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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美人攀高枝兒 第44節

    晚上天黑,老劉提著rou提著酒回鋼廠,去車上轉悠了一圈,不知道找什么東西,好像沒找到,車門打開著,老劉就坐那兒吃rou。

    庫管那邊走過來一人敲門:“你還不走?”

    “等我吃完就走。”

    “嘿,我聞著酒味兒了,你小子喝完酒還能開車?”

    老劉輕聲笑:“那肯定不敢,這不是想著你們云頂縣的酒好,帶回去給家里老爹嘗嘗。”

    “哈哈,你個老小子,挺懂的嘛。”

    “就是買得有點多,車上不好放,生怕打碎了,愁著呢。”

    兩人東拉西扯半天,最后老劉提著他的鹵rou,還有不好放的兩瓶酒下車,和今晚上的兩個庫管喝起來,碰到兩個過來巡邏的,都是熟人。

    “你們差不多得了,別耽誤工作。”

    “知道知道,你去別處巡去,咱們一會兒就完。”

    “那成。”

    老劉有眼色,隨手塞了一包煙過去。

    喝完最后一口酒,老劉臉都沒紅,站起身,桌邊另外三個人都倒下了。

    袁建軍從黑暗中走出來,老劉跳上車,把車屁股倒過去,一個小時后,袁建軍揣著錢,毫不留戀地走了。

    老劉開著車出去,門衛換成了老劉的熟人,一包輕飄飄的煙丟過去,熟人看了眼煙盒子里的東西,打開大門讓他出去。

    老劉一腳踩油門上,黑暗中露出一個笑臉,以后揣著錢,過好日子去吧。

    可惜了,出了鋼廠的大門,并不意味著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黑暗中監視的人出現在燈下,他走不了。

    大冬天的,袁建軍一頭大汗回家,輕手輕腳地打開門,他愣了。

    家里的燈都開著,他爸坐在燈下,燈光在他爸飽經滄桑的臉上打下黑影,表情嚴肅,特別嚇人。

    他爸旁邊的沙發上,坐著徐廠長和另外兩個鋼廠的領導,還有一個人袁建軍不認識,看他身上的衣服,袁建軍知道他是公安。

    袁建軍扭頭就跑,袁副廠長猛地站起來:“你敢跑?你給我站住!”

    周震這一晚上睡的不安穩,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吵得袁曉婷也睡不著,袁曉婷不耐煩地罵了他幾句,周震一言不發地起床,坐在樓道里抽了兩根煙。

    想事兒,想不明白,冷得他受不了,轉身回房,被窩里還暖和著,睡吧。

    后半夜,周震睡的還行,有些人卻是一晚上都沒睡著。

    譬如被審訊的袁建軍,看熱鬧的張建林等人。

    這一次抓老鼠,真是抓了好大一群老鼠,從庫管,到巡邏的工人,到門衛,每個環節都有蛀蟲。

    被審訊的時候袁建軍發現,除了他的人,還有些他不認識的人,但都是鋼廠的工人。

    發財的路就那么些,他能想到,別人未必就想不到。

    審訊的時候徐廠長從頭盯到尾,袁光祖的兒子參與倒賣集體資產落不了好,他派去負責倉庫的人也參與其中,他臉上也沒光。

    等到第二天天亮,太陽從地平線升起,照亮了云頂縣這座小城,灑下一片陽光。

    張惠穿的暖暖地起床,深吸一口冷空氣,語氣欣喜:“江明彥,今天有太陽耶!”

    江明彥拉住她:“你慢點,地上都是霜,別踩滑了。”

    “不會,我小心著呢。”

    早上他們不去爸媽家吃飯,江明彥煮的小米粥,配雞蛋小咸菜,吃的特別滿足。

    “好期待放寒假,真不想去上班。”

    把剝殼的雞蛋放她碗里,江明彥抬眉:“你說想學制茶,不會是因為不想上班吧。”

    “我是那種逃避的人嗎?”

    “你是!”

    “江明彥!”張惠氣憤。

    江明彥笑起來:“你是不是都無所謂,我都不在意。”

    張惠轉氣為喜:“就你會說話。”

    上班也上不了幾天了,一月份就要過年,最晚十二月下旬就會放假。

    吃完早飯,江明彥送張惠去學校,夫妻倆商量家里的事,張惠想等這周休息,他們先去買rou,把公婆寄來的rou票都給花了,再去城外買一些高價rou。

    “咱們多做點臘rou,到時候給爺爺奶奶他們寄一些。”

    “對了,還有那個枕頭粑,用糯米做的,做好后切成一片片的,煎到兩面金黃,再倒入調好的紅糖汁兒,特別好吃。咱們也買點糯米,托舅舅舅媽幫我們做個十來斤,到時候也寄一些給爺爺奶奶。”

    “行,都聽你的。”

    “嗯。”

    張惠吸了吸鼻子,可真冷。

    “中午別自己回去,等咱媽來接你。”

    “我知道了,你快去上班吧。”

    江明彥走后,張惠慢慢地進校門,碰到學生跟她打招呼,她笑著應了聲。

    到辦公室,一打開門,好家伙,校工送來的火爐子旁邊圍了一群人。

    “惠惠快過來坐。”沈燕嗑瓜子叫她,順手給她拖了一把椅子過來。

    張惠過去坐好,伸出手烤火:“你們剛才聊什么呢?”

