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木生幫著調整了下點滴的速度，面不改色，“那些我不在意……”

    若是在意，他就不會潛伏十幾年不曾透露出一絲一毫的身份。

    更不會在‘霍洋’走的那階段，唐月一個人面對四面八方敵眾時眼睜睜看著而不出面。

    king眼底掠過一絲掙扎。

    江木生道，“今南有研究所和首他的伙伴保護著問題不大，但天元這邊你幫我多多費心。”

    king：“你這就要走了？”

    江木生道不然等他醒來見一面嗎？“那樣我就走不了了。”

    king無話可說，起身送他出去。

    關了燈，打開病房的門走出去，保鏢門透過門縫看到里頭安然無恙便收回目光。

    “你留下。”江木生丟下話，自己徑直的走向電梯，在電梯里脫下了白大褂掛在手肘一路看著電梯字數跳動著，等到了一樓叮的一聲，電梯門一開，他快步走出，到了路邊靠停的車輛，拉開車門坐上去。

    上車的一剎那，江木生感覺到好像有點微妙的不同，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感受那絲不同是怎么回事時，耳邊忽然響起來了一聲：“爸爸……”

    江木生眉眼一跳，看向車前座。

    江意兒開啟了車內的燈，看著江木生，眼中是又喜又怨。

    “意兒。”江木生微有幾分意外，這才注意到那絲不同是怎么回事。

    他帶來的手下均不在車內，他心里微微一跳，不過見只有江意兒沒其他人，心又放松了一半：“你怎么在這？其他人呢。”

    江意兒說“爸爸是在說你的手下，那兩位叔叔我拜托他們去買煙了，給我點時間和你聊聊，你去看過哥哥了？”

    江木生伸手揉了揉她的劉海，“我知道你和哥哥受了委屈，我已經吩咐了人保護好你和天元，這次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江意兒拿下他的手握住，明明是五月的天氣也不冷，可江木生的手卻冷冰冰的叫江意兒心里都錯愕了一下，“爸爸你一失蹤就是兩三年，雖然一直有派人給我和哥哥消息，可是我們卻連一面也見不著你，這次哥哥傷得那么重，你不留下來等他好了再走嗎？”

    江木生道，“爸爸有事處理。”

    江意兒道，“是白其石的事？”

    父女二人對視。

    江意兒道，“現在外邊都在傳一個消息，說爸爸你是破曉。”

    江意兒以為自己說這句話時，江木生情緒肯定會有劇烈的波動，然而令她驚訝的是，江木生從頭到尾情緒波瀾不驚，沒有一點點心虛或者錯愕，甚至輕輕的將自己的手抽走，放在她頭上輕笑出聲，“怎么了，難道我是破曉的話，就不是你和天元的爸爸了嗎？”

    江意兒眼瞳收縮了下，震驚的看著他，爸爸這是……承認了。

    她嘴巴張了張——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江木生道，“再給爸爸些時間，等時間到了，我會跟你們一一解釋的，現在的話……”他咔的打開車門，開口道，“下車去天元的身邊吧。”

    江木生看著她。

    江意兒沉默著抽回自己的手，一只腳往車外跨出去——

    江木生手攔著車門等著她下車，然而……在江意兒下車的同時，他的手被抓住，江木生本沒在意，直到咔的一聲響起。

    第1507章 別胡鬧

    江木生有感覺到過這次的事出的特別突兀，但也沒有料到過自己的一對兒女會聯合外人來給自己設局。

    看著被銬住的手腕，江木生有點不淡定的抬頭看著江意兒：“別胡鬧。”

    江意兒從車上跨步下來，手銬的另一端在她的手里，“對不起爸爸。”

    聽到這句話，江木生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他起初希望江意兒是為了留下自己而胡鬧，而不是……

    但怕什么來什么。

    江意兒打了個電話，過一會，三輛車分別在醫院門口停下，從車上分別下來了秦紅緋，莊名首，唐今南，以及齊霧。

    看著這幾孩子，江木生就眼皮跳了跳。

    十幾分后，幾人重返醫院的走廊，守門的保鏢看到他們，尤其看到穿著白大褂的江木生有那么剎那驚了一下。

    king也是張了張嘴巴，最后什么都沒說。

    唐今南開門進入病房，江木生不由得開口，“他還在睡覺，別吵他。”

    然而，等進了病房打開燈——他卻發現原本該在睡覺的人這會正睜著眼睛，江木生頓時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江天元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看著江木生既驚又喜，還有內疚，“對不起爸爸。”

    江木生驟然變的有些淡定了，“這是你們設的局？”

    江天元和江意兒有些不敢吭聲，父親養他們這么大，他們這么坑爹，心里屬實七上八下。

    唐今南說道，“也算不上局，江天元受傷是真的。”

