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術。”男生率先打破詭異的氛圍，笑盈盈地對著姜曼薇說道。

    姜曼薇夾菜的手一頓，疏離地看他一眼，神情平和，“姜曼薇。”

    男生臉卻悄然紅了一片，清清嗓，不自在地開口，“我知道你，可以加個聯系方式嗎？”

    心思已經昭然若揭。

    “不好意思，不加陌生人。”姜曼薇眼含歉意，低聲說出已經說過幾十次的拒絕話語。

    少女白凈的臉近在咫尺，身上的香氣隱隱飄來，令人目眩神迷。

    林術看得愣神，臉更紅了，有往耳垂蔓延的趨勢，匆匆低下頭，有些羞赧。

    “理解。”他絲毫沒氣餒，像是給自己打氣般，喃喃自語，“慢慢來吧。”

    “……”

    他們這兒的小插曲絲毫沒影響到對面那群人。

    靳斯遇似乎不太餓，眉眼懶倦，視線落在食物上，只是對著餐盤里的蔥花挑挑揀揀。

    興趣寡淡的模樣。

    “飯菜不合你胃口嗎？”孟清姿柔聲。

    “清姿meimei別管他。”另一男生搶話，“阿遇昨晚不知道干啥去了，一整個上午都困得要命。”

    “大半夜不睡覺，只能玩女人去了吧。”

    “滾滾滾，你以為阿遇跟你一樣？離開女人就活不了。”

    “咳咳——”

    姜曼薇喝水被嗆，低聲咳著，手沒拿穩，水灑了一些在桌前。

    臉頰緋紅，心止不住發虛。

    “怎么搞的，喝水都能嗆到。”朱錦責怪地看她一眼，翻出紙巾遞給她。

    起身走過去幫她清理著桌面。

    濕噠噠浸滿水的紙巾扔進一旁的垃圾桶，關切地看向姜曼薇。臉上的紅暈長久不散，眼睛濕潤，漂亮得不行。

    朱錦咂咂嘴，收回視線，剛要回到自己的座位，眼角余光無意一瞥，看到少女衣領下若隱若現的紅痕。

    怔住。

    不經大腦地伸手去扒，“這是啥？”

    所有人都看過來。

    姜曼薇心一驚，伸出手指撓了撓，皮膚紅了一片，面不改色，“蚊子咬的。”

    “哦。”朱錦瞥她一眼，什么都沒說，回到了座位。

    而造成這出戲的罪魁禍首正慢悠悠地收回腿，唇角勾起的弧度輕淺，黑熠熠的瞳仁看她好戲。

    挺欠兒的。

    眾人的注意力很快移走，又盤問起靳斯遇。

    “老實交代阿遇，昨晚干啥去了。”

    “可別跟我說在挑燈夜讀啊。”

    “該不會真跟女人在一起吧？”

    他人緣好，交的朋友沒有門檻，向來葷素不忌。

    “為什么不可能？”靳斯遇瞥他們，笑。

    也不知在回復哪一句。

    孟清姿的臉白了白，雖依舊笑著但明顯多了份僵硬。

    “昨晚我身體不舒服，阿遇陪我去醫院了。”

    她突然開口，笑容柔軟，眼睛清亮。

    桌上安靜一瞬。

    男主人公笑意淡了淡，沒反駁，只是有些無聊地移開了視線。

    姜曼薇抬眼看向她，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般，若有所思。

    幾個男生自知失言，找補道：“嫂子就別跟我們這群單身狗秀恩愛了。”

    “小飛浪慣了，嘴上就沒個把門的。”

    桌下的腳驀地被人碰了碰，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姜曼薇倏地抬眼，有些應激。

    靳斯遇依舊那副懶散模樣，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嘴里送著飯菜，腮幫子微動，漫不經心聽著男生吹水，視線沒往這兒撂一眼。

