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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娶了陰鷙王爺后 第4節(jié)

    三皇子毀容之后,尤其忌諱別人看他。她們兩個卑微的侍女,又怎么敢。

    屋內(nèi)又靜了下來,他們兩個還緊緊地貼在一起。

    何明德喝了那杯酒,這會兒真是生不如死。他聞著三皇子身上的味道,額頭抵著他的肩膀,熾熱的呼吸全落在三皇子的肌膚上。

    三皇子本就不愛男子,又自小被嬌慣,從未與人如此親近過。不習慣,惱怒,甚至想拔劍殺人。

    何明德忍得難受,哼了一聲,道:“王爺真是兇殘跋扈。”

    聲音低沉,飽含情欲,但是語氣卻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軟,和腹下的硬截然相反。

    三皇子一陣惡寒。

    他踢了踢何明德,示意他放手。何明德也是一身汗,又躁,放開被子,癱在了床上。三皇子知道鬧了這一出,今夜是不能無聲無息動手了。

    他已然冷靜下來,道:“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本王一片好心,你反倒不領(lǐng)情。”頓了頓又自然地吩咐道:“天色晚了,伺候本王休息吧。”

    他雖知道何明德葷素不忌,卻毫不在意。一來,他完全想不出來,男人的身體有何誘人之處,二來,他這一身疤,自己看了都惡心,遑論別人。

    他這么說,不過是想侮辱何明德罷了。

    何明德又不傻,自然知道。他也知道原身別有用心,被欺負了也活該。但現(xiàn)在活該的苦讓自己領(lǐng)了,心中總歸是有幾分不平。

    何明德一時惡從膽邊生,伸出手指,扯住了三皇子的臉,用力往兩邊一拉。端王這輩子都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別人捏臉,愕然之下,他甚至都忘記了反應(yīng),只是瞪大了一雙眼睛,活像只被親了臉的貓。

    何明德舒坦了,松開手,道:“我可不會伺候人。”

    說完,神清氣爽地出去了,出院子吩咐下人給自己準備洗澡水。洞房花燭之后要洗澡水,還能是為什么?這起子奴才都不免嘀咕,聽聞三皇子的臉都壞了,大公子這也下得去嘴?

    或許熄了燈,都是一樣。畢竟是千嬌百寵養(yǎng)出來的皮rou,或許更滑嫩些。

    不提這群奴才心中嘀咕,只說何明德,實在是受了半夜的罪。這三皇子實在是心狠手辣,也不知那小小的一杯酒里兌了多少藥,何明德自己折騰了好幾個小時才算完事。

    一桶熱水成了溫水,又從溫水成了冷水。初秋的天,等何明德站起來,只覺得渾身冰涼,眼冒金星。

    完了,這回果真是虛了。

    此時整個侯府都是安靜地,幾乎能聽到燭火跳動的聲音。何明德看著主屋黑漆漆的一片,躊躇片刻,便理直氣壯地想:“我被凍成這樣,罪魁禍首卻酣然高臥。不行,我要去嚇嚇他。”

    于是躡手躡腳推門進了臥室。

    跟過來的婢女要為他點燈,何明德忙攔住,示意他們都出去——自己玩鬧歸自己玩鬧,但是要別人擾了池旭堯睡眠,似乎又有些不應(yīng)當。

    他白日里勉強記著了東西的方位,摸著黑往床邊走。幽幽的月光給屋里透了一點光,他適應(yīng)了一會兒,一抬腳,一個趔趄撲在了一個條桌上。他顧不上膝蓋的疼痛,趕緊抱住了搖搖欲墜的花瓶。

    床上傳來了翻身的聲音,池旭堯似乎是被驚動了。何明德收回自己的抽氣聲,更小心地摸到了床邊。借著淡淡的月光,何明德看到池旭堯仍舊是帶著那片黃金面具,胳膊搭在被子外面,露出了半截胳膊。

    此時萬籟俱寂,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自己和眼前之人。坐在這樣的寂靜之中,這一日的兵荒馬亂,似乎都離何明德而去。

    何明德坐在床邊,千萬種思緒,最終只落成了一句話:終于見到你了。

    晏武帝登基之前的史料甚少,像是被人為地刪減過一般。何明德學了這么多年歷史,也只是簡單拼湊出晏武帝年輕時的樣子。

    他猜測過很多種可能,但是他沒想到,十九歲的晏武帝,只是一個普通的,正常的,受傷的青年。對外界豎起尖刺,卻也有著別人不可觸摸的軟弱。

    想到晚上的那杯酒,何明德輕輕嘆了口氣,想,這位端王,還想讓原身歸西,大概是知道他居心不良。既然如此,又為何要下嫁?真是……

    時候不早了,何明德也很是困倦了。他輕手輕腳地摘下了池旭堯的面具,讓他能睡得舒服些。摘下面具的時候,他觸摸到池旭堯的臉頰,感覺他的臉被捂得微微發(fā)燙。

    “燙傷的地方,一定不舒服吧?”他這么想著,輕輕地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池旭堯的臉上,帶走過高的溫度。等自己兩只手的手心手背都跟著發(fā)熱了,他才摸到了外面的軟塌,跟著休息了。