    聽他開口，江木生目光不由轉移。

    唐今南補了一句：“只是傷的沒外界傳的那么重，不過需要住院也是真的，因為你的事受傷也是真的，于是我們將計就計了。”

    二人目光對視，誰也沒開口說話。

    唐今南想的是這就是破曉，自己的父親？

    江木生想的是，大意了，他忘了這群崽子有多不做人的時候，更沒想到的是天元和意兒會和他們聯手。

    “來，坐吧，都別站著了。”秦紅緋出聲招呼道。

    首用長腿勾過一張凳子坐下，秦紅緋也自己找了位置坐下。

    江意兒不安，在病床邊找位置坐下。

    秦紅緋接著道，“坐下后才好談正事。”

    一群人齊刷刷的看她。

    秦紅緋道怎么了，“難道不談正事在這談風花雪月？”

    那是不可能的。

    好似認命了般的，江木生主動拿了一張凳子過來，坐下，開口道，“有些事不是我不說，是不到你們知道的時機。”

    唐今南說，“我們懂。”

    江木生沒急著反應，果然，下一秒，唐今南道，“只是你說的是秦市案，還是你隱瞞的身份，又或者是你抓了白其石卻遲遲不露面，哪件事是我們不到知道的時機。”

    江木生道，“都是。”

    唐今南語無波瀾，“那什么時候是我們知道的時機，你死的時候嗎？”

    江木生：“………………”

    他回頭看了一眼king，king下意識的把腦袋一縮。

    江木生繃直的肩膀松懈下來，斟酌一二后才看著唐今南說，“沒到那個地步。”

    齊霧有些受不了這氛圍，感覺能把人凍的咔咔僵硬：“那個，你們要吃喝點什么不，我去買。”

    “…………”

    一片安靜。

    齊霧莫名尬住。

    病房里靜默了半響，江木生才終于重新開了嗓道，“等事情結束后，你們想知道的我會一一告訴你們，但現在不是時候。”

    秦紅緋說這句話我熟，“從九九年那會我無意知道了我爸死的真相，就有人說過這句話……”

    等時機到了，我就會一一告訴你們。

    后來錢老的事曝光出了秦市案一些內幕，云里云霧。

    蒼老也說過同樣的話。

    蒼老——

    秦紅緋頓了頓，看向江木生：“請問我們該喊你江木生，還是霍叔叔？”

    一眾人齊刷刷的看她，直接，真直接。

    秦紅緋才懶得委婉，好看的眼睛毫不避諱的看著江木生。

    就窗糊一層紙而已，不捅它都是破的了。

    江木生下意識的去看唐今南，唐今南的表情沒什么變化，唯有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覺得摸上了腕帶。

    江天元和江意兒也有些緊張。

    江木生靜默著，半響，他開口道，“還是喊我一聲江木生吧。”

    眾人紛紛看他。

    頂著諸多目光，江木生那張儒雅的臉露出個笑容來，“畢竟霍洋是十幾年前就該死去的人了。”

    這是承認了還是沒承認？江天元不解，去看唐今南。

    唐今南開口問道，“白其石的事怎么回事？”

    江木生說道，“你指哪件……”

    唐今南眉頭一皺，不語。

    江木生看到，總覺得自己再繞彎子下一秒能被揍，他無奈的開口道，“king既然和你們打配合，難道就沒告訴你們嗎？”

    “九三年春節出什么事，你們都知道？”

    “春節……”

    秦紅緋下意識想到秦云偷吃要拜祖宗的雞腿被奶追了好幾條街，最后掉進泥壇子里一路拎著回家的，但江木生顯然不是在說這個，他說的顯然和環繞事件有關的，她頓了頓，“九一秦市案，時隔數也秦市案爆炸了，再時隔半年，有人送信給了上任，里頭寫明了秦市案原委，于是在抓捕中白其石出逃出國……”

    “而延續到九三年春節的話……”

    “上任去世。”唐今南接過了話。

    “外界傳是病。”江木生說，“那會上任確實年紀很大了沒錯，但他不是病走的而是中毒，他的離開也導致了央城一度混亂，不得不暫時把秦市案的調查放下，哪怕后來現任這位接手，可瑣事太多，事有輕重緩急，當時的秦市案已經暴露，白其石也出逃，然后一擱置，也就錯過了時機……否則按照當時上任若是在，接下來應該是去秦市澄清你父親的事，然后把你們姐妹在秦懷街安置妥當。”最后段話，是對秦紅緋說的。

    關于爸爸的事，說法什么都有，但過去十幾年了，她們也長大了，說補償什么也不過亡羊補牢，有勝于無，秦紅緋的重點卻在于，“你說人是中毒？……誰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