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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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了幾口,他回過頭。正好看見李錦程脫下上衣,白皙隆起的背,脊椎骨像是要刺穿皮膚,肋骨根根分明,腰窄得似乎一只手就能握住。 柏騰輕輕皺起眉,心想這小孩怎么這么瘦,營養(yǎng)不良嗎? 煙還沒抽完,小孩已經(jīng)換好衣服,準(zhǔn)備下車。大概不知道怎么開門,推了幾下都沒成。 柏騰一手夾著煙,另只手拉開門。 李錦程扶著車門框邁下車,雙手提著裝著制服的袋子。緊張得胸口起伏著,想對面前的叔叔說聲謝謝。 還沒能發(fā)出音,柏騰伸手拎過紙袋,把還燃著的煙扔進(jìn)去,一齊扔進(jìn)了幾步外的垃圾箱。 轉(zhuǎn)身時,看到呆呆站在原地的李錦程。 午后的陽光照得小孩臉通紅,身上的白色短袖很大,蓋住臀部,牛仔褲腿挽了幾圈堆在腳腕。 柏騰唇角揚起個微不可察的弧度,低聲自喃:“這才像回事。” 李錦程沒聽清,黑色的眸子浮現(xiàn)疑惑。 他不再繼續(xù)說,低頭問:“家住哪兒,送你回去。” 李錦程忙不迭搖頭,攥著錢的手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公交車站牌。 柏騰頷首,又看了他一眼。爾后開門上車,從停車位駛?cè)氚赜吐贰?/br> 等黑色的轎車消失在車流,李錦程才小聲的、磕磕絆絆說出:“......謝謝,叔叔。” 他低頭,攤開掌心。 汗洇濕紙幣,似乎褪了顏色,將手心染上粉紅。 公交車停在站牌前,李錦程跳下車,白色的帆布鞋撣起稀碎的土。 相比起往日,他步履輕快地迎著夕陽回家。橙紅色的陽光照得他半瞇著一只眼,這是李錦程第一次覺得,這座城市不像想象中冰冷。 路過小攤時,他停下腳步。 是一個舊書攤,擺著二手書,還有論斤稱的盜版書。 李錦程蹲在書攤前,找了一會兒,眼睛一亮,給老板指了指中間一本綠封皮的書。 老板拿棍子給他戳到跟前,說:“三塊錢。” 李錦程從小錢包里倒出三個硬幣,遞給他,拿起了那本紙張發(fā)黃的二手書。 封皮上寫著《口吃自我治療》,出版日期不詳。金色黑邊的字,在陽光下閃著微光。 李錦程回家后,把那位叔叔給他的錢數(shù)了數(shù),一共是兩千二百塊錢。 他從未有過這樣多的錢,如同燙手山芋,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最后他拿來針線盒,把錢放在了書包內(nèi)里的小兜里,用線縫死。想著等下次再見到這位叔叔,一定要把錢還給他。 還要努力學(xué)說話,對他好好說一聲謝謝。 那天以后,李錦程很久都沒能見到他。 李錦程第二次見到柏騰,是高一升高二的暑假,炎熱悶濕的三伏天,他躲在空調(diào)屋里睡覺。 蒙在頭上的羽絨被子被拽下,他嚇得半撐起身子。 看清眼前人的臉時,微微啟開唇。 面前的中年男人西裝熨帖,五官深邃。那顆眉間痣,特別又醒目。 一股細(xì)小的電流竄過李錦程的太陽xue,他心跳如擂。 柏騰的表情有兩秒鐘的錯愕,隨后眉頭輕輕皺起,聲音很低,“你是誰?” “我是......我......李錦.......” “不要嚇唬老實人!” “程”字還沒說出來,被吞回了肚子里。 柏成鈺提著兜外賣放在桌子上,走到他身邊,“這可是我好不容易請來的小老師,幫我補課呢。” 書桌上散亂著試卷和教輔資料,柏騰嚴(yán)肅的臉稍稍舒展,“要學(xué)就好好學(xué),別坐一會兒就跑這跑那的,沒個定性。” 他看向李錦程,“抱歉,剛才我以為你是成鈺。” 李錦程抿著唇,搖了搖頭。 柏騰要走,腳下踩著一張試卷。他伸手撿起來,一張滿分的高一數(shù)學(xué)試卷,名字寫得秀氣端正:李錦程。 他隨手放在桌上,離開了房間,順手帶上了門。 柏成鈺松了口氣,蹬了拖鞋,光著腳“噔噔噔”走過去,提著外賣又“噔噔噔”走回來,把桌上的書本往旁邊一推,拆了外賣包裝。 兩碗楊枝甘露,一份多冰的,一份少冰的。少冰的給了李錦程,遞給他小勺。 李錦程慢慢地拆著塑料包裝,看著他擓了滿滿一勺填進(jìn)嘴巴里,表情饜足。 等柏成鈺咽下去,他問:“誰呀?” 柏成鈺習(xí)慣了他兩個字兩個字的往外蹦,“我舅舅,親的。” 李錦程點點頭,臉頰泛紅,小口小口地吃著糖水。 柏成鈺像是不怕涼,三兩下見了底,把塑料碗扔進(jìn)了垃圾桶。翻著李錦程給他寫的暑假作業(yè),說:“我媽死的早,我舅舅把我?guī)Т蟮摹!?/br> “爸爸?” “沒那東西。”伴著“唰啦唰啦”的翻頁聲,他說:“他把我媽甩了,早就找不著人了。我媽生下我就去世了。心臟不好,是遺傳病,我外婆也是這么沒的。” 李錦程有些吃不下去了。 他把題冊扔到一邊,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她什么都沒留下,倒是把病給我留下了。挺好,說不定我還真不用考大學(xué)了。” “健康。”李錦程表情很認(rèn)真,想多說些什么,最后還是重復(fù)了一遍,“健康。” 柏成鈺笑出了聲,伸手戳了下他左臉頰的酒窩。 吃完了糖水,李錦程繼續(xù)給他寫作業(yè)。再抬頭時已經(jīng)下午五點了,外面下起了雨,嘩啦啦的還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