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緋過來找了白一夢。

    白一夢見到她來，第一反應就是吃驚的問，“心情調整過來了，怎么這么快。”

    秦紅緋進門的步伐都頓了頓，什么意思？

    她聽這話怎么那么不對呢。

    白一夢也意識到了不對頭，咳了一聲補救道，“不是，老師的意思是說，你回來了。”

    頓了下，又問“心情恢復了吧？”

    秦紅緋點頭說已經恢復了：“老師你怎么也知道我心情不好的事？”

    白一夢說道，“你這話問的不對，你應該問還有誰不知道你心情不好的事，秦云他們都是知道的，你沒覺得最近他們都沒聯系你，也沒打擾你嗎？”

    秦紅緋意識到，還真的是。

    白一夢說道，“你最近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秦紅緋說道，“那老師怎么不問我？”

    白一夢笑道問什么，“人有七情六欲，心情不好多正常的事，何況你扛了那么多，你要是心情能一直保持心態平和，那你就真的是小怪物了，老師也相信你自己能調理好的。”頓了下補了句，“就是沒想到你調整的這么快。”

    秦紅緋是真沒想到，這么多人都是知道的，她沉默了下說道，“抱歉，叫老師擔心了。”

    白一夢說還好，“我其實沒怎么擔心。”頓了下，她問了秦紅緋這陣子學業上的事，秦紅緋回答了一陣，沒一會，孟玉找了過來，“秦小姐，夏女士來了。”

    夏露過來是為了于矗的，于矗在找秦紅緋。

    秦紅緋立即猜到了是于興恩的事。

    于興恩吐血，這幾日忽然變的輾轉難眠，醫生說并發癥的因素。

    于矗來找秦紅緋不是為了求救的，而是為了看看有沒有能減輕爸爸痛苦的方法。

    于矗說，“醫生說有辦法可以減輕痛苦，是國外進口藥，但是一旦選擇了這種辦法的話，可以對他心臟減輕負荷，但會對其他器官造成負擔，我mama不忍心看我爸爸那么痛苦，想要給他減輕痛苦。”她把一張紙條給秦紅緋。

    上面是寫了兩種西藥的名字。

    秦紅緋對國外進口藥認知不夠，“我替你問問我老師。”

    于矗就點點頭。

    秦紅緋又問，“阿矗，你自己的意思呢？”

    于矗看著好友，“我的意思，我的意思自然是希望我父親活下來，但是…以我父母意愿為重。”

    秦紅緋知道了。

    她將紙條拿回去問了問老師。

    白一夢在國外進修過的，對國外這些進口藥很熟悉，看到名字后就皺眉，“是這幾年新研發的藥。”

    秦紅緋一聽新研發的就打了個折扣，“臨床實驗數據老師有嗎？”

    白一夢有！

    副作用大，減緩并發癥的療效是有的，但不穩定，要因人體質而定，甚至一千人里竟然有五例有加重病情惡化的趨勢。

    秦紅緋一看不假思索的否定這種藥了，“我去找蒼老問問。”

    白一夢就喊她，“你等會，你找蒼譽做什么？找他開藥減情于興恩的痛苦？”

    秦紅緋點頭，“是啊。”

    白一夢就忍不住看她，再看她，看的秦紅緋都疑惑了，她才忍不住道，“虧你還學中醫呢！中醫學以什么為基出名你難道不知道嗎？”

    秦紅緋當然知道，調理！疑難雜癥，減輕痛苦。

    白一夢就看著她，“論中醫學在炎癥，器官移植，手術肯定是沒法和西醫比的，但論調養長久之道，西醫是不如中醫的，如果是要選擇移植心臟，我肯定是沒辦法的，但減輕痛苦，你找蒼譽那老東西肯定是有辦法的，但他的辦法肯定不如我的辦法好，最起碼大規模降低副作用這方面，西醫是沒法和中醫比的。”

    秦紅緋心頭一動，“老師你的意思是？”

    白一夢開口道，“于興恩的病情，別的我幫不上，只是減輕痛苦的話，我可以開方子。”

    她開了一個方子給秦紅緋。

    秦紅緋看了看方子，再看老師。

    白一夢笑罵道，“怎么，懷疑方子不行？”

    秦紅緋老老實實的點頭，“不是懷疑方子不行，是怕不合適于叔，老師，于叔是我朋友的父親，我少不得要謹慎一點，你見諒。”

