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陰鷙王爺后 第42節
這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今日機緣巧合,在他心門打開了一個小口子,定然是要在他關閉之前,拿到鑰匙。 何明德笑著誘哄道:“我給王爺準備了一份禮物,王爺要是滿意的話,便答應我?” 池旭堯立刻便低頭看他,微微睜大了眼睛。像是好奇,卻又不肯如他所愿。 不過何明德也不需要他開口。他敲了敲車廂,道:“去浮月樓。” “是。” 去浮月樓做什么? 他不肯問,等著何明德說。何明德知道他好奇,卻偏偏不肯再提起,看他在一旁著急。 實在是可惡。 端王在一旁暗自生氣,一個人怎會善解人意至此,又可惡至此? * 到了浮月樓,照舊是找綠浮。 兩人沒帶傘,外頭的雪也依舊落著。 池旭堯在皇宮和皇上比試的時候,脫了外袍,后頭欺負了皇帝,就這么拉著何明德跑了。 何明德便脫了自己的外袍,要給他穿。 “做什么?”端王又是詫異又是警惕。 何明德無奈,“外面那么冷,你吹了風能舒服?抬手。” 這么冷的天,傷疤下頭確實是不舒服。可端王逞強慣了,本想拒絕,可是看著何明德那一臉的笑,忽然便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他就這么看著自己,既不憐憫,又不催促。 端王乖乖地抬起手,何明德替他穿好,系好了扣子。下車時,不著痕跡地扶了他一把。 此時地上已經積了一層雪,放眼望去,京城都成了白色。 這樣的冷天氣,浮月樓卻是一如既往地熱鬧,門口停了不少馬車。一些衣衫單薄、書生模樣的少年,還結伴往里走。 何明德看了,不少是蓮花塢的學生,雖不甚相熟,卻也知曉姓甚名誰。 何明德和池旭堯順著回廊往里面走,冷不防和一個學生撞了個面。 那學生看到他們二人,楞了一下,上下看了好幾眼池旭堯,露出了很明顯詫異的神色。 他遲疑道:“何先生?” 池旭堯初時沒反應過來,這人遲疑什么。何明德卻是已經明白,他們二人在馬車里那么一鬧,池旭堯竟忘了帶上面具! 他平日里看慣了他不帶面具的樣子,竟也忘了。 何明德往前走了半步,似乎是不經意地擋住了那學生的視線。 自從傷口愈合留疤之后,池旭堯這還是頭一回被外人看到。他經歷過那么多,竟頭一回感覺手腳都有些發木。 他控制著自己,就算要離開,也不能是落荒而逃地姿態。 誰知就在這時,那學生眼睛往下一瞥,忽然噗嗤一聲笑了。笑之后,似乎也是意識到了自己失禮,拿手捂著嘴,可促狹的笑聲卻還是在。 池旭堯聽到自己輕飄飄的聲音:“你笑什么?” 那學生道:“對不住對不住,只是覺得何兄與家屬二人,每時每刻都要叫別人發現你們感情甚好的模樣,像是小童炫耀自己新得了什么寶貝,可愛的緊。” 嗯? 那學生指指池旭堯身上的衣服,“我見何兄經常穿這身。今兒這么冷的天,你們夫夫二人出門,怎地只剩下一件外袍?” 兩個人大冷的天,從馬車上下來,怎地就剩下一件外袍了? 他這語調越發地促狹了。 池旭堯也顧不得自己的臉了,外袍的領子裹著他脖頸處的皮膚,只覺得guntang。 他匆匆對這學生拱了拱手,快步走了。 這回全然不顧自己,要顧忌著禮儀,不能落荒而逃了。 何明德反應過來,也是忍笑。那學生胳膊肘一戳他,道:“何兄,嘖嘖,看你文弱,居然這么會玩,要注意身子啊。” “你小心下回講學,他不肯和你再說話了。” 這話提醒了這學生,忙在后面叫道:“何先生,你何時再來講學?我們近來出了好些個題目。” 池旭堯走得越發快了。 等何明德追過去,發現他正在拐角處等著。他坐在欄桿上,很自然地偏著頭,別人從回廊上走來,不仔細看,便不能看到被柱子擋住的右臉。 這似乎已經是池旭堯下意識的動作了。 就像現在,他臉紅得很,一看便沒考慮自己的傷疤,卻仍是下意識的這么坐著。 何明德拿手背貼他的臉,燙得很。 “他不過是開玩笑,”何明德笑,指尖落在了他的傷疤上,“旭堯,你看他在意的,還是你的才華,你的性情,你這個人。真正在意池旭堯的人,是不會在意這傷疤的。” “以后不帶面具了好嗎?” 池旭堯臉上的紅色本已消退,可看著何明德臉上的溫柔笑意,感覺又燒了起來。 他聽了何明德的話,猶豫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你帶我來這里究竟要做什么?” 何明德也跟著站起來,“自然是去拆禮物。” 他們剛要走,便忽然聽到一旁傳來了粗糲的聲音,“妾還想著,這么冷的天,王爺與公子倒是心里熱,不怕冷。” 廊道旁的花圃里,斜了一叢綠竹,此時壓了點白色,更顯得青翠。 那綠竹之后,走出了兩個美人。后頭那個小美人給二人撐著傘,前頭的大美人手臂上掛著兩條披風。 這自然是綠浮了。 有人來了,池旭堯又坐了回去,側過臉不動了。何明德也很自然地擋住了兩人的視線。 “妾聽人說二位來了,還衣衫不整,便急著給二位送來披風。可到了這邊,卻覺得二位爺是真得不怕冷。” 何明德無奈地看著綠浮。 這一天天的,這浮月樓里的人,怎么凈挑著他們二人打趣? 何明德把那件火狐的披風拿過來,弓著身子,給不知為何忽然臉色臭臭的端王系好了。 他剛回轉身來,便見一雙蔥白的手已經伸過來,把另一件黑色的披風搭在了自己的肩膀。綠浮十指纖纖,極為靈巧地打了個結。 何明德有些尷尬地后退一步,卻又掩飾住了。 綠浮卻似乎并沒有注意到他的這個動作,而是微微側身,看到了端王投遞過來的視線。 “綠浮,我來只是想去宅子隨意看看,你忙你的去。” “猜到公子的來意了,”綠浮從袖中取出了一串的鑰匙,遞給了何明德,“妾已讓人在宅子里準備了分隔鼎,這么冷的天,該吃些熱的。” 送完了東西,綠浮帶著人又走了。 她拐了個彎,再回首,那兩個人已經被綠竹擋住了。 綠浮臉上的笑消失了。 “jiejie,你不高興啊?” 綠浮想到端王那個有些兇狠的眼神,苦笑道:“從前還有一些癡心妄想,可是如今……唉,兩個人之間若是有情,我可不能再放縱自己啦。” 她的眼中有些寂寥,但她抬頭看著這落雪的天,這似乎沒有盡頭的、自由的天,卻又釋然地笑。 “談什么情啊愛啊,我啊,有浮月樓,可比一切都叫人心安。” “倒是他們二人,一個不知自己讓別人上了心,一個不知自己動了情,只怕以后日日都要精彩了。” * 綠浮離開了,何明德轉身要走,端王卻沒動。 何明德疑惑地看著他,好一會兒,端王才桀驁道:“本王從不愛紅色。” 原來是這樣。 何明德先解下了自己的披風,給池旭堯穿好。他剛要把紅色的穿上,便見池旭堯已經站起來,捏住系帶,笨手笨腳地打了個結。 “看什么?禮尚往來。”聲音又有些得意,“本王如今,已經會打四五種結了。” 好吧。 何明德鼓勵的拍拍他的頭,帶著他穿過了偏門,又走了一炷香,才到了一座大宅跟前。 宅子沒有牌匾,不知人家。何明德用綠浮給的鑰匙開了門,池旭堯要問,他卻豎起一根手指,擋在嘴前。 端王只好忍著滿腹疑問,跟著進去了。 兩人又是穿過好幾重院子,最后停在了一片湖前。 那湖修得也是極美的,引得活水。水從東邊引進來,整個地勢都被墊高了,與下面的湖面有了落差,在家中便能見著小小的瀑布。 那瀑布落在水面之上,如同碎玉相擊。 此事萬籟俱寂,這偌大的湖邊院內只剩他二人,連雪花落地的細微聲都能聽見。 湖的盡頭籠罩著一層淡淡地霧氣,近處紅梅怒放,散發著幽香。 兩個人擠在一把傘下,一切都很完整。 何明德道:“前些日子,我就讓綠浮為我物色新的宅院。我知道你在端王府不自在,在定國公府也不舒坦,我也是。” “綠浮找了不少宅子,但只有這一處最合我的心意。王公公說你喜歡聽著水聲入睡,我打算在這邊起一棟樓,既能看景,又能聽著聲兒,你覺得如何?” 池旭堯沒說話。 何明德繼續道:“旭堯,你可以跟我一起布置這個地方,把這里當做你新的起點。這就是我準備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