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明出屋的時候和兩小只對視了一眼, 被罵的兩人默契的朝著她嘿嘿笑了兩聲。

    抬頭正好看到的秦氏又一人給了一下：“笑笑笑, 衣服上全是土, 還笑！”

    冬至夏至面上的笑容立馬就沒了。

    顧月明：“……”

    *

    顧月明安靜的路過三人, 去了廚房。

    廚房里，蘇父已經(jīng)在拿碗筷。

    顧月明過去幫忙，順便閑聊著問了一句：“娘，二郎還沒有回來嗎？”

    外面已經(jīng)稍有些黑了。

    蘇母正在將鍋里的菜往外盛：“對，你看我這記性，剛才你桂花嬸子家蘇立來捎話了，說是二郎縣里還有點(diǎn)事情，明天一早再回來。”

    顧月明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樣？”

    蘇母：“嗯，不用擔(dān)心二郎。快去洗手準(zhǔn)備吃飯，都餓了一天了。”

    “嗯嗯。”

    自從上次連著去鎮(zhèn)上三天回來手發(fā)軟之后，蘇母每天晚飯是當(dāng)真舍得。

    油鹽足足的不說，隔山差五的桌上便會有雞蛋。

    加著顧月明三人從鎮(zhèn)上買回來的rou，蘇家晚飯稱得上豐盛。

    顧月明照舊吃的噴香。

    *

    晚飯后，顧月明回了西屋。

    從府城回來之后的這段時間，屋子里一直都有蘇湛清在。

    眼下他不在，反倒莫名顯得有些安靜冷清。

    顧月明坐在桌前將寫給四方書局詢問情況的信寫好之后，便干脆準(zhǔn)備早些休息。

    *

    第二天醒過來。

    昨晚睡前整整齊齊摞在旁邊的蘇湛清的那床被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拆了開來，蓋在她的身上。

    顧月明再一次默了默。

    所以，當(dāng)真是她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覺得冷了在動手？

    顧月明飛速的將兩床被子一起疊好摞到旁邊，然后出了西屋。

    *

    蘇湛清回來的時候，顧月明剛好在井邊打水。

    聽著動靜抬頭。

    見著是他，顧月明意外了瞬間：“二郎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眼下還未到午飯時間。

    她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和蘇母提起想去縣里的事情。

    蘇湛清的身后還跟著一個年輕人，兩個手里各自提了一個袋子。

    蘇湛清將袋子放在院子里之后，快步走過來幫她將井里的水桶拉上來：“事情處理好了，就先回來了。”

    廚房里，蘇母秦氏聽著動靜估摸著是蘇湛清回來了，也沒探頭，繼續(xù)忙活著。

    反倒是東屋里的冬至夏至，探了個頭。

    看見蘇湛清這么早回來，只探了一下又縮了回去。

    ——時間還早，不想早上還要繼續(xù)跟著小叔叔讀書識字。

    顧月明沒有注意到兩小只，而是看了眼蘇湛清身后跟著他一起回來的那個年輕人。

    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那個年輕人也看到了顧月明，將手里提溜著的袋子靠著墻角放好之后，神情一松，道：“姑娘哎，可算是找到您了！”

    顧月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片刻后，有些不確信的道：“你是……小六？”

    四方書局短暫見過兩面的那個伙計。

    那年輕人立馬就笑了起來：“是我是我，姑娘好記性。”

    顧月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蘇湛清一眼。

    顧不得疑惑兩人為什么一起回來了，眼前一亮：“你怎么來了？可是書局那邊有消息了？”

    “嗯嗯！”小六重重的點(diǎn)頭之后，便要從身后的書箱里面拿東西。

    蘇湛清看了兩人一眼：“外面冷，去屋子里聊吧，我去將水提到廚房就來。”

    “好。”

    蘇家沒有會客廳，三間房子都有人住，蘇湛清馬上就來，也算不上獨(dú)處一室。

    顧月明點(diǎn)頭之后便領(lǐng)著小六去了西屋。

    才在桌前坐下，小六就將身后的書箱放在腿上，開始從里面取東西出來。

    很快，蘇湛清也跟著進(jìn)來了，手里還端著兩碗熱水：“喝點(diǎn)熱水，暖暖身子。”

    “多謝二郎。”

    “多謝蘇公子。”

