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就想想也就夠了，廠長在呢，總不能叨叨出來。

    一行人吃到晚上八點半才散。要說他們吃得有多飽，那不一定，可他們吃得很有氛圍，直到多年后，都能想起這場聚餐。

    時間一點點過，很快到了八月底。陳雪林的通知書被寄到單位，她卻不慌不忙，穩如泰山。

    旁人知道了，紛紛過來道喜。陳雪林這個當事人，只能笑著跟大伙兒寒暄。

    直到九月，她才請假，和顧城一起，去陶平市中學報到。

    陶平市這里沒怎么聽過陳雪林的大名，所以，她也沒受到圍觀。跟顧城辦好入學手續，又是同樣的cao作，找教導主任請假。

    沒辦法，還有工作呢，總不能因為個學歷就不上班了。教導主任聽到理由，都驚訝壞了。心想什么地方的某會副主任，可以初中學歷擔當。

    “您甭懷疑了，我既然敢說，就說明沒說大話。實在不行，您給我們主任打個電話。”

    “哦，我不是那意思，就是有些意外。話說，你還沒十八歲吧！”

    “是沒有，我之前在紡織廠上班的，因緣巧合之下，才去了縣里。然后，您應該聽過原因吧，說來，我能當副主任，也是撿漏。”

    對方想想春天那會兒聽到的消息，便懂了。點點頭：“那你做份試卷吧，總得成績合格了，才能請假。如果......希望你能理解，畢竟我們也要保證教學質量。”

    陳雪林輕笑：“沒問題，不過，如果我能完成高二的期末考，是不是能直接拿畢業證？”

    教導主任愣了一下，才說：“你水平達到那個地步了？”

    想了想搖頭：“至少得待一年，不然旁人還以為我們給你走后門兒呢。”

    陳雪林有些遺憾，卻還是認真做起了對方拿來的升級考試卷。

    題不難，陳雪林提前準備過，以最快的速度做完。做完懶得檢查，直接交卷。結果教導主任對照答案批改后，發現門門90 。

    教導主任沒話說了，點點頭：“行，直接去高二畢業班。”

    陳雪林連忙道謝：“多謝主任理解。”然后將包里的紅糖、海貨遞給對方：“麻煩您了。”

    教導主任愣了一下，才將目光移到袋子里。發現東西不少，還有些意外：“這個，不用的。”

    “沒事，我情況特殊，以后還需要您幫忙呢。”陳雪林態度很謙遜。

    對方點點頭：“好，放心，以后學校有啥事了，我給你打電話。”

    雙方聊了會兒，就分開了。陳雪林走在校園里，心想這第二次人生還真是處處驚喜。

    剛準備離開，就遇見了白六油。大隊長拎了兩個大麻袋，里面裝著被褥衣裳。白珊珊背著大包袱，一臉期待。

    看見陳雪林，蹦蹦跶跶跑過來，挽著她的手臂：“雪林姐，你居然比我來得早。辦完手續了嗎，你幾班呀？”

    陳雪林笑著捏了一下對方的小臉，才說：“我直接跳高二了。”

    白珊珊：“......”瞬間石化。

    一臉幽怨地問：“為啥那么強，這不公平！”

    陳雪林摸摸鼻子，心想她有掛。可這話不能說，只能解釋：“我工作不忙的時候，會預習。”

    白珊珊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點點頭：“行吧行吧，你厲害。這叫啥來著，我難以望其項背。雪林姐，你這么厲害，咱們還是好朋友吧？”

    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陳雪林點點頭：“那當然，我是不會嫌棄你的。”前提是你得上進。

    白珊珊面露驚喜，一個勁兒地跟陳雪林撒嬌賣萌。

    白六油覺得眼疼，輕咳一聲：“珊珊，咱們該進去了。別打擾顧知青和三丫。”

    白珊珊吐吐舌頭：“行吧，我知道了。”

    起身揮揮手：“雪林姐，你們約會去吧，我和我爹報到去了。”

    陳雪林點點頭：“好，等放假了，和大隊長來家里玩兒。”

