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 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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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朗只記得刀子是那個人帶來的,他拿手臂硬生生擋了一記,或許是因為那洶涌燃燒著的怒意,所以神經變得短路了,絲毫沒有痛的感覺。 他把刀子搶了過來,然后扎了回去,惡狠狠地,不記得扎了幾次。 冬夜里那人穿著羽絨服,每一下扎進去都只發出噗噗的悶響,血無聲無息地涌出來,他的、還有對方的,一起染紅了冰冷的雪地。 …… 謝朗的憤怒總是這樣呈現這樣的形態,因為過于壓抑而顯得平靜,可卻像是風暴的中心一樣醞釀著可怕而危險的旋渦。 那已經不僅僅是憤怒,而更像是恨意,時隔六年之久卻仍然存在的恨意。 每到這種時候,黎江也就常常會覺得無法接近謝朗,無法接近那個危險的旋渦。 或許在他的潛意識里,正是因為這樣的憂慮才會那么恐懼前兩天謝朗的失控。 “朗哥……都過去了。” 這一次換他,有點顫抖地說出了“過去”這兩個字:“他付出代價了,沒事了。” 是的,雖然沒有被捅死,但是也真的受了重傷,而且還因為先猥/褻的事實和謝家的壓力而沒辦法追究任何責任。 “骯臟。” 謝朗一字一頓地說。 謝朗甚至不愿意開口去說出來那件事是什么,不愿意說出那兩個字“猥褻”,他只是用“骯臟”來形容。 他那么的恨,刻骨的、咬牙切齒的恨意,甚至遠超黎江也自己。 這讓黎江也感到揪心,謝朗在意他受到的傷害吧,才會那么恨。 可也有那么一個微小的瞬間,那么冰冷和偏執的恨意,會讓他感到有一點點惶恐,惶恐是不是謝朗也在厭惡自己。 骯臟的,是不是也有他。 “朗哥……” 黎江也小心翼翼地看向謝朗,他的腳趾緊張地蜷了起來,但還是很努力地,把身體怯怯地挨了過去。 謝朗還是抱住了他,抱得很緊,赤裸相對。 黎江也感到自己終于悄悄地緩過來一點。 “小也,我覺得惡心——他們對你那樣。”謝朗摟著他的腰,那是一個很漫長的停頓:“有欲望。” 那一瞬間黎江也忽然感到心碎,為了謝朗。 他甚至想不明白這是為了什么,或許是謝朗說那起欲望時的語氣,有種無助。 他仿佛終于第一次隱約靠近了謝朗的旋渦一點點。 可是下一秒,就聽到謝朗低聲在他耳邊說:“我們別再提了,那件事。” 謝朗那么低落。 黎江也真希望自己能化為浪花,涌上來,擁抱他。 “朗哥,你好傻。” 他又喃喃地說了一遍。 第13章 《黎衍成》 清晨,黎江也赤裸著跳芭蕾。 他半闔眼睛,踮起足尖、張開雙臂旋轉一圈,然后將右腿向后抬高伸直,身體呈90度的漂亮直角,再以單腳點地起跳,輕盈得像鳥兒披著云霞飛向天空。 謝朗坐在床邊看得專注,甚至專注得近乎有些拘謹。 裸舞時的黎江也沒有一絲羞怯,他整個人對著朝日打了開來,讓那漂亮的肩背、細窄的腰腹、還有筆直的腿,每一寸白皙的軀體都被燦金色的光照拂著,像是在沐浴圣光。 謝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黎江也的腳趾,芭蕾的許多舞步時常叫他有些緊張—— 只有足尖那么尖尖的一點承重,卻要整個人都從地面挺拔而起,這美感中甚至帶著某種嚴酷。 但黎江也停下動作時,卻又看起來那么舒展,他因為清晨的舞蹈而顯得滿足又愉悅,彎下腰把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一邊打轉的黎家明抱了起來,然后踩著很可愛的粉色瑜伽墊走到謝朗身邊。 “朗哥。” 他雙手抱著黎家明,然后再把光著身子的自己整個扔進謝朗的懷里,笑著問:“我跳得好嗎?” “好。”謝朗看著懷里的男孩,認真地說:“很好看,小也。” 他的目光很細致,看到黎江也的肌膚因為跳舞而冒出一層薄汗更顯光滑細膩,甚至連日光下那些細細的小絨毛都看得真切。 這種時候的謝朗總是會有些捉襟見肘,想不出更漂亮的語言去形容,可即使只是這么幾個字,抱著小狗的黎江也卻還是心情大好,他把黎家明重新放到了地上,然后輕快地從謝朗的懷里跳下來,拉過謝朗的手臂:“朗哥,來,我們跳舞。” 謝朗被扯得站了起來,只是連連搖頭。 他不是情緒外露的人,但在這一刻還是有點顯出了驚慌。 謝朗不會跳舞。 不僅是不會跳舞、也不會唱歌,所有和藝術沾邊的東西似乎都天然地不適合他,他只能遠觀,甚至連稱贊的辭藻都會顯得單調。 在音樂聲中,謝朗那么筆直地站著,他個子很高,站得很有那么股銅墻鐵壁的味道。 黎江也其實知道扳不過他,所以也不用蠻力去試,拉不動就算了,只是用足尖輕輕踩著謝朗的腳掌往上踮了一下,就這樣踮高去吻謝朗。 謝朗和他親了一會,在間隙中低聲開口:“小也,腳趾還疼嗎?” “不疼了,已經都好了。” “那也還是……”謝朗說到一半自己頓住了,他想了一會,忽然問道:“小也,足尖舞……是不是女孩子的舞步?” 