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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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揚……楚揚……” 一個清亮的聲音從遠方傳來,像是被一團暖烘烘的光圍住,暗夜中淅淅瀝瀝的雨聲好像停了。 沈知安摩挲著他的背,腦袋搭在他肩上,輕搖著喚著他。 “嗯……?”他回過神,偏頭在嗆人的消毒水味中找到淡淡的檸檬香。 “你出了好多汗。”沈知安的聲音繞著他的耳廓,很麻。 “難受嗎?要不要出——” 長椅的一端突然下沉,像是干冰一樣的氣體突然噴了出來,涼了沈知安一臉。 他身子一震,直徑把楚揚從椅子上拉起來,手臂緊緊地貼著。 “cao,還真把我嚇一跳——” 沈知安緩過神之后舒了口氣,從鬼護士那里重新領過手電筒,按照箭頭繼續牽著楚揚往前走。 那是一條很黑的走道,彎彎繞繞,時不時還傳來冤魂凄慘的叫聲。 楚揚的感官仿佛都被麻木了。甚至剛才嚇人裝置來的那一下都沒在他心中揚起一絲一毫的水花,整個人在現世的存在感仿佛就只剩下了那段雨夜遙遠的記憶,以及手上觸及的溫熱。 “沈知安……”他輕輕喚著,拉過時那人的眼眸晃著瑩瑩的光。 “能不能停一停……” 他靠在墻上,油然而生的挫敗感像多年前那串麻繩一樣捆著他的腳踝。女人的尖叫依舊久久回蕩在他耳蝸,很吵……男人扇了他好多的巴掌,他像個弱智一樣只知道流眼淚,這道題無論怎樣都解不出來…… “你是我兒子,我不可能殺你。”男人扯著嘴角,燭光很弱,但桌板上的菜刀很亮。 “但是,你別忘了……” 男人突然笑了起來,滿眼紅色的血絲擠在一塊。那把菜刀的刀鋒正對著他,男人做了一個砍人的動作。 “我雇一個人殺你隨隨便便,還不會被輕易發現……” “你要是不聽話……” 菜刀重重地砍在了木桌上,發出一道沉悶的呻吟。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小區樓下的路燈亮了又滅。 那一刻,女人的尖叫聲達到了頂峰。男人將刀把砸在男孩的后背上,甩手扯過他的衣領,又在他右臉上扇了好幾下。 “要是別人問你,你就說你過敏臉腫了。”男人居高臨下地盯著他,手指用力地抵著他的下巴,強迫男孩仰頭看他。 “你要是敢說出去,告訴多少人我就砍你多少下……” 蠟油順著火星緩緩下滴,滲進木桌的縫隙里,慢慢結成塊。男孩腦袋里只剩下害怕,男人命令他40分鐘內做完這張卷子,要是做不到,男人說,菜刀就隨時可能落到他脖子上。 男孩那年10歲,尚且還不清楚死亡,只知道菜刀砍下去會很疼。 但他聽別人說過,痛就痛那么一時……失去意識之后,死亡也許會像夢一樣,會很香甜。 男孩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自暴自棄地想通了:反正他40分鐘內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了,還不如就這樣痛一下,之后,就再也沒有人打他,也再也不會疼了。 這是男孩第一次向往過死亡。 “怎么了?” 沈知安帶著焦急的詢問離他越來越近。他別的什么聲音都聽不到了,只能感受到那人半抱著他,手臂的溫度很暖…… 楚揚借著手電筒微弱的光,努力看清眼前的人。他扯著嘴角笑了笑,抬手按了按對方的嘴唇。 “沈知安……”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很低沉,很模糊,“我有點累了,想緩一緩……” 他本來以為這么多年過去了,他能夠完全走出來。但沒想到自己還是太過矯情,太過沒用…… “沒事了沒事了……” 他能感覺到沈知安陷進他的身子里,緊緊地抱著他。 “我現在牽著你出去,好不好?” 楚揚在他肩膀上點點頭,好聞的檸檬香沖淡了很多不安。 兩人出來的時候既沒有尖叫,也沒有落荒而逃。沈知安牽著楚揚,找了個僻靜一點的角落,讓他坐在長椅上緩緩。 不遠處的過山車時不時傳來陣陣尖叫。這天的富士山天氣很好,碧空如洗,沒有一朵云妄想遮住山頂。 沈知安遞給他一瓶礦泉水,坐在他旁邊不知道要說什么。 “對不起。” 半響,他才從方才的矯情中緩過神來,仰頭灌了一口礦泉水。 “我沒陪你好好玩……” “不要說對不起。”沈知安顰眉,“這又不是你的錯。” “我是不是,從來沒跟你說過我們家的事情。”他突然開口,手指捏著塑料瓶身,又想抽煙了。 “我……” “我媽以前,算是出軌過吧。”還沒等沈知安開口,他就接著說了。手上的礦泉水瓶被他捏得變形,楚揚淡淡看向天空,強忍著想要抽煙的欲望。 “我10歲的時候,我媽背著我爸跟檢察院的一個男的好上了。” “我爸這人喜歡監視別人,我媽跟那男的才好上沒多久就被我爸發現了。他逼著我媽和那個男的斷干凈,成天不讓我媽去上班,把她反鎖在家里。” 他又喝了一口水,兩條腿晃悠悠地搭著,像是在說一件不痛不癢的明星八卦。 “那段時間,我爸像瘋了一樣地喜歡管我……他在家里裝了很多攝像頭,逼著我每分每秒都要學習,每天監視我在學校都跟誰玩,每門作業都打了什么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