    一行人分別，陳雪林和顧城逛了逛陶平市，感受這個年代的精氣神。等中午了，去國營飯店吃招牌菜。下午逛街，國營商場、供銷社買了個遍。等傍晚，私房菜館搓一頓，還打包了好幾個特色菜。

    夜，慢慢降臨，整個城市安靜下來。然而某條巷子，卻熱鬧起來。

    經過幾次交易，顧城和黑市老大已經熟稔起來。即便沒有以真實面貌示人，對方也認定了顧城。

    這一次，又是一筆大交易。為了不讓消息傳到柳全縣引人懷疑，顧城沒有交易與海鮮、南方水果有關的東西，而是拿出一堆西瓜、桃子、葡萄，賺了三千五。

    黑市老大很滿意，心想這水果可不容易得。而且顧城給的很新鮮，一點不像經過長途運輸的。可周圍又沒有大果園，雖然懷疑東西來路，卻也更加佩服對方的能耐。

    “兄弟，以后有啥好東西，盡管來找哥，哥給錢痛快，還不打你主意。”

    顧城笑笑，痛快答應。點好大團結，告辭離開。然后開著大越野，返回柳全縣。

    第490章 渣得明明白白

    之后的日子無波無瀾，很快就到了中秋。

    為了給武裝部做月餅，顧城請了三天假。

    陳雪林這邊也請了，因為這段時間把那些存疑案件都解決了，鄭主任批假批得很痛快。

    兩人帶著從供銷社買來的瓜子、花生、核桃，還有從外邊帶回來的紅棗、蓮子、蛋黃，一起回老家。因為這趟有點出公差的意思，兩人是坐公交車回去的。

    許久沒回來的陳雪林一進生產大隊，就得到個爆炸性消息。那就是她堂姐陳雪英，生了對龍鳳胎。

    原本這是一個好消息，可怪就怪在陳雪英哭哭啼啼回的娘家。隊里人問她怎么回事，她只搖頭，不說話。

    老陳家眾人擔心壞了，一問才知道，秦末年這個不當人的，居然從外頭抱來個孩子，讓她養。難怪她剛生了的那段時間，不讓對外宣布。

    “娘，我才結婚，他就亂搞，連私生子都給搞出來了！”

    陳雪英哭哭啼啼，徐翠英感同身受：“那老秦家，咋這么不做人呢？不行，我得找他們家去！”

    一群人抄起家伙就要出門，可陳雪英把人攔住：“娘，你們一鬧，秦家人不得對我有意見？”

    徐翠英雙眼一瞪：“那你想咋？”

    陳雪英也不知道，不甘心、憤怒、恨，她都有，可她不敢鬧大，畢竟秦家勢大。

    “娘，我難過，你說我嫁過去又是給他端茶倒水，又是給他生兒育女，他咋能有別的人呢？他要是喜歡別的女人，就別跟我結婚啊。現在抱來一個給我養，我怎么接受得了？

    娘，你說我該怎么辦，離婚嗎？”

    “不能離，絕對不能離，你要是離了，旁人該怎么說我們老陳家。”徐翠英還沒說話，吳七香就發表意見了。

    “奶，秦家人欺負你大孫女，嗚嗚！”陳雪英撲到吳七香身上，哭得聲嘶力竭。

    剛進門沒多久的趙荷花看到這幅場景，曾經的羨慕蕩然無存。她沒想到，城里那么不好嫁，隨隨便便就能被人拿捏。還好她當初嫁進了老陳家，陳民生對她還不錯。

    “那也不能就這么認了，不然旁人還以為咱們老陳家好欺負呢！”徐翠英拍著大腿，怎么也沒想到精挑細選的有錢女婿，居然是個人渣。

    吳七香想了想，說道：“你和老大去秦家看看，問問他們是個什么意思。要是不給個解決方案，咱們就把他告到派出所。”

    “那事兒不是越鬧越大？”

    吳七香白了徐翠英一眼，心想老大媳婦兒的腦袋怎么越來越不靈光。懶得廢話，直說：“咱們就嚇唬嚇唬，又不真報。那老秦家為了息事寧人，必然會滿足你們的要求。”