他說這句話時顯然十分的不自信,聲音也放得很輕,可黎江也的眼睛卻一下子就彎了起來,他抬起頭笑著問:“朗哥,你還知道這個啊。” 他知道謝朗會覺得局促,所以并不多調侃,而是馬上雙手環住謝朗的腰身,慢慢地說:“傳統來說,的確是女舞者的舞步,因為輕盈、飄逸、空靈,女生的身材和外貌都比男生更適合;而且足尖那么一點要去承重,男生即使也穿足尖鞋,都肯定是要吃力一些。” “嗯。” 謝朗應得很快,忍不住又去看黎江也細白的腳趾。 他自覺知道得很有限,大多數時候并不會主動開口去說這些,只是黎江也總那么跳,所以他其實會有點擔心。 “可我喜歡跳足尖舞步,特別喜歡。” 黎江也說:“朗哥,我剛學芭蕾那會,男孩子特別少,感覺自己挺像異類的,我也猶豫過很久,但是那時候老師對女孩子們說了一句話,她說,芭蕾是高貴的藝術,它是向上延伸、渴望天空的舞蹈,是屬于天鵝的舞蹈。我從此一直都記著這句話,所以我喜歡跳足尖舞步,踮起腳尖旋轉的時候,哪怕只是接近天空多一厘米,我都覺得自己又非凡了一點。” 黎江也說起跳舞時,眼睛就又亮又有神,他抬起頭看著謝朗,窄窄的眼褶像花瓣一樣綻開,染著一點興奮的緋紅。 “其實在男舞者里,我從來都不算最出彩的,身體素質這方面差了一點,偏瘦、增肌增得不夠所以力量不足,和女舞伴跳托舉動作會吃緊、不夠瀟灑利落,所以這幾年我從來沒機會去跳領舞位。但是這一次不一樣,新來的編舞老師很年輕,也有一些新潮的想法,她希望能在傳統的芭蕾舞中去掉一些二元的性別刻板印象,所以這次的《天鵝之死》男舞者會有更多柔美的展現、包括足尖舞這種女步,而女舞者也會有更多力量感的動作——朗哥,這是我最好的機會,大概也是我畢業前唯一的機會去跳領舞了,所以我每天都在練,特別在乎。” “我知道,這就只是校舞蹈社的表演,在真正厲害的人眼里也算不上什么,而且要大四了,大家都在考慮就業賺錢的事,我呢,還想著這些,其實以后繼續跳舞大概也賺不了什么大錢,但是我真的……” “小也,”謝朗反手也摟住了男孩的腰,他是最擅長聽的人,可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想要打斷小也說話:“不用賺大錢,或者……不賺任何錢都好。” 黎江也忍不住噗地笑了:“那怎么行,得養活自己啊。” 很奇怪,謝朗說霸總的話,不顯得霸道、也不顯得有錢,當然也不油膩,他只是—— 很單純。 “小也,你跳得好看。跳女孩子的舞,還有跳沒有性別的舞,都好看。”謝朗又忽然笨拙起來,他不懂術語,所以復述的時候直接變成了‘沒有性別’,他頓了頓:“跳舞吧,跳舞很美。” 他終于深吸了一口氣,找到了那個字眼——跳舞很美。 美。 那好像是謝朗從來都無法抵達的東西,靈性的、藝術的、流光四溢的、美的。 他只有一顆無趣的、石頭樣的暗淡靈魂,因此只是用眼睛去看,就已經得到了某種照拂。 可黎江也、黎衍成,他們不一樣,他們是擁有美的人; 是像小也說的那樣,靠近天空的不凡之人。 黎江也不再說話了,他抬起頭,用一種軟軟的眼神看著謝朗。 明明赤裸著身體跳舞時也不覺得有什么,可謝朗那么直白地說“跳舞很美”,他卻竟然會有點羞怯。 淺金色的晨光安靜地灑在他們之間,像是在彼此的身上緩緩地流動,那一刻的時光簡直有種雋永的美好。 就在這時,謝朗的電話忽然響了。 謝朗走去床頭柜拿手機的時候才忽然意識到他也沒穿衣服,于是先從地上撿起襯衫披在自己身上,才接通了微信電話。 雖然只是聲音很低地應了幾聲,但黎江也就已經馬上意識到,那是大哥的電話—— 謝朗和黎衍成說話時總有種特別的神情,說不上來是什么,或許是莊重吧。 黎江也很安靜,蹲坐下來抱住了黎家明,把臉貼在小家伙熱乎乎的鼻子上磨蹭了一會,然后抬起頭看著謝朗接電話。 謝朗的脖子上,有他昨晚又咬又親留下來的一片紅痕,他看得有點出神。 那是一通很簡短的通話,謝朗大約一兩分鐘后就掛掉了電話看向黎江也:“是衍成。” “他已經在中轉機場準備登機了——晚上就到。” …… 黎衍成的飛機晚點了快一個小時,在接機大廳等待的時候,黎江也連著吃了三個冰淇淋,他平時都不愛吃甜的,但這次卻吃得感覺嗓子眼都齁得慌了才停了下來。 謝朗剛才一直在和秘書打電話,像是在安排關于黎衍成回來的事。 黎江也倒沒仔細聽。 “累了嗎?”打完電話的謝朗走過來低聲問道:“很晚了,要不先回車里休息一會,我在這等就行了。” 是的,的確是很晚了,差不多已經是平時入睡的時間,但是謝朗卻絲毫沒顯出困倦的樣子,恰恰相反,他看起來非常精神。 黎江也猜得到,他應該是很期待黎衍成回國的,也因此更加心不在焉,搖頭道:“不用,剛不是說快……” “謝朗。” 一道清朗悅耳的聲音從兩人身后傳來。 謝朗和黎江也一同回過頭去,只見黎衍成正微笑著看著他們:“小也,你也來啦。” “衍成。” 謝朗叫這兩個字的時候總是很好聽——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