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林跟著顧城走出供銷社，繞到一條無人的小巷子，借著身體與墻壁遮擋，將東西收進空間，只留一罐麥乳精和一包桃酥在外頭。

    陳雪林感覺超級刺激，這就是小說里囤貨的感覺啊，連攝像頭都不用避！她得寸進尺，很想去黑市！

    顧城笑著捏了一下她的臉，囑咐道：“即便沒有攝像頭，也要小心著。這里的人喜歡八卦，稍有點不對，就會盯著人。”

    陳雪林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至于賈同志，下回來縣里給她帶點稀罕吃食好了。”

    “嗯！”

    兩人邊聊邊走，很快，就到了廢品站。萬老頭躲在門房里，老遠就看到他們了。

    覺得陳雪林面熟，倒是沒認出來。也是，都差不多半年沒見了。

    “萬爺爺，是我呀，您還記得不記得？”陳雪林笑著打招呼：“您說讓我常來陪您說話的，可惜我忙，都沒顧得上。”

    沒提當時“淘寶”的場景，怕這里有人盯著。

    萬老頭想了許久，才想起某個丫頭。

    他伸手指著對方，囁嚅許久，才哆哆嗦嗦說：“你怎么才來呀，這么晚！”那聲音，老委屈了。

    “唉，這不是要上學嘛，我考上初中啦，過來給您報喜！”陳雪林從袋子里拿出麥乳精和桃酥遞給對方。

    雖說只有一面之緣，沒必要這么上趕著巴結。可陳雪林覺得，如果不是萬老頭行方便，自己是沒法得到那個紫檀木雕花匣子，和那些貴重木材的。

    雖說這個年代，金子、鉆石、帝王綠都不值錢，可陳雪林知道，僅一個帝王綠鐲子，將來就能賣幾百、上千萬。再加上幾十顆幾十、上百萬的大克拉，真的，她不用奮斗，就能躺平當咸魚。

    還有那些小黃魚，雖然賣不了多高的價錢，可都是硬通貨。等開放后，可以拿到京都換宅子，還能拿到南方當啟動資金，購買物資賺取差價。

    總之，萬老頭給了自己一個機會，一個暴富咸魚躺的機會。所以，她要回報一二。

    萬老頭可不知道這些，他最近過得可艱難了。原本就是被人弄到鄉下避難的，所以工資什么的并不高。不知道最近得罪了哪路神仙，老有人盯著他，搞得他連饅頭都不敢吃了。

    如今有人給他送麥乳精，萬老頭眼睛立馬亮了。拽著陳雪林的胳膊感動地不行：“孫女啊，你可真是爺爺的好孫女！”

    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搞得陳雪林都不知所措了。

    許久，萬老頭才平復下來，讓陳雪林和顧城坐到他對面，邊沖麥乳精邊問：“乖孫女，你身邊這位是誰呀，咋看起來這么眼熟？”

    “這是我未婚夫！”陳雪林沒有介紹名字。即便是自己的，也沒透露給對方過。

    萬老頭盯了許久，直到一碗麥乳精都喝完了，才試探到：“小伙子，你是不是姓顧？”

    “是！”顧城挑眉，心想這老同志，難道認識他？

    “你和我一位老友長得有點像！”萬老頭叨叨了半天，也沒說出那人是誰來。

    他們這幫老頭，好不容易有人幸運地提前退休，躲開災禍。他可不能多嘴，給人添麻煩。

    顧城眸光閃了閃，這才仔細看起了對方。他是重生回來的，好些人和事，都記不太清了。

    好不容易，才在腦海里捕捉到點蛛絲馬跡：“您是萬爺爺，搞文字研究那個？”

    貌似小時候，在自家爺爺的辦公室里見過對方。

    “對，是我，你是老顧他孫子吧！”萬老頭看對方認出了自己，立馬手足舞蹈：“你怎么來這旮旯了，你爺爺他還好嗎？”