    活像桌下的動作是無意識碰到般。

    人多眼雜，生怕被人看到。

    姜曼薇氣急，伸腿踢了他一腳。

    對方紋絲不動。

    幾個來回下來，對方不痛她也累了，而且動作也不敢太大，怕引起別人的注意。

    他腿長，即使姜曼薇已經盡量縮著自己的腳，但仍抵不住對方的有意觸碰。

    兩人鞋子相錯，腳踝貼著腳踝，曖昧觸碰，裸露的小腿時不時被對方的褲腿擦過，泛著一片瘙癢。

    姜曼薇坐立難安，眼前可口的飯菜都變得難以下咽起來，反復攪著碗里的湯。

    “今晚是清姿的生日，小錦要不要來啊。”坐在邊上的女生想起什么，抻頭朝朱錦喊道。

    朱錦不好意思地看向孟清姿，嘴唇翕動，猶猶豫豫。

    “要來嗎？人多熱鬧。”孟清姿絲毫沒覺得冒犯，笑盈盈地邀請。

    “薇薇……”她拿不定主意，求救地看向姜曼薇。

    眾人的注意力又移向姜曼薇。

    “來吧來吧。”

    “反正也沒事，大家一起玩吧。”

    不少男生攛掇著，各有各的心思。

    “我已經跟人有約了，抱歉。”姜曼薇不為所動，神情平淡。

    這倒不是借口，剛才陳書雪確實約她晚上聚一聚。

    兩人不在一個校，見面的機會也因此大大減少，所以她同意了。

    “那我也不去了。”朱錦聞言立馬拒絕，“我一個也不熟，多尷尬，哈哈哈。”

    孟清姿笑笑，沒為難她。

    ……

    下午，意料之中，論壇上飄了許多關于他們的帖子。

    《論，學校里三個風云人物站在一起有多震撼！》

    這則討論量最高的帖子長久飄在首頁，評論數不斷激增，隱隱有破千的趨勢。

    偶爾有一兩個挑事的評論也被大量的正向評論所淹沒。

    【yysy，挺養眼的。】

    【來押，孟清姿肯定是靳斯遇的，就看姜曼薇最后會花落誰家了。】

    【別押了，是我的。】

    【樓上想用什么姿勢滾。】

    【大膽點，姜曼薇是靳斯遇的，孟清姿是我的。】

    【你們男的腦子里也就能盛點這了。】

    【姜曼薇身材好，但看性子感覺性冷淡，還是我清姿meimei好，溫柔聽話，想來什么姿勢來什么姿勢。】

    【樓上小心點，靳斯遇正在提刀趕來的路上……】

    無聊透頂。

    姜曼薇面無表情，退出論壇。

    想到什么，轉手打開百度，在搜索框敲下“白蓉”二字。

    點開最上面的人物資料，掃兩眼，往下滑：

    【白蓉整容……】

    【白蓉被神秘金主包養……】

    【獨家揭秘白蓉豐富上位史……】

    【白蓉小牌大耍，不尊重圈內老前輩……】

    一溜的負面新聞，極有噱頭爭議的標題，觸目驚心。

    點開，無一例外都是開頭一張圖，內容全靠編。

    但姜曼薇很確定昨晚看到的女人就是白蓉，相同的裙子，一樣的發型，連男人的體型服裝都是一樣的。

    她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一時不知該震驚靳斯遇父親出軌，還是靳斯遇明明有聽到動靜，但依舊裝作不知道的平靜模樣。

    說不清是什么心理，內心有些酸澀。

    她想到了自己的家庭，父母雖然也沒有什么感情，但至少不會做得這么難看。

    也想到了自己的未來，如果聯姻，她是不是也要面臨著如此羞恥惡心的腌臜場面。

    ——

    陳書雪約她的地方依舊是O.T，富家子弟的銷金窟，服務也到位，門口停的豪車數不勝數。

    老板商談業務喜歡來這里，紈绔子弟們玩樂也來這里，門口隨處可見到處晃悠的撈男撈女。

    只要傍上一個就能一飛沖天。

    姜曼薇沒換衣服，依舊襯衣短裙，只是外面加了件薄薄的開衫，長發柔順地披散肩膀，青春靚麗。

    夜色微涼，有些冷。

    這次陳書雪沒來接，姜曼薇輕車熟路地踏上二樓。

    長廊昏暗，她余光瞥到兩抹熟悉的背影進入一間包廂。

    想了想，似乎是班上的同學。

    她沒在意，來到上次的包間，推門而入。

    男女面孔熟悉又陌生，跟上次的別無二致，但人數少了不少。

    包間人多，進出的也多，因此沒什么人注意到她。

    直到她在陳書雪身邊落座，沉浸在手機里的女生才發現她，手機擱在桌上，一把摟過她的肩。

    “這么久沒見，想死你了，薇薇。”