    蘇湛清點(diǎn)頭之后，安靜的在旁邊坐了下來。

    小六已經(jīng)從書箱里取了一封信遞給顧月明：“這是掌柜的寫給姑娘的信，您先看。”

    顧月明接過來，展開，快速的瀏覽了起來。

    大體是一些上月銷售情況概述還有囑咐著顧月明務(wù)必將畫好的畫稿交給小六一并帶回去。

    等看完，顧月明面上稍稍的有些復(fù)雜。

    怎么說呢。

    這結(jié)果，情理之中，期待之外。

    小六見她看完，已經(jīng)又從書箱里取出來了一本賬冊遞給顧月明：“這是咱們書局和姑娘每月的賬，姑娘看看。”

    顧月明同樣接了過去。

    她一邊看，小六一邊在旁邊道：“上月一直到下旬，各家的雕刻師傅那邊也只刻好了姑娘其中一個畫本子的刻板，書局也只售賣了四五天的時間。”

    這些方才掌柜的信里面也有講，顧月明一邊看著手里的賬冊，一邊繼續(xù)聽小六細(xì)說。

    “府城這樣一副刻板五兩銀子，書局尋了三個雕刻師傅，一共刻好了五十副，共計二百五十兩銀子。”

    “姑娘這畫本子一冊書局定價一兩銀子，上月時間太趕，只在咱們惠州府城的四方書局里賣，只賣了二百冊，共計二百兩。”

    “如此，還有五十兩刻板的錢暫且由書局代墊。”

    短暫的沉默之后，顧月明還是沒忍住嘆了口氣。

    “……好。”

    一旁蘇湛清看了她一眼，也沒打斷她和小六兩人。

    小六繼續(xù)道：“不過掌柜的讓我務(wù)必同姑娘講，上月時間著實(shí)太趕，不僅來不及將稿子送往各處的四方書局，單是咱們惠州府城的書局，也只不過才售賣了三四天的時間，因此才會這般。”

    顧月明心情復(fù)雜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

    是在期待之外，但這又確實(shí)是在情理之中。

    畢竟，掌柜的說的也是，上月她將畫本子交給書局的時候已經(jīng)臨近中旬，二十來天，時間著實(shí)不富裕。

    “掌柜的擔(dān)心姑娘誤會，這第一次特意讓我來同姑娘解釋清楚。”小六寬慰道：“按著以往各家畫本子的情況來看，姑娘這畫本子且有的賺，姑娘只管等著。”

    顧月明點(diǎn)頭：“勞煩你跑這一趟。”

    小六擺了擺手：“姑娘說的哪里話。”

    說罷，又繼續(xù)從書箱里面取了兩張紙出來：“這是上月的核賬單，姑娘看看，掌柜的已經(jīng)簽過了字，若是無誤，姑娘簽字之后，書局同姑娘各自一份。”

    顧月明人也不在書局，而且眼下合作才剛開始，沒什么好核查的，確認(rèn)和賬本上一致之后便直接簽了字。

    中午小六留在蘇家吃飯。

    蘇家眾人只當(dāng)他是蘇湛清在書院的好友，熱情的招待了一番。

    昨晚那封詢問情況的信件已經(jīng)沒有了必要。

    吃過飯后，顧月明又回西屋重新寫了一封給四方書局掌柜的回信，同這個月的畫稿還有當(dāng)日蘇家大哥刻好的那一副刻板一起，一并交給了小六帶去府城。

    小六還急著回縣里，明日一早要從縣里再趕回府城。

    拿了東西之后，便匆匆離了蘇家。

    顧月明和蘇湛清送他去村口。

    看著他背著書箱匆匆離開的背影，顧月明心情復(fù)雜。

    原本還想著書局這邊能不能有些進(jìn)項(xiàng)，去買棉花做冬衣。

    眼下看，只能繼續(xù)靠鎮(zhèn)子上的小攤了。

    等人走遠(yuǎn)之后，顧月明和蘇湛清這才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顧月明好奇的問了一嘴：“對了，二郎早上怎么和小六一起回來？”

    蘇湛清如實(shí)說道：“清早在城門口正巧碰見他在問來向水村的路，給他指了指，他認(rèn)出了我。”

    顧月明恍然：“小六只當(dāng)日在書局外面匆匆見過二郎一面，竟然記得。”

    兩人一路閑聊著回了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