    “還行！”顧城沒多提家里的事，只笑著說：“我在這邊當知青。”

    “當知青啊，也好，響應國家號召。你來幾年了，還適應嗎？”

    “適應，這邊人挺好的，大隊長對我很是照顧。”

    “你這未婚妻怎么回事，家里知道嗎？要是顧老頭不同意的話，我可是要給孫女撐腰的。”

    顧城輕笑：“家里知道，也都同意。再說是我娶妻，又不是我爹和我爺爺，他們還左右不了我的想法。”

    萬老頭這才放了心，還扭頭囑咐陳雪林：“孫女啊，以后他要是欺負你的話，你就跟爺爺說，爺爺找他爺爺算賬去！對了，你叫啥來著？”

    陳雪林：“......”出來一趟，就多了一個不知道自己姓名的靠山？這也太戲劇了吧！

    發現顧城在給自己使眼色，陳雪林瞬間回神，笑著說：“那就多謝萬爺爺了，我叫陳雪林。”

    “哦，好，小雪林。以后直接叫爺爺，反正我也沒孫女，往后你就是我親孫女了！”

    陳雪林尷尬笑笑，沒拒絕，也沒應。她，不習慣給自己認干親。

    顧城知道她的想法，趕忙出來打圓場：“萬爺爺，她還小呢，您就別為難她了。往后我們多來幾趟，先當親戚處著。也別說啥孫女不孫女，這里頭涉及的事多著呢，也不是您老一個人能決定的。”

    萬老頭想想也是，只能嘆了口氣，覺得可惜。

    柳全縣啊，他都來好些年了。好不容易碰見個可心的，卻不能認成干孫女，萬老頭心塞塞的。

    不過有個熟人挺好，起碼往后，能托顧城時不時過來給他送點吃的。

    萬老頭把手伸進棉被，從里頭掏啊掏，掏出一個卷。

    外頭是藍白格子棉布手帕包著，內里是一卷大團結，和好些糧票rou票。

    “小顧啊，你要是方便的話，能不能隔段時間給我送些吃的？不用很多，就跟今天一樣。我這里經常有人守著，不太方便買東西。”尤其是那些好的。

    顧城痛快應了。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小事，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只不過：“我要在隊里勞動，出來的機會不是很多。”

    “沒關系，有總比沒有好。你拿著吧，錢放我這也花不出去。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放心，總有機會的。”也就這兩三年的事。

    顧城沒說那么多，畢竟他解釋不清楚自己怎么會知道。

    第226章 古籍字畫青銅器

    不過還是能夠透露一二的：“聽說有人平（反）了。”

    “什么，你說真的？”

    “嗯！”顧城堅定點頭：“上面肯定會調查清楚的，那些做出突出貢獻的，終將會回歸正常生活。我們要對國家有信心。”

    “是是，你說得對！”萬老頭激動地直搓手，還來回踱著步。

    這里呀，他早想離開了，可也有舍不得的地方。

    “那個，你們跟我來！”萬老頭沒鎖廢品站的大門，只示意顧城和陳雪林跟上。

    三人穿過垃圾場一般的地方，走到角落某間屋子，萬老頭壓低聲音：“里面是我在這里多年來的收獲！”

    說著從兜里掏出一把鑰匙，打開門上的鎖，然后推門而入。

    屋內很干凈，也不大，就十幾平。可滿滿當當塞著東西，多是書畫。

    “這些都是我從廢品里挑撿出來的，說是四（舊），需要燒掉。可我覺得，這些都是文化瑰寶，是歷史記載，是時代印記，是需要我們特別保護的。”

    萬老頭說著說著，眼里不自覺蓄起淚水。

    他沒別的大本事，只希望這些寶貝不用化作灰燼。也是因著縣里那些大老粗不懂古籍孤本的價值，才讓他偷摸收集起來，沒被別人發現。現在知道能平（反），就不得不為將來打算了。

