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聽我的話
日落黃昏時,紀行止乘著車到了鎮國公府外,叫人進去稟報,說是接五殿下去摘月樓。阮季山坐在她對面,對紀行止冰冷的視線不以為意,只看著鎮國公府氣派的實木大門嘖嘖道:“這可是世間最大的洪山木直接完整切割而成的門,價值千金,當年就被先帝直接賞給鎮國公了,可見鎮國公深受先帝喜愛信賴,他又是五殿下的舅公,怪不得當年推舉新帝,太后直接便排除了五殿下。” 畢竟太后需要的,只是一個沒有家世背景,沒有外戚撐腰的傀儡皇帝罷了。 紀行止垂下眸,忽然說:“五殿下倒是聰明伶俐,武藝非凡。” “她確實是文武全才,又生的好看,恭謹知禮。” 紀行止忽然低笑一聲:“恭謹知禮?” 她搓了搓手中的玉扳指,回憶起那晚女孩妖媚明艷的笑容來,少女長睫彎彎,眼眸迷離,粉嫩紅唇上抵著正吐白精的rou物,她啟唇,舌尖含住那yin穢的物什,妖精一般掀起眼朝她望了過來。 紀行止忽地攥緊扳指,藏在暗處的耳朵悄然爬上紅霞,隱秘的部位又開始發熱。 也在這時,車上的簾子被掀開,一個紅色的身影鉆了進來,少許黃昏日光從她背后落在一側臉頰上,那半個眸子也落滿了碎金,顯得分外溫柔。 她抬起眼,注意到車里的另一個人,欣喜地揚起唇角:“阮相也來了?” 就在這一刻,紀行止第一次真的煩起了阮季山,恨不得把他立刻踢出去。 姜菱今日在鎮國公府里聽自己的小表妹說了不少紀行止的故事,得出的結論就是此人一張菩薩臉閻王心,博學多才但陰晴不定,又睚眥必報,最好不要輕易招惹。 姜菱心中惴惴,總覺得左相非要請她吃飯這件事十分可疑,有種鴻門宴的感覺,如今瞧見面善的右相也在,自然喜不自勝,整個人都放松許多,坐在了右相身邊的空位上。 紀行止登時更不高興了,眼刀直往阮季山身上扔。 阮季山沒有接收紀行止的眼刀,親切地和姜菱聊了起來。姜菱年少,再有三個月才十七歲,如今見了這般儒雅博學的一國宰相,不由便親近起來,眼眸里皆是敬仰。 紀行止聽他們聊了好一會兒,忽然輕哼一聲,問道:“殿下這般貌美,想必追求者甚多?不知可曾娶親?” 姜菱道:“不曾,我無心情愛,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無心情愛?”紀行止念了念這幾個字,意味深長地看著姜菱:“殿下可曾去過京中的紅袖招,那里的女子實為一絕,殿下若去了,興許就有興趣了。” 姜菱呆住了,阮季山也呆住了。 他皺眉道:“你說什么呢?你難道經常去?殿下潔身自好,你怎么凈不帶著她學好?” 姜菱臉蛋越來越燙,猶豫了片刻后,還是實誠道:“我,我其實去過了。” 阮季山:…… 這才進京幾天啊,殿下才幾歲啊,怎么就…… 他痛心疾首,正要好好和殿下說道說道,姜菱就繼續說:“但我……我那日是陪人去的,只在二樓喝了點紅袖招的特色酒,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紀行止眉目舒展:“哦,陪人去的啊。” 姜菱被她看的分外不自在,不由垂下腦袋,纖細的手指無意識搓了搓自己的衣擺。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摘月樓,紀行止包了整個三樓,還花了點心思要了幾個云州特色菜,姜菱起初還忐忑不安,但過了大半個時辰發現紀行止當真只是邀請自己吃飯,便慢慢放松,心道自己之前對紀行止的揣測還是過了。 這人也沒那么可怕啊。 不過酒席上紀行止頻頻對阮季山敬酒,卻不讓姜菱多喝,只道她年紀尚小,不宜多飲酒。姜菱沒敢說自己酒量其實不錯,只是那日紅袖招的忘人間實在過于厲害,才醉成那樣。 而阮季山受寵若驚,對上意外熱情的紀行止,暈暈乎乎就被灌了十幾杯酒,等到夜深時,桌上的菜基本吃完了,他人也醉倒在桌子上了。 姜菱擔憂道:“阮大人醉了,那一會兒……” “不必擔心,有人送他回去。”紀行止飲了口茶,望向姜菱微笑道:“正好,只剩我們兩個,我有話想對殿下說。” 姜菱一愣,心里忽然一驚,心道來了來了,紀行止果然是有什么目的,剛才的話說早了。 姜菱強作鎮定道:“什么事?” “殿下肩上的傷好了嗎?” 姜菱愣住,一雙桃花眼茫然望著她,紅唇微張,看起來傻極了。 紀行止笑意更深:“殿下難道已經痊愈了?我記得我那晚可是咬出血了。” 女孩呆滯許久,驀地倒吸了一口冷氣,震驚地抬起手指著她,抖個不停:“你,你就是那晚……那晚那個……”頓了頓,她忽然又反應過來什么:“但你……你是個天乾啊!” 紀行止冷笑一聲:“殿下欺辱我時可不是這么說的,說我可愛,還叫我仙女jiejie呢。” 姜菱屏息,半晌紅了整張臉,小心翼翼地問:“那晚,那晚是我闖進你房間,強迫的你嗎?” 紀行止挑眉思索了一瞬,自然地應下了:“是。” 姜菱面色又紅轉白,由白轉青,跟開染料坊一樣,紀行止好整以暇地欣賞她變臉,過了半天后,姜菱看向她,一張小臉可憐巴巴皺著:“那你,你要報復我嗎?” 流了那么多血,肯定是第一次,完蛋了,按傳聞中紀行止那睚眥必報的性子,她肯定不死也要扒層皮下來了。 姜菱瑟瑟發抖,紀行止卻撐著下巴看著她笑起來:“這么害怕嗎?你喝醉時膽子可大多了,不管我說要殺了你還是閹了你,你看上去都很開心。” 殺了?閹了?! 姜菱整張臉都白了,眼睛里很快包了一包淚,掛在眼角要掉不掉的,她委屈道:“對,對不起……” 紀行止心情愈好,欣賞夠了她可憐巴巴的小臉后,才慢條斯理道:“你不必擔心,你是皇女,我當然不可能對你做什么?但是呢,”她摸了摸茶盞的邊緣,看著姜菱緊張的表情繼續說:“就這么放過你,讓你什么也不做的話,我也太虧了。” 紀行止揚起唇,笑得如狐貍一般:“聽說殿下只在京城呆三個月,不如這三個月,殿下就對我言聽計從,不管我說什么都要照做,就當是對我的補償,殿下覺得如何?” 姜菱呆了一會兒,才暗暗松了一口氣,說:“這是應該的,只是,殺人放火之事……” “那種事情自然不會讓殿下去做,我只會讓殿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她瞧著姜菱天真的小臉,挑眉問道:“所以殿下愿意嗎?” 姜菱又思索了一會兒,終是點點頭:“我愿意。” “殿下保證不會反悔嗎?” “那是自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好。”紀行止眉眼彎彎,拂袖站了起來,道:“那么第一件事,請殿下今夜宿在我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