    姜曼薇沒動，向來清淡的臉終于露出些笑，眉眼彎彎，像是冬雪融化后顯露的春意，漂亮生氣。

    “寶寶，你這張臉不進娛樂圈真是可惜了。”陳書雪努嘴，伸出食指點了點少女未施粉黛的臉頰。

    這種話有很多人說過，姜曼薇只是但笑不語。

    娛樂圈在姜父姜母眼中是“潛規則”“出賣身體”“骯臟”“下流”等等一切低賤負面詞匯的聚集地。

    陳書雪顯然也明白是天方夜譚，嘆口氣，撒手忍不住吐槽。

    “誒，你父母管你管得太嚴了，做事都束手束腳的，換我的話，才懶得叼他們，只做自己想做的。”

    說完，她又認慫地吐吐舌，“這話我也只敢背著你父母說了，哈哈。”

    “不過你可以背著他們偷偷叛逆一下。”陳書雪忍不住攛掇她，“比如談個純情的小戀愛什么的，趁年輕多享受青春。”

    說起這個話題，陳書雪的話又慢慢止住了。

    “那個傅清的事……”

    這是她組的局，得知姜曼薇要來后，為防止她傷心，因此特地沒邀請傅清。

    姜曼薇搖搖頭，淡笑，“沒事，不用擔心我，這對我來說也算是個解脫吧。”

    陳書雪松口氣，小嘴叭叭個不停，“那就好，我身邊優質男人多的是，帥的，身材好的，個子高的，應有盡有，什么時候有興趣了，姐給你介紹。”

    “……嗯。”

    這時包廂門打開，程沖走進來，掃視一圈，看到目標，直奔陳書雪。

    “呦，陳大小姐是住在O.T了嗎？”

    人未到聲先來，陳書雪尋聲望去，一臉詫異，“不是，你怎么在這兒？我邀請你來，你不是說沒空嗎？”

    “在你們隔壁給朋友慶生呢。”他自來熟地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誰啊？”她好奇。

    “一中的，你不認識。”程沖端起酒咕咚咕咚喝下，沒多做介紹。

    在一旁沒說話的姜曼薇眼皮一跳。

    “哦。”陳書雪垂下眼簾，一口口喝著酒，沒多問。

    姜曼薇瞟她一眼。

    少女的心思太明顯。

    “是孟清姿嗎？”姜曼薇突然開口。

    程沖聞言抬眼打量著她，眼底蔓著疑惑。

    不解她怎么會知道。

    這張臉實在令人有記憶點，不過幾秒他就想起她叫什么，哪個學校的。

    點頭，應得干脆，“對。”

    姜曼薇沒再說話了，只是攥著陳書雪的手緊了緊。

    程沖待了沒一會兒就走了。

    少女一直繃起的情緒這才泄露出來。

    “薇薇啊，你說我是不是有點太矯情了。”

    她情緒低落。

    “他要跟朋友過生日拒我的約是正常的，畢竟我這只是個小聚會，肯定沒慶生重要。我跟一中的人也不熟，他不跟我介紹也是情理之中。”

    姜曼薇安靜聽著。

    “我喜歡他，把自己的朋友帶到他面前。我以為我們兩個夠要好，結果發現，在他眼中我跟那些酒rou朋友沒什么區別，他從沒帶過我進入他的圈子。”

    “我不了解他的家庭狀況，不了解他有什么朋友，他沒給我機會去了解。”

    姜曼薇依舊沒應聲，目光盯著緊閉的包廂門。

    五分鐘過去。

    門再次被人打開，程沖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姜曼薇唇角勾起幾不可察的笑，對著陳書雪低聲開口，“現在有機會了。”

    陳書雪疑惑看她，還沒等問出口就被截斷。

    程沖再次趕來，不過沒再坐下了。

    “陳書雪要不要拼包。”他開口，抬眼逡巡一圈兒，估摸房間人數，“清姿想邀請你們一起玩，可以的話就去我們包廂吧，我們包廂大。”

    陳書雪愣神，直到后腰被人捅了捅才反應過來，“哦，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