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老公回魂了 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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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微頷首,聽到涉及那人的語句,眼尾的冰冷頓時消散融化,他朝方渺伸手,示意她靠上前來。 方渺上前幾步,悄悄打量他。 比起銀幕中的少年,他似乎身量更高了,也更成熟了,面頰上的柔軟弧度消退,下頜線更加鋒利,氣質(zhì)冷冽,眉眼之中隱約有兇意浮現(xiàn)。 他將方渺帶到一面墻前。 這間墓室四面浮雕,但不再是牛頭馬面與十八層煉獄的情景了,而是連貫成一片的,更加繁瑣復(fù)雜的畫面。乍一眼看過去,極其震撼。 而這一面墻中的畫面更是氣勢磅礴,墻面分為上下兩部分,底下是扭曲肆意的黑霧,邪祟煞氣化成的各種怪物朝天咆哮,往上蔓延著,廝殺著。而上半部分則是被白云環(huán)繞的仙宮圣殿,一眾天兵神將手著武器,朝下對持著…… 方渺眨了眨眼,似乎看到一張與蕭玉隨極為相似的臉,那人立于云端左上角,沖在了最前方,臉上寫滿了戰(zhàn)意。 這時候,身側(cè)的男人開口了:“昔日,冥君替我抵擋天雷劫,我這才算是真正登仙,后來她讓我離開冥府,留在上三天歷練……” ——他對那人說,我愛你,想要和你永遠在一起。可是她只是輕輕地推開了他。 ——她讓他留在上三天了。 ——她說只是暫時分開,卻在往后的歲月中再不肯見他一面。 ——她說,再等一等。 偏偏等了千年,只等來一場浩劫。世間清濁倒轉(zhuǎn),靈氣迅速消亡,濁氣充斥人間,妖鬼橫行作亂,而諸多神仙卻步入了天人衰亡期…… 妖魔肆虐,人鬼殘暴。 戰(zhàn)爭就在這時拉開了序幕。 “那時人間慘禍日日發(fā)生,亡魂無數(shù),冥君坐鎮(zhèn)酆都,我與眾仙一同參戰(zhàn)……”男人凝視著石壁,緩緩道來,“戰(zhàn)前,我說我想見她一面,她還是不肯,只說等世間災(zāi)禍平息,便是再見之時了。” 濁氣肆虐,且吞噬著世間靈氣,生機倒退,逐漸湮滅。而他身披戰(zhàn)甲,與之相戰(zhàn),每一回都沖殺在最前面,戰(zhàn)意越來越濃,殺意越來越濃,血煞之氣直沖云霄。 他恍然不覺自己已經(jīng)殺紅了眼,更不知道每撕碎一只陰邪之物,就有一分逸散在世間的濁氣鉆進他的身體中。 寶光熠熠的琉璃心變得渾濁,然而只是一瞬間,就又變得剔透光潔了。 他更不知道——最開始兩端空空的偷天儀已經(jīng)變了個樣子。其中一端盛滿了金光,另一頭則裝滿了從琉璃心中抽取的陰晦濁氣。 金光包裹著他的心臟,而濁氣…… 這場戰(zhàn)爭持續(xù)了許久,犧牲慘重,濁氣雖然漸退,而靈氣也慢慢枯竭了,好在最后仍舊是勝利了。 他終于卸下了戰(zhàn)甲,放下了武器。此時上三天的仙人已經(jīng)少了近半數(shù),天宮破敗,而天帝坐在上首,臉色驀然一變,難以置信地道:“冥君怎么會步入天人衰亡的境地?!” 霎時間,眾仙家嘩然失色。 而他呆愣愣地站在原處,只有這句話不斷在他耳邊回蕩。 “其實,本該衰亡神隕的是我……”男人側(cè)對著方渺,嘴角抿出一絲自嘲的笑,“我竟然毫無察覺。” 這時,男人帶著方渺來到第二面石壁前。這面墻的底紋是滿天的曼珠沙華,浮雕只刻冥君的背影,她一手持筆,上空處是一卷長軸,咒文化作鎖鏈從空白卷軸中蔓延出來…… “冥君替我偷天換命,自身卻即將隕落,而她一旦衰亡,偷天儀就再不能連接她與我……”男人頓了頓,道,“她擔心我的琉璃心再次遭受污濁侵染,墮為邪穢,所以她才設(shè)下了這個陣法,用自己的rou身與八只罪孽深重的妖鬼,捏成替身,替我吸納陰邪煞氣……” “是我害她至此。” 