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jié)
少年用端麗的面容抗議:“我有聽妳的話,好好念書、好好洗澡,成為一名謙虛體貼、尊重淑女的騎士……” 在蒔蘿瞇起的眼睛下,穆夏被迫加上:“后來經妳提點,學會了尊重……” 他忐忑地問:“我有沒有成功讓妳立刻就喜歡我?” 從不會說話的野獸變成金發(fā)碧眼的白騎士,他真的牢牢記住自己每一句話。 “不然我現(xiàn)在把你放回地上?”少女輕拍羽翼,周身煥耀著星彩的光:“非要我說出來,我想讓你看看今后由我主宰的世界,我也希望日后的飛行,我的狼都陪伴在左右。” 少年修長的手臂收緊她的腰背,蒔蘿抬起頭,天穹突然暗了下來,但金色的眼瞳卻異常炙亮,讓她想到香醇沸騰的蘋果酒,蒔蘿只來得及抽一口氣,尖尖的犬牙就撞得嘴唇麻痛。 這家伙學了這么多,就是學不會親吻……熱燙的流霞映紅了臉,少女忍耐著唇上的濕潤,她怕自己忍不住一口咬下去。 寬大的羽翼欲蓋彌彰,稍稍斂下了兩人的身影。 晴空變得擁擠,新生的天使們和驚起的鴿群一起飛翔。蒔蘿迷迷糊糊間看到一對極為不合群的烏鴉翅膀,稀罕的黑色飛馬在一群白羽中異常雀躍,它身后無數(shù)獵狼犬踩踏著金黃絨白的云浪、騰空而起。 女神也感覺到密密麻麻的黑點低空掠過,吸血鬼化成的蝙蝠群趕在陽光完全覆蓋大地前,鉆入森林深處。 她還看到七只白天鵝飛得跌跌撞撞,有位天使將她們庇護在翅膀下,彷佛母親帶著孩子學習飛行。天使抬起臉,女人的臉孔有著幾分眼熟,她的脖子戴著一把飛鳥形狀的鑰匙。 滿月女神的考驗后,便是黎明破曉的奇跡。 蒔蘿眨眨眼,所以她是不是看到幻覺了。 一只氣勢洶洶的大白蛾揮動著瑩亮的翅膀,朝這里殺過來。 【蒔蘿!!妳給我好好解釋一下那段記憶!妳把狼人幼崽當精靈養(yǎng)?!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女神面色一變,趕忙抱著心愛的小狼,逃命似地拍打翅膀,遁入遠方。 所有純白的翅翼追隨著女神背影,紛飛的羽絮好似燃燒的余燼,羽蛻重生的證明在朝陽下熠熠生輝。她們張開潔白的翅膀,就像審判之日那些清白無痕的雪花,淺淺掠過圣城的上空,擁抱無垠的藍天。 災厄之夜后的黎明,少數(shù)清醒的術士記下了一切。 “杜肯大人,以何者之名見證我們的書寫?” “至高神已經如黃金大圣堂一樣都不覆存在,日后就以圓月——和希望的流星,女神蒔蘿之名見證一切。” 作者有話說: 本來是想讓小狼委屈自己,乖乖放手,看著女主帶著一群女配飛走。后來寫著寫著覺得太慘了,這男主真的是我親生的嗎?所以改成女神抱得美狼歸。 - ps:完結倒數(shù)一章!!!!!!!!!!! 奶茶今天晚上在拚拚看,不行的話就明天完結感謝在2023-05-08 21:26:28~2023-05-14 23:13: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蘿卜燉排骨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喵一聲黎聽下 30瓶;透明的我 20瓶;蘿卜燉排骨 10瓶;二虎子 6瓶;飛飛飛、柳微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二百五十章 女王之冠 ◎正文完結◎ “我想先一個人待著。”克麗緹娜向侍女們請求。 “殿下, 請允許我進言,這不是很妥當?shù)男袨椤!?/br> 個子高挑的侍女長身穿暗玫瑰色的皇侍服,胸前一枚鍍金胸針格外突出;一只雙頭杜鵑花象征她來自大貴族——哲林根分支的血脈。 