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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配 第37節

    他終于還是回到了這里。

    不知為什么,謝朗在這一刻忽然想到了父親那堆被燒成灰燼的澀情收藏品。

    很奇怪吧,在“錘煉自己意志”的時候,想到了那種東西。

    他把背靠在墻上,想得有點出神。

    十七歲那一年,他從父親的衣柜里找到了一盤被報紙厚厚地裹著的影碟,一層層地打開之后,剛一看到封面就被嚇了一跳,趕緊又塞回了衣柜里,自己逃回了房間。

    可那封面上五彩斑斕的“情迷芭蕾舞”五個字,還有短頭發的有點中性的芭蕾舞演員的情態,卻不知為什么讓他始終無法忘懷。

    于是在某一個深夜,又躡手躡腳衣柜里把那盤影碟偷回了房間里,藏在了自己的枕頭底下。

    那時候的同學們已經會在下課時互相肆無忌憚地交流這些,可這盤有點可笑的、語法不通的叫做“情迷芭蕾舞”的影片,卻的確是謝朗第一個擁有的澀情碟片。

    他為此戰戰兢兢地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翻來覆去地看那彩色封面,摩挲到封面都快被磨壞了還沒有打開,直到父親的所有收藏品都被抄檢,他聽到母親罕見地失態地辱罵父親:骯臟、下流,歇斯底里地命令所有人把全家翻得底朝天。

    他把那片影碟藏到了自己的課本里,這也是一件罪惡的事,他非常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可在在對澀情滅頂的恐懼之中,他卻忽然萌生了一種緊迫感。

    于是,他在擁有碟片長達數個月之后,才終于提心吊膽地在自己的dvd機上放映了第一遍。

    當時,謝朗感覺……他像是眼睜睜看著自己墜落,像在看動物世界里殘酷的畫面,蜘蛛用絲縛住昆蟲、蟒蛇絞殺山羊,用盡全力、但無能為力。

    可他墜入的,卻又是一個可怕又異常美好的世界。

    直白來講,他每天都做春·夢,于是,他也每天手銀。

    他私下里,成為了一個非常墮落的人。

    謝朗坐在禁閉室里,冰冷的木地板、冰冷的墻壁,他在這一片冰冷之中,身體卻忽然感到有種熟悉的戰栗。

    他又想起了那些夢里……最總是模模糊糊的,發生在夢里的事是朦朧的,夢里和他擁抱的人的面孔也是模糊的。

    只是在醒來的時候,那種美好的感覺還殘留在身體里。

    而在這一刻,年少時的夢境,好像再次籠罩了他。

    謝朗有些惶恐地用力搖了搖頭,他再次感覺到了墜落的感覺,可身體卻變得發熱。

    “朗哥……”

    若有若無的聲音,輕輕的、軟軟的,像在他耳邊喚他。

    “朗哥,我總是想你的,特別特別想你又不能和你打電話的時候……太難受了,然后就會看片。你呢,你會看嗎?”

    “我……”

    謝朗忽然整個人直接仰躺在了地板上,這里那么黑暗、安靜、陰冷、還有不知道要被關多久的那種無限的漫長,對于孩童來說,曾經是一種難以磨滅的記憶。

    可在這一刻,他需要這里,他需要這間禁閉住他的閣樓。

    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明明冷得想要打抖,可手卻控制不住地,像是他十七歲那樣莽撞地向下,想要去更溫暖的地方。

    回憶的閥門與身體的欲望同時打開,謝朗感覺自己整個人,正在旋轉著向下墜落,而下面是燃燒著guntang烈焰的地獄。

    是的,他度過了與自律完全相反的荒yin的十七歲。

    在每一天的自責之中,在每一天都擔心被母親發現的恐懼之中,可怕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

    那是一個與今天一樣冷的冬夜里,黎江也被摁在雪地里猥褻了。

    在一刀一刀刺向那個男人的時候,芭蕾舞服、跳芭蕾的男孩、情迷芭蕾舞、骯臟、下流、自·褻,這些詞匯仿佛夢魘一個套著一個,將剛成年的謝朗吞噬了。

    冥冥之中,他總覺得這一切的罪惡好像也與自己有關。

    那一件事之后,他偷偷把錄像帶燒掉了,像當初母親燒掉父親的所有收藏品一樣決絕。

    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一切,而他已經全然地接受了母親的想法——

    母親是對的。

    這一切,都是罪惡的。

    “小也……”

    謝朗把自己蜷了起來,他用手不斷地掐著自己的胳膊,甚至因此產生了一種生理上的痛苦。

    仿佛他真的已經墜入了煉獄之中,guntang的烈焰,正在讓他粉身碎骨。

    誰能來救救他…

    在那瀕死的一刻,謝朗的手指忽然觸碰到了地板上一枚尖尖的東西,他下意識地拿起來,睜開眼睛——

    是一枚小小的彩燈。

    他從黎江也的圣誕樹上偷來的,寫著let’s dance的小彩燈。

    在絕境之中,那仿佛是一枚來自神的信物。

    他忽然聽到了黎江也湊在他耳邊,俏皮地小聲說:“朗哥,其實我都只是想著你自,慰。”

    “真的嗎?”他也聽到自己的聲音問。

    “真的!”