這時,兩人又來到第三面墻。 方渺看清之后,猛地嚇了一跳。畫面中是一處陡崖,桃樹凋零,男人坐在崖邊,上身赤著,胸膛破開一個大洞,他雙臂展開,一手沾滿了血…… 灰霧底下是輪回池。 一個人沉陷在霧中。 方渺倒吸了一口氣,問道:“難道你把她的rou身從墓中帶了出來?” “是的,放入了輪回池。”男人笑笑,接著道,“這時候她剛剛下詔,神魂還沒徹底消散,好在偷天儀也沒沒有失去聯(lián)系。我便剖出了那顆承載著魂靈的琉璃心,一同丟入輪回,并且將自己的rou身放入了陰天子墓中,代為鎮(zhèn)墓。” 簡而言之,他用自己的神隕,偷來兩人的一線輪回生機。 “只是這期間,濁氣再次侵入人間,企圖反撲,兩方交戰(zhàn)之時造成了一次大地動,進而使得地宮法陣出現(xiàn)了一絲紕漏,誤入了兩個盜墓小賊……” 方渺站在石壁前,沉思道:“也正是因為這次意外,有一只厲鬼趁機跑了出去。” 男人道:“正是,他重回人間,再造殺孽,因果報應(yīng)也聯(lián)系在我身上。” 方渺的聲音低了下來:“所以……所以蕭玉隨的命數(shù)才會這般?”她捧起羅盤,抬頭望向男人的側(cè)臉,忙問,“那我該怎么做才能救他?” 男人嘆了一口氣,反問:“你救不了現(xiàn)在的他,他終究要死的,你明白嗎?” 方渺咬了咬唇,“所以我感受到的制約不僅僅是隱藏我的來歷,更是制約著我不能改變他的命定結(jié)局?” 片刻后,她想到另一點,又道:“那只逃離地宮的厲鬼呢?在我原來的時間中,我曾見過他,他打不過蕭玉隨,卻偏偏死不干凈,始終覬覦著蕭玉隨的rou身……難道是因為他曾奪舍過蕭玉隨的rou身,將殘魂融入其中,更因為二者之間的因果糾纏?” “是的。” 方渺皺著眉,心情壓抑:“我真的不能在這時解決掉他?” 男人卻搖搖頭,朝她伸出一只手,道:“現(xiàn)在,你可以殺死他,斷開這場孽力的輪回,但是相對應(yīng)的,百世后的蕭玉隨仍舊因為其他災(zāi)禍慘死,墮為厲鬼。”他的手掌攤開,里頭正是一具黯然失色的沙漏器具。 ——偷天儀。 在見到這個器具的一瞬間,方渺感到壓在頭頂?shù)哪堑澜坪龆⒘艘话耄B魂靈也為之一輕。 方渺接過沙漏,就聽男人道:“只要砸碎它就好了。” 話音落下,方渺另一只手中的羅盤微熱,金光從中游動而出,接著一股腦竄進了黯淡的沙漏之中。 陰木羅盤終于變成了老老實實的羅盤。 不知怎的,方渺居然有些失落。 她盯著手中亮了一瞬的沙漏。其中一端流動著方才涌入的少許金光,另一端則是空空蕩蕩的。 這時,方渺想起了觀影尾聲冥君在她意識中的話語,連忙道:“對了,她說過……”可當她再抬頭時,卻發(fā)現(xiàn)眼前的人陡然變了個模樣。 同時間,沙漏的另一端里頭多了一些灰霧,與金光兩相平衡。 方渺再次愣在原地。 身前的人跟方才似乎沒有變過,臉還是那張臉,只是更為年少英氣些許,眉眼中隱隱流露的兇氣與冷意也不見了,長發(fā)也成了短發(fā),服飾也全然不同了。 他的表情不復(fù)適才的平淡寂然,而是有些茫然,錯愕。同時,還有幾分悲切……? 嗯? 這是屬于她的蕭玉隨,沒錯。 但是…… 為什么看起來這么難過? 方渺連忙湊近看看,發(fā)現(xiàn)他的眼角微紅,心中頓時驚疑不定,連忙抬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哥,你哭了?” 蕭玉隨還愣著,方渺又伸手去碰他的手背,冷冰冰的,她凝神打量了一下蕭玉隨此時的狀態(tài),發(fā)現(xiàn)他還是生魂狀態(tài),并沒有回到rou身之中。 