    “還能有啥,鋼廠的事情唄,這下袁家攤上事兒,我看袁建軍說不定要送去坐牢。”

    “什么叫說不定,肯定要坐牢好嗎!倒賣集體資產被抓,別說他爸是副廠長,他爸是副市長也不行啊!”

    “只有他被抓嗎?”

    “那怎么可能,聽說除了袁建軍之外,還抓了二十幾個人。”

    “那么多?”一個女老師驚呼。

    “倒賣集體資產的可不止袁建軍,還有其他人。”

    “袁家現在什么情況?”因為袁曉婷這個能作的,愛八卦的人還是最關心袁家。

    李副校長壓低聲音:“聽說呀,袁建軍他們要被送去農場改造,改造多少年不知道,估摸著后半輩子都搭進去了。袁建軍他爸引咎辭職,現在咱們鋼廠,只有袁家那個女婿還好好的。”

    “不過也說不好,雖然人還在鋼廠上班,受袁家連累,以后說不準怎么樣。”

    張惠身體往后仰,李老師當了副校長還是一樣愛八卦嘛。

    周震那個人,上輩子他有沒有參與倒賣集體資產張惠不知道,看樣子像是沒有。

    這輩子,周震娶了袁曉婷,開始的時候和袁建軍關系非常可以,要說他完全沒參與,或者說一點不知情,張惠不信。

    “袁曉婷慘了,現在娘家失勢,按她得罪人的能力,以后找她麻煩的人肯定少不了。”

    “人家又不工作,怕什么找麻煩。”

    “再說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般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樣。”

    “不過,平心而論,袁副廠長這人還是很不錯的,從他當副廠長以來,咱們廠還是變好了不少。”

    和鋼廠有關系的老師們齊刷刷點頭,袁副廠長在工作上挑不出錯來,為人相當公正。

    就是生的這一兒一女,叫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不過一晚上,袁光祖頭上冒出了白發。

    徐廠長嘆氣,拍拍他肩膀:“我相信這事兒你不知情。”

    在場的鋼廠其他領導也嘆氣,你說這事鬧的。

    大家一起工作這么多年,袁光祖的人品他們還是信的過,但是攤上這么個兒子,他這個副廠長的職位,肯定保不住。

    “我也不想讓大家為難,廠長,我自己辭職。”

    “老袁,不用這樣,袁建軍的罪,用不著你來贖,我們幾人商量后,打算讓你將功折罪,以后后勤部的那個倉庫,讓你來管。”

    “對,老袁,咱們后勤部這邊最需要你這樣負責任的大將,你可不能一走了之。”

    “就是,你走了可就是不負責任了,不能這樣干!”

    袁光祖羞愧難當,最后,還是接受了廠子對他的調職。

    袁光祖從副廠長調職到庫房當庫管,一些激進的人覺得這樣不合適,應該把袁光祖開除,最好把和袁家有關系的都開除,比如袁家的那個女婿周震。

    “喲,都什么時代了,還搞連坐呢。”

    “說什么連坐,我看他說話的這個水平,估計連連坐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就是,人家袁副廠長走了,就能提拔你當領導了?”

    “呵呵,趕緊回屋睡覺,做夢比較快。”

    袁光祖還是很得人心,暗中聽到這些話,廠里的領導們都堅信,這個決定是對的。

    袁建軍倒賣集體資產賺到的所有錢全部被追回,其中差了一截兒,周震算一算家里的存款,想偷偷給丈母娘送去。

    “不許!”

    袁曉婷挺著肚子攔在門口:“你要給我媽送錢,外面的人怎么想?這不是讓外人猜測這事兒你也有份?況且,你上班才多久?你兜里才幾個錢?”

    和老劉直接聯系的是袁建軍,周震也只是干些雜活,以前晚上幫忙搬東西的時候,他也非常注意遮住自己的臉,老劉不知道周震是誰,也不在意。

    唯一知道周震的袁建軍沒供出他來,周震現在暫時安全,他也不敢賭袁建軍一直不供出他來,現在能為袁建軍多做點他就想多做點,就當封口費。

    “你知不知道,你哥只要把錢補上,他判罪可以輕判一點,咱們家這點家底雖然頂不上什么事兒,好歹對他能有點幫助。”

    袁曉婷冷笑:“你大度,你高尚,你把錢送去,我們家以后日子還過不過?周震,你馬上就要當爸了,你家還有一群吸你血的人,你想沒想過以后日子怎么過?”

    袁曉婷又哭又鬧,不許周震去,這事兒不知道怎么被鄰居傳出去了,還傳到于雪的耳朵里了,于雪把女兒罵了一頓,狼心狗肺的東西。

    袁光祖擺擺手:“算了,周震有這個心就行了,本來和他沒多大關系,他好端端的被我們家連累,本來是我們家對不起他。”

    “哼,你原來好的時候難道沒給他鋪路?他能有今天,還不是要謝謝你?”

    “你說這話虧不虧良心?”

    于雪哼了一聲,閉嘴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