她抬頭挺胸, 在一眾侍女中格外氣度不凡,宛如一位嚴肅的女教師:“貴族議會還尚未做出決議, 殿下還是小心謹慎, 皇宮這里有很多妳在外面不懂得規(guī)矩和禮儀, 我們必須確保妳凡事得體……” 年輕的王儲眉頭也不皺,直直看著對方:“我們是指誰?是妳來確定我配得上王冠嗎?還是誰賦予妳權力?” 少女生有龐提王室的濃眉大眼,鮮紅的雙唇卻毫不客氣吐出辛辣的話語,提醒眾人這位公主可不是從小嬌養(yǎng)在皇室的花,而是一朵渾身帶刺的野玫瑰,決不輕易受人擺布。 侍女長一瞬間啞口無言, 趕忙低下腦袋告罪。 其他人們面面相覷, 不敢再答話。這位半路冒出來的私生女引起很多非議;但無庸置疑,她與先女王生得極像,舉止風范也都夠得上一位公主, 卻又比任何主子都更捉摸不透。 年輕的公主從不親近任何女仆, 也對富麗的皇宮和排山倒海的追求者毫無興趣。她近乎整天都關在房內自言自語、神秘兮兮。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悲傷過度,因為她的生母——列蒂提坦女王就在幾天前病逝。 女王在過世前為女兒安排了一切, 王室認可了克麗緹娜的身分, 這位私生女有著帝國最高貴的血統(tǒng);未來,她也許還將擁有整個帝國。 仆從們魚貫而出,少女維持了一秒端莊的姿容, 便迅速踢掉腳上的珍珠鞋子, 躺進身后的天鵝絨大床。 “太好了, 終于把那些貴族的眼線趕出去了!” 她等了許久都等不到響應,不由得看向掛在床柱上的鳥籠;里頭空蕩蕩的,可惡的奧斯陸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開了鳥籠,跑到哪里逍遙去了。 這下真的沒有人能說話了。少女把自己裹入床上的絲綢和毛皮,像是縮在一個安心的繭。一閉上眼睛,她不由得思考自己為何會被關在這座華麗的牢房。 那天她隨著酒桶在大河上載浮載沉,名叫尤利塞斯的騎士將克麗緹娜打撈上岸。他告訴少女自己可以護送她到帝國覲見生母,也可以將她安全送回米勒谷森林,就像他曾經做的一樣——尤利塞斯正是弗蘭女士口中那位為了無辜嬰孩而背叛信仰的銀騎士。 克麗緹娜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在抵達之前,她想了很多假設,也許是擁抱或爭吵,甚至是冷漠以對。但當見到瘦骨如柴的女人時,她卻是半點話也說不出來。 沒有時間哭泣和悲傷,病重的女王吩咐左右內侍準備好羊皮紙和羽毛筆,她先寫了一份赦免令,免除前任銀騎士長尤利塞斯所有被指控的罪行。 克麗緹娜在水晶鏡下為她執(zhí)筆,斑斕的紅墨把她的手指染得鮮血淋漓,直至最后一刻,帕特莉西亞才以母親的身分留給她最后一句話。 “對不起……” 那日的喪鐘代替晚鐘告別了太陽,報喪的黑鴿和烏鴉穿過熾紅的天空,宛如大片不詳?shù)臑踉瓢阃姆綌U散。皇宮上下收起所有紅玫瑰,夕陽的余暉卻反而將哀悼的白玫瑰染得猩紅如血。 新任的禁衛(wèi)騎士尤利塞斯跪在王儲面前宣誓效忠,他告訴克麗緹娜,她的生父是自己的好友,同時也是年輕的帕特莉西亞公主親自冊封的玫瑰騎士。 當女王選擇在水晶圣堂下加冕為王,并發(fā)誓以圣女之名守貞后。騎士也選擇為神效忠,成為守護圣女的銀劍;對他來說,女王就是他侍奉的神祇,他愿意為她做任何事。 “當年依照圣堂的命令,作為銀騎士長的我親手處決了他,殿下完全可以問罪于我。 從未見過的父親是個虛無飄渺的概念,克麗緹娜看著床上已然死去的母親,曾經的愛和恨就像一陣短暫的風,直接穿過內心的空洞,什么都沒留下來。 