    謝朗的眼眶忽然熱了:“小也……”

    我也可以這樣嗎?

    他閉上眼睛,可是當手再次觸碰自己身體的時候,卻忽然感覺好像不冷了,他摩挲著,呼吸聲也變得低沉而嘶啞。

    就在這禁閉一切谷欠望的小屋里,他在想著一邊想著小也一邊自·褻。

    “朗哥,其實我和你zuoai——第一次、第二次、每一次,都只是因為我愛你而已。”

    原來,小也愛著他。

    他對愛這個字那么陌生,可因為是小也說得,所以完完整整地記了下來。

    因為愛他,所以想要和他zuoai。

    當一切都安靜下來的時候,謝朗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他仰著頭,正好可以看到那扇小小的天窗——

    一抹日出照在窗棱結出的冰錐上,就在那小小冰錐上,折射出了一個五光十色的、圣潔的世界。

    謝朗躺在地板上,一邊出神地看著一邊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張秘書,我們這兩天去s市吧。”

    ……

    “怎么樣小也老師,第一次來郵輪上,是不是還挺好玩的?”

    黎江也本來獨自一個人站在郵輪前方的巨大甲板上,聽到王思言的聲音才回過了頭。

    “是。”他微微笑了一下,漆黑的發絲被海風吹得有些凌亂,停頓了一下還是說:“謝謝你和思悅招待我了。”

    “敷衍我是吧。”王思言手里拿著兩個冰淇淋,他懶洋洋地說:“你才剛上船,里面什么表演啊餐廳啊都沒看就一個人跑來甲板上了,怎么就好玩了?在想什么?有心事?”

    黎江也沉默了一會,或許是當他一個人站在這里望著漆黑的大海時,他實在沒辦法回避當他想起謝朗時的那種無邊無際的孤獨感。

    他忽然有點出神地問:“王先生,你是想和我上床吧?”

    “……”

    王思言有點被這樣的直接鎮住,可問出這樣的問題的那一刻,本身就代表著他們之間的距離變近了,他清了一下喉嚨,露出了微笑:“這一點我肯定不會否認。”

    “你不會覺得這樣不好嗎?”

    “什么?”這個問題實在太奇怪,王思言有些猝不及防。

    “就是,你會不會覺得……這件事其實是有點骯臟的。”

    如果換個人來說這句話,王思言大概要覺得這是一種拙劣的、故作天真的勾引了。

    可是當黎江也那樣微微歪著頭,有點傻乎乎地問他這個問題的樣子,卻又實在勾人。

    他忽然真的有點憐惜了起來。

    “怎么會?”王思言于是也第一次認真了:“人也是動物,是動物就有谷欠望,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為什么會覺得骯臟?小也老師,我倒是覺得,如果一個人說愛你,卻不敢坦誠地談性,那說明他是個虛偽的人,你覺得呢?”

    黎江也忽然不再說話了

    海風吹起男孩發絲的那一刻,王思言忽然隱約覺得,他面前停靠著的,真的好像一只受了傷的憂郁的天鵝。

    “來一個——”他把手里的冰淇淋遞了過去。

    黎江也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

    “上次想給你點煙,你說不抽;這次給你帶冰淇淋,好歹要賞個臉吧,這是請來的法國甜品師做的,嘗嘗吧。”

    “真的,大冬天的我用手給你拿過來,你不接走我手指都要凍僵了。”

    他這時候說得這些話,倒不太像個紈绔,顯得有點傻氣,還真的打了個抖。

    “……那,謝謝你了。”黎江也終于還是有點抱歉地接了過來。

    “客氣什么?”

    他倆安靜地并肩對著大海的那一幕,或許真的有一些微妙。

    可黎江也全然地知道,其實那里面什么都沒有。

    沒有人能面對月下的大海撒謊,他也不能,就像他想謝朗的時候,每一秒每一秒都那么真實。

    “走吧,風太大了,去郵輪里賭兩把。”

    “嗯。”

    黎江也和王思言一人拿著一個冰淇淋轉過身,就在那一秒,黎江也已經敏銳地意識到,在不遠處有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習慣了站在黑暗里的人。

    他又往前走了兩步,果然看到穿著黑色大衣的謝朗就佇立在那,靜靜地看著他和王思言。

    第30章 《發牌吧》

    看到謝朗的那一秒,黎江也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好像也暫停了片刻。

    海浪的聲音從背后傳來,而謝朗就站在他面前,那么真實,真實到竟會讓他有些恍惚。

    他以為他們不會再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