    何明德躺在軟塌上,這一日的經(jīng)歷在腦海中飛速地過了一圈,沉入了夢中。床上,池旭堯睜開眼,看了看軟塌上的人,不知在想什么。半晌,翻了個身,繼續(xù)睡了。

    ……

    古代的人起的大多很早,尤其是家里還有老太太的,早上六點多就得去請安。丫鬟們五點多就起了,何明德覺淺,丫鬟們一走動,他就醒了。

    睡眠不足,身體困倦,他坐在床邊緩了好久才緩過那陣暈眩。他想,不行,真得吃藥了。

    緩過來之后,他走到床邊,看池旭堯睡得香甜。受傷的那半張臉被他壓著,只露出了白凈完好的那半張臉,還殘留著幾分以往的風發(fā)和驕矜。何明德揉著自己的腰,隔著虛空又作勢捏了捏池旭堯的臉,出出氣。

    他看出池旭堯非常在意容貌,不想別人看見,又輕手輕腳把面具給池旭堯帶了回去。

    他走到了外間,兩個丫鬟來行禮,又看他背后。何明德?lián)u搖頭,道:“端王還沒醒,讓他睡著。”

    那個穿紅衣的丫鬟看著沉穩(wěn)些,“大公子,要先用些茶點嗎?早上老太太那邊來傳話,說是今兒不必一大早去請安。”

    何明德昨天就沒吃什么,餓的頭暈,邊吃,邊吩咐道:“常來我們府上的是哪位大夫?”

    那個穿鵝黃色的丫鬟聲音清脆,道:“是林大夫,大公子,你身子不舒服?”

    豈止是不舒服?虛到感覺就差一口氣就沒了,秋天泡了半宿冷水澡,一早起來又頭重腳輕。

    何明德道:“沒什么大事,讓小廝悄悄請他來,別聲張,免得讓老太太知道了擔心。”

    這兩丫鬟心里也嘀咕,洞房第二天就請大夫,確實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個穿紅的丫鬟道:“滴翠,你在這伺候大公子,我去傳話。”

    她沉穩(wěn)些,出去做事也讓人放心。滴翠點點頭,“一鴻jiejie,勞你走一趟了。”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一鴻就從外面帶了個中年大夫回來。兩人客套了幾句,林大夫給何明德診了脈,臉色便尷尬了。

    “大公子這身上有兩個病癥,一個是受冷風寒,這個不妨事,一會兒我開了方子,散散寒氣,兩天就好了。”

    “另一個病癥卻是麻煩了些。大公子年輕,不大懂得保養(yǎng),身邊少不得有些紅顏知己,只是……”

    眼看著下面就要到批判他荒yin無度的生活習慣,屋內(nèi)眾人都豎起了耳朵。縱然不是自己的身體,何明德也感覺到了一點尷尬。

    “林大夫,你就直接開方子吧。”

    林大夫頓了頓,道:“方子要開的,我有句話也是要勸的。大公子雖是新婚,卻也不能放縱了。這病癥是長久埋下的,但是這病因卻是新近的。大公子這幾個月,還是要避免房事。”

    這兩句話一說完,那些下人都忍不住往屋里張望。

    何明德心想,很好,我腎虛,王爺你的清白也沒了。

    何明德道:“我知道了,林大夫,開藥吧。”

    林大夫也知道,要這些紈绔子弟乍乍斷了色,哪里是容易的事。這大公子再放縱些時日,輕則不舉,重則送命。但是人各有命,他也管不了那么多,索性開了方子,讓人抓藥去了。

    一時之間,蒹葭館內(nèi),苦澀藥味彌漫。

    第4章 探聽

    池旭堯是被一股奇怪的味道熏醒的。

    那味道乍一聞,一股藥的苦味,可再聞第二口,又覺得其中摻雜了一股腥味。

    看外面的天光,天色也不早了。受傷之前,他從未這么晚起床過,但是現(xiàn)在,他總是想,早起讀書習武,又有什么用呢?