兩手相觸。 蕭玉隨這才回過神來,他垂下眼眸,看向眼前的少女模樣的人,從恍惚與困倦中掙脫,恢復(fù)了清明。 他愣了一下,抬眼望了望四周,茫然道:“我們這是在哪兒?” 說來也奇怪。 在火車車廂里,他第一次抵不住困意睡去,醒來時,變成了紙人;這是第二次了,醒來時居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只是隱約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好在身邊還有這個人。 他松了一口氣,輕輕地勾起少女指頭,霎時間,縈繞在他心間的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悲傷與絕望好似如一陣幻夢,轉(zhuǎn)眼便遠去了。 方渺一手羅盤一手沙漏,實在騰不出第三只手與他相牽,只好雙臂一展,整個人撲到蕭玉隨的懷里,腦袋在他的頸窩里來回蹭,“來抱一個!” 蕭玉隨下意識地抬起手,雙手環(huán)繞在懷中少女的后腰處,將下巴支在了對方的頭頂。 “怎么感覺……”他長嘆一聲,不解道,“已經(jīng)跟你分開了很久很久呢?” 聞言,方渺抬眼,與他對視,也回想起了那些前塵往事的片段,又憶起方才那縷殘魂眸中的空寂……她的目光一下子柔和下來,猛地踮起腳,在蕭玉隨的下巴用力啃了一口! “也許我們還會分開一段時間,”她不停地摩挲著掌中的沙漏,“但是我跟你保證,我們一定會再見……” 她再次踮起腳來,唇瓣貼上蕭玉隨的唇角,說話聲輕飄飄的,呼出的氣像是一陣風,往他的身體里鉆。 “這一次,我不會再失約。” 方渺經(jīng)歷過此番種種,又看到前世身為冥君的她,壓根不在意身邊人是人是鬼了。何況蕭玉隨雖是厲鬼,卻不作惡濫殺。 她的心里有一半是痛苦,呼吸也停滯了幾息,最后緩聲道:“哥,你要等我,一定要等等我。” 蕭玉隨的雙臂環(huán)得越來越緊,似有所覺地應(yīng)了一聲,與她唇齒相合,久久不分離。 半晌,方渺才與他分開。 一團陽火在頭頂燃著。 四面石壁環(huán)刻著一個沒有結(jié)局的故事。 方渺抬起頭,火焰也向上燃著,映亮了頭頂石壁的真容。 石壁雕琢成立體的彼岸花,朝下盛開著,中央最絢爛的一朵,花蕊半開半合…… 蕊心處,兩個小小的泥石人影相擁而眠。 方渺笑了笑,繼而舉起手中的沙漏。自從拿到沙漏之后,她感到體內(nèi)的靈氣與其中一端相連接,緩慢地流出她的身體,而籠罩著地宮,遮蔽視線的結(jié)界也逐漸消隱。 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晃了過去。 與此同時,一股莫名的牽引力附著在方渺的身上,似乎想要將她帶離這片空間。 “時間好像不太多了。” 話畢,方渺緊緊抱住蕭玉隨的腰,將他帶到一個特地的方位站定,下一瞬,刺骨陰河再次奔騰而來,沖刷著兩人的意識! 蕭玉隨的身體在陰河中變得透明起來,方渺見狀,在他耳邊輕聲道:哥,回去吧,現(xiàn)在回到你自己的身體里……”說完,臂間一空。 蕭玉隨的魂體不見了。 下一刻,方渺從微微的暈眩中回神,她朝前邁了一步,見到墓室地上躺著一個純白的紙人,下意識地彎腰拾起。 地上有一道奇怪的影子蔓延過來。 她收好紙人,抬眸看去,就見影子的末端連接著方天應(yīng),他正驚訝地看著自己,手里拎著一只不安分的大公雞,紅艷艷的雞冠好似蒙上了一層淺金色,翅膀撲騰個不停。 她的視線往后一移,看到蕭玉隨靠坐在石壁邊,閉了許久的狐貍眼終于睜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