是他的物理老師，鄭斌。

    “......鄭老師？”

    鄭斌個不高，臉青白，戴個黑框眼鏡，高度近視鏡片將眼睛拉成一條窄縫。

    他抱著烤箱，笑瞇瞇地對李錦程說：“李錦程，你住這里？”

    李錦程點點頭，看了眼敞著門的屋子，地上雜亂地擺著物件。

    他不免疑惑，實驗中學(xué)的老師工資很高，為什么要搬來這樣的地方？

    “我mama生病了，要花很多錢治病，這里能省不少房租。”鄭斌適時解釋，他眼神向下，盯著李錦程短褲下露出的半截雪白的小腿看，又問：“老師給你的題做了嗎？”

    李錦程“嗯”了一聲，“做了?！?/br>
    “正好，老師現(xiàn)在就住你旁邊，有不會的題可以隨時來問我?！?/br>
    “謝謝老師。”

    “不客氣。”

    李錦程禮貌地說了聲“再見”，攥著布袋要走。屁股被人不重不輕地拍了拍，他停下腳步回頭。

    只見鄭斌收回手，笑著說：“褲子蹭上土了?！?/br>
    平價超市在馬路對面商場的負(fù)一樓，李錦程在一堆堆被挑剩下的蔬菜中，精心挑選出一些。

    又拿了一兜特價芒果，只是皮有些皺巴，生著黑點。但里面并不壞，也很甜。

    今晚很熱，已經(jīng)十點鐘，還是悶得喘不上氣。李錦程想了想，在冰柜里拿了一支五毛錢的老冰棍，去收銀臺接了賬。

    商場外的廣場上，有一個音樂噴泉。清澈的水流從天鵝口中流出，激起白色的泡沫。

    因為流水的緣故，噴泉旁邊要涼爽一些。

    李錦程把帆布袋放在長椅上，拆開冰棍，小口小口吃著。

    抬頭正好能看到商場外最大的那塊屏幕，此時正放著廣告，有幾個學(xué)生模樣的女生，正舉著手機對著拍。

    黑色的背景，跳躍著白色的字母。等拼成一個詞時，李錦程才發(fā)現(xiàn)，這個“armani”和他一件t恤的印花是一樣的。

    他忽地想起去年在金街，那個男人為什么對他當(dāng)時穿的衣服嗤之以鼻了，大概是把他當(dāng)成了愛慕虛榮的人。

    隨著前面女生的一聲驚呼，廣告中出現(xiàn)一個人。他穿著深黑色時裝，深v領(lǐng)，露著雪白的頸。

    臉上并未有什么色彩，卻美得奪目。精致高級的臉占據(jù)整個大屏幕，也找不出半點瑕疵。

    右下角標(biāo)著品牌代言人的名字：林恣意。

    變換的廣告畫面映在李錦程的眼睛里，他不禁喃喃：“真漂亮。”

    無論是衣服，還是人。

    手里的冰棍被高溫蠶食，融化的液體滴在洗得陳舊的卡其色短褲，落在側(cè)邊開裂的帆布鞋上，留下粘膩廉價的痕跡。

    對于李錦程來說，近期最值得期待的事，就是每周日和柏騰的見面。

    這天周六下午，他的心情一如既往的好，期待著明天能見到柏騰。

    做完最后一篇完形填空，整理好詞匯。再抬頭時，發(fā)現(xiàn)窗外已經(jīng)黑了天，風(fēng)越吹越大，吹落了一地的紅色木棉花，吹來了傾盆大雨。

    柏成鈺想讓李錦程留宿一晚，外面雨太大，實在不好走。

    李錦程不想讓jiejie一個人在家，但外面已經(jīng)開始打閃，就算開車送也不安全，就只好同意了，借他手機給jiejie打了電話。

    柏成鈺看他蔫巴巴的樣子，感同身受地說：“我明白。”

    他拍拍李錦程的肩膀，“和我舅舅同住一個屋檐下，確實比較有壓力，你辛苦了?！?/br>
    聽他這么說，原本還有些不樂意的李錦程，心里突然開心了一些。

    他覺得柏成鈺有些不知好歹，能天天見到柏騰，明明是件很好的事。

    “不過你放心，舅舅今天應(yīng)該會回來的很晚，或者不回來?！?/br>
    “為什么？”

    柏成鈺移開視線，伸了個懶腰，回答地漫不經(jīng)心，“每年的今天，他都會這樣?！?/br>
    已經(jīng)夜里兩點鐘了，李錦程沒能睡著。窗外大雨如注，電閃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