    他披了件袍子起身,也不整肅衣衫,就這么坐在床邊。他摸著臉上的面具,心里也在納悶,這何明德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在金鑾殿前說的那些鬼話,說實話,就連賜婚的父皇,只怕也只信了三分。

    自己給他下了藥,安排了兩個美貌的侍女,如果何明德不是無可救藥的蠢貨,自然該知道自己的舉動不懷好意。他失手之后,本以為他會有所行動,昨晚一直沒睡安穩(wěn),沒想到他只是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看來,何明德也不像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蠢。

    池旭堯讓自己的侍女打了水進屋,一個人在屋內(nèi)洗漱了,心底慢慢盤算著后面的事兒,又帶了面具,走到了外間。

    何明德坐在桌邊,桌面上擺著四五碟小菜,一大碗粥,甜品,還有一大碗藥。

    當?shù)未浼t著臉又憋著笑,把這碗大補的藥端上來時,何明德就知道,這一個月里,他是躲不過社死的局面了。因此當他看到池旭堯睡到自然醒,穿著舒服的袍子,閑散地走出時,很難不把幽怨的神色留給他。

    池旭堯走得近了,藥味更濃了,沖的人發(fā)暈。

    何明德看著他嫌棄的目光,更幽怨了,道:“嫌棄什么?我為什么虛?還不是因為你昨晚做的事。”

    滴翠一個趔趄,捂著自己發(fā)燙的臉跑了出去。哎呀,這種事情,一個黃花大閨女,不好聽的吧?

    不過,看來大公子對王爺是真情實意啊。自己都不敢看王爺一眼,大公子居然能因為王爺“虛了”。

    池旭堯再嗅嗅鼻子,忽然反應(yīng)了過來,嫌棄極了:“聽聞大公子平日里紅顏無數(shù),這才需要補藥,與我何干?”

    何明德都不想理他,閉著眼,噸噸噸把藥喝了,差點吐出來。

    下藥這事兒,兩人都心知肚明發(fā)生了什么,同時兩人也清楚,這事兒掰扯不清。何明德不糾結(jié)了,換了個話題:“一會兒我要去給老太太請安,王爺去不去?”

    池旭堯看著面前的粥碗,沒動:“不去。”

    何明德也沒有勉強,只是覺得好笑。他漱口之后嘗了口粥,贊道:“這珍珠米難怪金貴,果真是香甜可口。”

    何明德昨天幾乎是一口沒吃,池旭堯更是滴水未沾。他昨兒心里憋著股怒氣,換了喜服,搶了馬鞭,自己就來了定國侯府。今兒一聞到這粥香,也是饑腸轆轆。

    只是……他自己在宮中用膳時,身邊都是無人的。

    何明德從昨日起就發(fā)現(xiàn)了,池旭堯尤其厭惡別人看到他的長相。除了昨夜故意想嚇自己,其他時候不僅沒有摘下面具過,也不許別人直視他。

    他看出池旭堯餓了,卻故意不點破。

    等了一會兒,何明德就聽到池旭堯冷哼一聲,道:“何家也是侯府,三餐就吃這種東西嗎?”說完,很嫌棄地站起身,便要往房間走。

    這么……介意的嗎?

    明明昨日,自己見了他的容貌,沒有出任何的異樣。

    何明德叫住他,頗有幾分無奈與縱容:“三皇子,侯府清貧,粗茶淡飯,勉強你用些吧。我也該去給老太太請安了。”

    說完,戀戀不舍地看了看才吃了一口的粥,忍痛走了出去。

    *

    何明德一出門,便看到自己的婢女聚在一起,小聲說著什么,滿臉都是興奮嬌俏,一看就是在八卦什么。

    何明德疑心他們在八卦自己。他板著臉過去,咳嗽一聲,小丫頭們都嚇得四散。一鴻也有些尷尬,她素來穩(wěn)重,少有地跟著八卦主子,卻被主子抓了個正行。

    何明德也不管她們,都是些小姑娘,十五六歲,讓她們干活已經(jīng)很過意不去了,不能連一點精神上的快樂都剝奪。何明德低聲吩咐一鴻:“端王身邊,還是讓他自己的丫鬟伺候。他不叫你們,你們就不要往屋里去打擾。”

    一鴻答應(yīng)了,猶豫了一下,又問:“大公子,奴婢們要怎么稱呼王爺?按規(guī)矩,奴婢們得稱呼一聲大奶奶……”

    何明德自己想了想這畫面,連連搖頭,“還是叫王爺吧,他的身份終究是不一樣。”

    吩咐妥了,帶了單純些的滴翠,騙她帶路去老太太的屋子。路上隨便套了套話,便知道了這婚事是如何來的。

    何明德從前只是欺男霸女,沒人聽說他對三皇子有什么感情。沒想到三皇子一毀容,他便跳了出來,前去金鑾殿陳情求婚。皇帝賜婚之后家里才知道,老太太幾乎是要暈過去了,但是圣旨一下,再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

    何明德到了老太太的屋子,幾個珠光寶氣的女人坐在兩旁的椅子上閑話,有老有少,看著像是兩代人。奇怪的是,這中間還做坐著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正中間的軟塌上,坐著個老太太,六七十歲,精神倒好,一個貌美的丫鬟在為她錘著腿。

    老太太一見了何明德,就招呼他坐到自己身邊,一臉的心疼。

    老太太道:“你和你……和王爺還好?”后頭的“媳婦”二字,還是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