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曼薇最近跟靳斯遇走得很近。】

    隔日學校就傳出這則言論。

    彼時的姜曼薇剛從洗手間出來，趕往教室的路上收獲了不少男男女女的視線。

    雖然以前她走在路上也有人看她，但不會這么怪異。

    有打量，有疑惑，還有不敢置信。

    她腳步不停，不動聲色，進入教室坐在座位上。

    從桌兜掏出手機剛想登上論壇，就被幽幽一道女聲打斷。

    “你昨晚去孟清姿的生日宴會了？”

    抬頭，朱錦不知何時站在了她桌邊，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臉上沒了往日的嬉皮笑臉，帶了股陌生的冰冷。

    “不是說好不去的嗎？”未等她開口，朱錦再次發(fā)出質問。

    姜曼薇自知理虧，“昨天我確實跟朋友有約了，只是……碰巧在O.T遇到了，然后就一起了。”

    她改了一部分，隱瞞了是她用了點心機，主動去的，內心更愧疚了。

    “對不起，阿錦。”姜曼薇打開手機，翻著跟陳書雪約定的消息，“我可以給你看，我真的……”

    “是嗎？”

    僅僅兩個字就打斷了姜曼薇所有動作。

    她不信，還是懷疑。

    姜曼薇抬眼與她冷冰冰的眼睛對視上，兩人沉默下來，誰也沒說話。

    耳邊響起“噌”一聲幻聽。

    空氣中有根看不見的弦隱隱斷裂。

    她想起了以前在網絡上看到的一句話：懷疑一旦產生，罪名就已經成立。

    良久，姜曼薇率先敗下陣來，看著朱錦的眼，“是的”二字說得堅定又敞亮。

    不同的是，她沒再翻手機了。

    朱錦深深凝她一眼，也不知信沒信，轉身離開。

    教室里又多了些聽不清的碎言碎語。

    姜曼薇依舊平淡無波，打開論壇，造成今天一切的罪魁禍首醒目地掛在首頁。

    《驚，兩女搶一男？》

    點開，正是昨晚她們玩游戲的照片。

    照片下面的文案是：神奇，姜曼薇跟清姿什么時候認識的？感覺從沒有過交集的兩個人，最近怎么頻繁同框。

    這其實還好，也沒什么，重點是下面的照片。

    【emmm……跟靳斯遇似乎也挺熟的。想不到她是這樣的人，該不會是故意接近孟清姿好撬墻角吧？】

    配的圖片是她跟靳斯遇在窗戶旁的對視。

    兩人都側著身，靳斯遇站得很散，腦袋微斜，嘴角勾著笑。

    而她身姿挺直，像顆小白楊，正仰著臉看他。

    那時她的手剛好抬起，錯位的緣故看起來像拉著靳斯遇的衣擺，反正挺主動的。

    背景是外面濃重的夜色，身高相襯，氛圍曖昧。

    姜曼薇心一沉，不敢看評論，像燙手山芋般，手機被她猛地扔進桌兜，后背驚得冒出冷汗，手發(fā)涼。

    誰拍的？拍到多少？

    她很清楚之后的內容有多重磅，多限制級，傳出去……

    她不敢想，白著唇，又從桌兜里掏出手機，對著貼子截了張圖，通過微信發(fā)給靳斯遇。

    打字的手都在抖：【你看到了嗎？】

    【怎么辦？】

    加上好友以來第一次對話。

    對方沒回，她惴惴不安地返回帖子，發(fā)現已經刪了。

    但亡羊補牢，為時已晚，私底下早已傳瘋。

    她收起手機，思緒紛雜。

    教室里的人竊竊私語，像把無形的針刺在她身上。

    手機震動一下，姜曼薇連忙打開。

    S：【放學來后街。】

    沒過多解釋，只是甩了個地點，但姜曼薇忐忑不安的心奇異般安靜下來。

    ……

    有了焦急的事，這一天過得格外漫長。

    上課鈴打響，朱錦的身影跟隨人流踏進教室。

    她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往前抽了抽椅子，又拿起筆在卷面上寫寫畫畫，撥弄撥弄睫毛，理理長發(fā)，自始至終沒跟姜曼薇說一句話。