    徐翠英點點頭，表示受教。只有陳雪英有些不服氣：“奶，那也太便宜秦末年了。”

    吳七香恨鐵不成鋼地敲了一下陳雪英的頭：“你個沒出息的，連自家男人都拴不住。能要點賠償不錯了，反正你又不計劃離婚。”

    陳雪英想想也是，就任由父母去鬧。徐翠英、陳永喜跟田滿屯一樣，沒聲張，怕丟臉。

    兩人相跟著來到老秦家，還沒開口，就被甩來一個信封：“里面是五百塊錢，是我給雪英的補償。我知道這事做的不地道，可不管怎么講，小意都是我的親生兒子，希望你們能夠諒解。”

    徐翠英被這話氣的，難得硬氣一回。將信封摔到墻上，指著秦末年的鼻子罵：“還是男人嗎你？我家雪英為你懷孕生子，你卻去找外面的小蹄子。當初要是沒看上她，你就別娶啊，結果嘞，弄個私生子，侮辱誰呢！”

    秦末年也不生氣，呵呵笑了一聲，將信封撿起來：“媽，你們今天過來，應該不是提離婚的吧。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咱解決就好。你這么著，是跟我置氣呢？

    我知道這事我做的不對，可我這不是道歉了么。小意的到來是意外，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媽，你要是覺得不夠，那我再添點兒？我和雪英是夫妻，日子還要過下去的。”

    這話乍一聽，是表明立場。仔細想想，卻內含警告。告誡他們別太過分，不然陳雪英的日子可不好過。

    徐翠英還想說什么，就被陳永喜拉了一把。兩人耳語幾句，徐翠英才不情不愿地接過信封，只不過：“我閨女受一回累，可不能只拿這么點兒。還有，你那個相好怎么回事，以后不會出來鬧事吧？”

    “不會！”秦末年回答地斬釘截鐵：“我那天酒后，把她認成了雪英。事情已經解決了，將來，她也不會認回小意。

    媽，雪英這回白得個兒子，直接免了生育之苦。將來好好教導，這就是親的。再說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我職位擼了、工作丟了、收入沒了，雪英能好過？”

    陳家夫妻倆沉默了，心想這女婿，真是拿捏得他們死死的。

    “行了，我再給您添五百，這已經是我能拿得出來的最大誠意了。將來，我還得和雪英好好過日子呢。”

    陳永喜沉默幾分鐘，應了。徐翠英內心憋悶，卻也沒反駁。

    等兩人走后，秦家老夫妻從屋里出來。秦母拍拍兒子的胳膊：“解決了？”

    秦末年“嗯”了聲。

    秦父卻是瞪了他一眼：“讓你管不住自己，白白扔出去兩千塊。”

    秦末年卻不以為意，笑著說：“兩千塊換個親兒子，我覺得值。”

    秦父搖搖頭：“也就鄉下人沒見識，好拿捏，你換個城里的試試，非得扒你層皮！”

    秦末年嬉皮笑臉：“所以我當初才會娶陳雪英啊，不然就她那小家子氣，能嫁進咱老秦家？”

    秦父白了他一眼，沒再多說。只叮囑：“以后給我消停點，可別再鬧什么幺蛾子了。”

    秦末年點點頭，應了。說實話，他也沒想到會鬧到如此地步，事情雖然解決了，卻也挺心累。以后還是消停點，反正他有媳婦兒，能解決。

    陳永喜和徐翠英拿著信封往回走，準備進村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許久，徐翠英才說：“要不，咱們幫閨女存點兒？”

    第491章 十八歲

    陳永喜順勢應下：“行啊，她一個小媳婦兒，別回去再被秦家要走。”

    兩人達成一致，將信封里的錢倒出來數了一遍，然后抽出其中一半：“這個我給她存著。”

    “成，先別告訴她。”

    實際上是想昧下，畢竟陳永勝給的五百塊錢，已經花得差不多了。再沒進賬，家里的日子怕是得緊巴巴。

    就這樣，很有默契地回了家。將信封交給陳雪英，還叮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