女王安排的人馬動作迅速,前銀騎士長、同時也有帝國寶劍之稱的尤利塞斯更是余威猶存。不稍幾日,克麗緹娜.龐提重新以王儲的身分,正大光明踏入玫瑰宮廷。 帕特莉西亞女王聲稱女兒是自己成為女王前就有的孩子,年輕天真的小公主初嘗情果意外流出去的種子。克麗緹娜不得不因此多長好幾歲,但玫瑰律法賜予她的繼承權已然完好無損,再不會受神律的圣女之名牽制。 人民對這位新公主充滿好奇,不少人懷念女王因此開始稱克麗緹娜為小女王;諸侯貴族則對這個半路冒出來的繼承者各懷鬼胎,這才有了大貴族議會的舉辦,為的是決定克麗緹娜究竟是一位待嫁公主,還是下一任女王。 圣路伊大公國的使者最為強烈反對,大公拒絕承認一位私生女的繼承權。畢竟圣路伊的王室曾經迎娶前代女王的姊妹,可以說是克麗緹娜的遠親,子嗣也屬于百花之冠的血脈之一,此次前來自然所圖不小。 克麗緹娜懶洋洋地打量著滿床的禮物,她找到好幾封抹了香水的情書,其中一封還來自圣路伊的王子問候;附帶一頂白銀薊花和玫瑰水晶交纏的純金小花冠,作為獻給年輕公主的禮物,暗示之意不言而喻。 克麗緹娜差點沒吐出來,如果她沒記錯,那位王子的未婚妻還在圣城伊林下落不明。 她點起壁爐的火,把那些情書扔進去添材,便接著繼續(xù)檢查每一份禮物,以判斷哪些貴族支持她,哪些貴族搖擺不定。 令克麗緹娜驚訝的是竟有少數(shù)膽大包天的手腳不干凈,在信件和絲綢皮草抹上自以為隱密的毒藥。月女巫冷冷一笑,記下那些名字,有一部分尤利塞斯可以替她處理,但有幾個姓氏比較棘手,女巫的詛咒會教他們重新做人 大部分的貴族和貿易官抱持試探的態(tài)度,送來些珠寶絲綢、香料盒子等曖昧不清的禮物;真正的朋友則送來最值錢的消息,幫助王儲快速掌握帝國各方的動向;其中就屬沃頓家族最派上用場,他們的商船就如家徽四葉草遍布中庭。 克麗緹娜最想知道的就是數(shù)月前毀滅的圣城伊林,所有人都想搞清楚那里到底發(fā)生什么事。 有拜佛勒庭的商船說看到火光蔓延天際,違逆諸神意志的圣城終于被噴發(fā)的火山吞噬;也有人信誓旦旦看到長著翅膀的圣女浴火重生,圣城毀于真神的降臨;還有逃脫的貴族被活生生嚇得發(fā)瘋,因為親眼目睹邪惡的狼群,至高神終究不敵魔鬼,圣城淪陷。 各種傳聞穿鑿附會,甚至聽說已經有地方因為怕招惹天譴,開始強行拆封一些圣堂。 不管真相如何,對克麗緹娜來說都是從天而降的好事,不然若是回到以前,自己這個“圣女的女兒”一踏入王城,就該變成柴火溫暖大地了。 不能大意、不能大意,最危險的野獸就是人類,這座玫瑰皇宮就連最無害的花朵也是帶著刺。克麗緹娜自我警惕著,但下一封信立刻就讓她忍不住露出微笑。 新任荊林女爵費歐娜.伊格克勞捎來一封哀悼信,同時也請求覲見王儲,以正式完整自己的任命。克麗緹娜緊捉著信紙,這一封信的價值遠超過自己手上所有珠寶。 她自然聽過費歐娜的事跡,這位與自己年歲相當?shù)呐邮钦嬲潸楎T士的繼承者,女爵的故事早已被詩人歌唱,在王城上下十分受歡迎。公主最近就趁機任命了幾位優(yōu)秀忠心的女騎士,沒有貴族敢用神律對此提出異議。 不過克麗緹娜先前得到消息——哲林根正在和伊格克勞這位年輕女爵接觸,八成是存著拉攏之意。 很好啊,從宮殿的侍女到邊防眾臣,之后還會在大貴族會議上等著自己。克麗緹娜不由得冷笑,好一個寄生玫瑰的杜鵑,百花宮廷到處都是它的雜草。 幸好女爵不是傻瓜,她的繼承權和克麗緹娜一樣根源于玫瑰律法,哲林根在她落難時根本不聞不問,倒是先女王之前就派出使者參與審判,朝女爵拋出橄欖枝。 克麗緹娜長舒一口氣,現(xiàn)在駐守邊防的伊格克勞已經表明忠心,那自己就可以專心料理王城。