    姜曼薇想解釋，但又不知該怎么解釋，最終只能選擇沉默。

    兩人的關系徹底跌入冰點。

    一節(jié)課過后，姜曼薇拿起杯子去打水，回來才發(fā)現，朱錦換位置了。

    從中間一列換到了靠墻的第三排。

    而她的同桌由朱錦換成了一個男生。

    自從她踏進教室，里面的氛圍就有些凝結，都心照不宣地回避她的視線。

    姜曼薇腳步依舊不停，落座，水杯擱在背包，側頭淡聲跟新同桌頷首問好，“你好。”

    “你好……”男生縮縮脖子，怯生生地看她，聲音也小，“我叫……”

    “魏覺是嗎？”姜曼薇打斷，“我知道你的名字。”

    魏覺一愣，快速低下頭，扣著手，“嗯。”

    姜曼薇忍不住看他。

    畢竟是自己班上的，她對這個人有印象。

    家庭條件似乎不好，父親賭博，母親跟人跑了，可能是受家庭環(huán)境影響，人十分內向膽怯，因此在班里存在感不高，向來都是獨身一人。

    留著過長的頭發(fā)，戴著黑框眼鏡，也瘦弱，最容易受到霸凌的類型。

    ……

    上午最后一道鈴聲打響，學生們三兩結伴前往食堂。

    姜曼薇拿出飯卡起身，環(huán)視一圈，看見朱錦走向第一排，跟一位女生談笑著，挽起對方的胳膊，就要走向門口。

    “姜曼薇！”人群中有人喊她。

    尋聲望去，孟清姿站在教室門口，微笑著看著她。

    周圍人的腳步逐漸放緩，支著耳朵偷聽。

    姜曼薇抿抿唇，抬腳邁向她。

    兩人脫離人群來到一處花壇。

    “你跟阿遇是什么時候……”孟清姿話語停頓一瞬，換了個更委婉的詞，“認識的？”

    姜曼薇沒說話。

    “你不用想謊話騙我，我能看得出來。”

    孟清姿再次開口，語氣中帶著自嘲。

    “其實昨晚不是我提出拼包的建議的，是阿遇，程沖提起你，我想裝傻充愣混過去。”

    怪不得，怪不得她一進去氛圍就開始變得奇怪。

    “你知道為什么嗎？”她喋喋不休說著，“食堂那次也是阿遇提出坐你那桌的。”

    她再次揭曉內幕。

    “我們一起長大，我太了解他了。”孟清姿眼睛明亮，“他在向你靠近，這只是開始，但我不敢再讓他深入下去。”

    “我?guī)湍銈冋已a了兩次，食堂一次，昨晚包間一次，目的也不是給你們當愛情保安。”

    “我們兩家有聯姻的想法，雖然還沒實行，但我喜歡他，如果你沒出現，他或許就能跟我步入婚姻的殿堂。”

    “其實昨晚你們在一起的視頻我看到了，發(fā)帖子的那個人傳到我郵箱里了。”

    迎著姜曼薇驚顫的眼珠，孟清姿蒼白笑笑。

    “你放心，我是不會傳出去的。”

    “我也知道你對他沒感覺，所以，到此為止吧，讓一切都回到原軌。”

    本以為會得到一場歇斯底里的辱罵，但沒有。

    孟清姿確實是個溫柔的人，甚至有些卑微，但她想錯了。

    靳斯遇靠近她不是因為喜歡上了她，只是因為游戲。

    當然這是不能說的。

    姜曼薇沉默良久，肚子里的話幾番涌動，終于開口：“你知道他是個……”

    “我知道。”孟清姿像知道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回得斬釘截鐵，“正因為如此，我才有希望。”

    正因為知道他對生活沒有期待，所以她才有希望。

    “……”姜曼薇啞聲，“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