    “小顧啊，你爺爺是圈子里的，你應該知道這些古書的價值吧？萬爺爺求你個事，能做到的話，你就答應。做不到也沒事，咱就當沒見過，你替爺爺保密就行。”

    顧城點頭：“您說！”

    “這些書畫，我想帶回京都，等時局好了捐獻給國家圖書館。可以我的力量，根本做不到。你在柳全縣這么久，有沒有什么可靠門路？

    我知道我的想法有些天方夜譚，可這些，但凡交到棒槌手里，就是進爐子的命。我舍不得，舍不得它們都沒來得及發光，就化為灰燼。我想救救它們，讓它們去自己該去的地方。

    小顧啊，你能幫幫我嗎？”

    聽完這些話，顧城突然有些佩服這個萬老頭了。

    他沒有空間，沒有金手指，卻能憑著一己之力，挽救一屋子書畫，堪稱能干！

    顧城走進房間，隨手打開一張畫卷，落筆竟是唐伯虎。這是兩個世界都有的書畫大師，畫作在將來，能值好幾千萬。

    又隨手拿起一本書，雖然書皮有些臟污，還缺了好幾頁，可顧城知道，這是宋朝，雕版印刷頂峰時期的作品。不僅字體端莊，紙墨考究，校勘質量也很高。

    而且后世有本宋朝古籍，以兩億多的高價成交。手里這本雖不及那本，可也能從側面證明它的價值。

    屋里這樣的書很多，顧城沒有繼續看下去。

    他神情嚴肅地問萬老頭：“萬爺爺，您真舍得把這些古籍捐出去？我知道，您很清楚這屋子書畫的價值！”

    萬老頭抬手撫摸一下自己的珍藏，有些不舍。

    可最終，還是堅定點頭：“只有在國家手里，才能發揮它們最大的價值。”

    顧城有些欽佩。換他，絕對做不到這么痛快。他比別人好的一點是沒那么貪心。只要答應對方，就能做到，絕不貪墨。

    扭頭看了陳雪林一眼，發現她眼里全是信任的光彩，便點點頭：“好，我來安排。”

    萬老頭聞言大喜，激動地一蹦三尺高。

    等冷靜下來，不斷叮囑顧城：“小顧啊，你自己要多小心。就算弄不出去，也沒事，咱們來日方長。”

    “好，我知道了。萬爺爺，您把鑰匙給我，我找時間辦。對了，您夜里在這值班嗎？”

    “不值，一堆垃圾，放著都沒人要。”

    “那就好，我抽個時間把東西運走，等弄好，把鑰匙塞您辦公室門縫底下。這兩天，您就別過那屋子看了，省得被人注意到。”

    萬老頭忙不迭點頭：“好好好，我給你留門，就閉著，一推就能開！”

    顧城輕笑：“不怕我私吞？”

    萬老頭笑容一頓，隨即釋然：“私吞就私吞，只要你能藏好，東西就是你的！”

    顧城點頭：“這些東西不當吃不當喝，您放心，等政策好了之后，我就把東西捐給國家。”

    “好，我信你。”萬老頭笑瞇瞇的，開心極了。

    三人鎖了門往門衛室走，陳雪林眼見，看見一堆破報紙底下藏著一個黑綠色金屬。

    她跑過去，扒拉出來，裝成什么都不懂的樣子：“萬爺爺，這是什么呀？”

    “青......不知道，大概，是個杯子吧？就是丑了點，臟不拉幾的。”

    萬老頭知道那是青銅器，可具體是個什么玩意兒，他就不懂了。沒研究過。

    “成吧，那萬爺爺，我能不能買回去裝水？”裝水是假的，留著才是真的。后世青銅器不可以隨便買賣，所以最終，也是要跟這些古籍字畫捐贈出去的。

    萬老頭眉頭一挑一挑的：“成啊，給個塊八毛的，打包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