狡猾的哲林根一看到情勢不對,遲早也會低下腦袋,就像他們獻上那份精美雕花的孔雀翎筆一樣——對自己獻上那份一吹就散的“忠誠”。 少女把那只孔雀翎筆連著幾張帶毒的信一起丟入壁火 王儲用自己的鵝毛筆掃了掃深鎖的眉頭,她正思考著要給伊格克萊和其他友好貴族的信件,突然聽到一陣不客氣的敲門聲, 難不成又是那位哲林根派來的眼線?克麗緹娜強忍著不耐,卻突然察覺到那聲音來自天鵝絨幔后——玻璃窗的敲擊聲越來越大,像是有什么東西急得要進來。 少女順手握起銳利的拆信刀,拿起一封涂有毒液的問題信紙往刀身一抹,然后悄然無息靠近幔布,用力一掀—— 刀子匡當?shù)粼诘厣希倥s忙打開上頭的金玫瑰鎖,漂亮的玻璃窗就像另一個禮物盒,她馴養(yǎng)的麻雀、帶著幾只眼熟的小動物從窗外碰了出來。 ”奧斯陸……蒙哥?還有你們怎么都來了?” ”緹娜!笨緹娜!妳的禮物!”彩鸚鵡奧斯陸得意地抬起頭上的羽翎,它用爪子把一個東西往主人身上一扔,就拍拍翅膀回到鳥籠喝水去了。 那是一份柔軟的羊皮紙包裹,克麗緹娜一打開就聞到米勒谷的氣息,里面放著她極為熟悉的東西——鼻煙壺和飛鳥頭飾。 軟白色的象牙鼻壺上繪有一位沉睡的美人,克麗緹娜打開鑲有綠松石的瓶蓋,低頭輕輕一嗅,就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她趕忙把臉避開。 這是假死的藥草。月女巫知道該怎么做,只需要燃燒后配著酒水下肚,她就可以變成一具冰冷看不出破綻的”尸體”。克麗緹娜還在鼻壺底部找到一行小字: ——若是累了,米勒谷是妳永遠的避風港。 那是弗蘭女士的字跡,她一直在暗處看顧著自己,就像在揭露身世后,女人緊緊抱著克麗緹娜,彷佛抱著一個普通的女孩。 “如若哪天王冠太沉重,你無力再負荷,就抬頭尋找月光的方向,米勒谷永遠都是你的家……” 女士的話就拔掉了塞子,放出了滿缸的污水。一股強烈的疲憊突然涌上全身,克麗緹娜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原來自己這些天竟是如此緊繃,一刻都沒有放松,直到現(xiàn)在。 除了弗蘭,其他小女巫也都送來了東西,她們各在四方,但一聽聞帝國王儲的名字,自然明白發(fā)生什么事。 一只海鳥送來拜佛勒庭的海線港口圖,甚至是一些貿易官的丑聞;幾只漂亮的黃鶯帶來一袋袋寶石,維拉妮卡在信上用敬語尊稱女王陛下,暗示性地恭維她,說是月光照耀之處皆是玫瑰綻放之地,同時也附上自己的價值。 目前維拉妮卡接替她那位犯事的姨媽,整頓之前受魔女cao弄的麝香姐妹會,一袋袋蘊含大地魔力精華的寶石正是綠仙女對克麗緹娜的投資。 另外綠仙女中那位布爾敦伯爵夫人也送上支持,并保證一但新女王繼位,玫瑰在冬天盛開的奇跡將遍布中庭,之后大地也將迎來豐收無災的十年。 維拉妮卡也很關注圣城的傳聞,她從女巫母親那里得知米勒谷出現(xiàn)了截然相反的神跡——女神庭院那些狩獵失敗的女巫們獲得月神赦免,她們被允許在白天恢復人身;維拉妮卡有一個變成灰狐的姨媽已經恢復原狀,和她的母親團聚了。 狡猾如紅狐的小女巫雖然愛用尖尖的鼻子戳人,但同時也對無形的動靜異常敏銳,她懷疑或許是哪個女巫已經到達眾女神殿,向女神求來了恩典。 她另外還大膽地猜測這也是一種預兆,一切都從綠谷河的雙月之夜開始——女神重新降臨人間,腐敗老舊的世界將煥然一新! 如今綠仙女有一位伯爵夫人,而月女巫將會有一位女王,維拉妮卡對女巫的未來樂觀其成。這大概也是她這輩子難得說出來的好話,克麗緹娜無法否認地被取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