    她不懷疑老師的醫術，就是怕這藥方下去會不會加重于興恩的病情，畢竟就于興恩的現況來說，西醫的治療肯定是要比中醫好的，

    而且減輕痛苦，哪怕秦紅緋學的是中醫，要平心而論的話，西醫的藥起效肯定要比中醫快的，副作用也是必然的。

    白一夢也沒動氣，就跟她說，“你是不是以為中醫能治療的都是一些非涉及到器官疾病急癥之類的病，如果是，那你就錯了。中醫講究對癥，也講究調和，西醫的止疼是抑制中樞來止疼，中醫的疼是梳理經脈，讓氣血行通，活血化瘀，行氣止疼，一種是通過抑制來止疼，這種治標不治本，只是讓疼暫時壓下去，但它會日漸累積，身體的狀況并沒得到治療，一種是通過找到根源來止疼，你說哪種好？當然是后者好。”

    白一夢是中醫的天花板，她這個天花板并不是循規蹈矩在學，一直也在做突破。

    “紅緋，你才學兩三年對中醫的理解還太淺表，等你學深了，你就知道了，中醫的所擅不止是針灸，推拿，和疑難雜癥了，學好了，它對病人來說就是再世菩薩。”

    白一夢的話打破了秦紅緋的常規認知。

    當然這不妨礙秦紅緋依舊保持懷疑。

    白一夢努力告訴自己孩子求知欲大不是壞是不是壞事別發脾氣，“也就是脾氣大了發不動，不然像你這種得逐出師門完事。”

    罵歸罵！

    她把齊霧喊來，讓齊霧帶秦紅緋去看證據了。

    同樣是研究所的附屬院，不過主要是中醫綜合了，齊霧直接帶秦紅緋去心內科，看到了很多和于興恩一樣的病人。

    齊霧又帶她去了一位主任的辦公室，調出了病例給她看。

    秦紅緋看了下就吃驚的發現，分別是心內科一些重癥老年病人的病例——心臟數據指標不正常，但是這些人的精神各方面吃喝，反而都是相對論來說挺好的。

    第1078章 老狐貍就是老狐貍

    一份如此——

    兩份也是如此。

    秦紅緋看了收進來的病人，幾乎情況都不差，她有些吃驚。

    齊霧有些不解，“好端端的怎么要我帶你來看病例？”

    秦紅緋一邊看一邊解釋說，“于叔病情加重，老師寫了個中醫方子，我保持疑惑，所以老師就讓你帶我來看了。”

    齊霧：“……”

    齊霧：“？”

    保持疑惑？

    他詫異的開口道“你的保持疑惑是質疑白院長？”

    秦紅緋覺得他太不會說話了什么叫質疑，“我沒質疑老師，我就是疑惑而已，疑惑就要問，干嘛，你們遇到了疑惑不問嗎？”

    齊霧差點給聽哭了，“問倒是問的…”

    學醫哪有不問的，那不是不負責嗎，老師很鼓勵他們問問題的，特別鼓勵，真的。

    鼓勵到了他們積極相應提問，但是凡是老師講過的，問一次抄五遍，問二次，抄十遍，問三次，抄二十遍。

    秦紅緋很詫異，“什么問題要問上三遍，老師講的時候你們自己不記嗎？好笨。”

    齊霧牙都疼了，你的關注點是這個嗎？

    齊霧說道，“剛學的時候哪里知道那么多規矩，后邊就懂了。”

    秦紅緋又好奇了，“蒼老罰的這么嚴，那要是有的人怕抄不問了呢？”

    齊霧無語，“那更慘。”

    老師講完都會choucha，你答的上來ok，答不上來，他也不罵你，就問你答不上來你為什么不問，你不問你怎么學，你不學怎么對病人負責，然后五十遍。

    秦紅緋就發現自己還是太單純了，老狐貍就是老狐貍。

    花了一個多小時，她已經把病例翻的差不多了，回去找白一夢。

    白一夢就板著臉問她，“怎樣。”

    秦紅緋說，“很厲害。”

    除了很厲害，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詞了。

    白一夢告訴她道中醫本來就是一門神計，“近些年代來中醫名聲不行多數是因為病人遇上了庸醫，敗壞了中醫的名聲。”

    中醫院心內科的病人的穩定你不能說是中醫的功勞，西醫肯定也是雙并用的，但同樣用西醫治療，對比較西醫附屬院那邊來說，這邊的病人，照常吃喝睡對于日常生活的影響大大降低了許多，“可是中醫效果減輕痛苦治療這么好，為什么大多都往西醫跑。”

    白一夢眼皮一抬說道，“很簡單，中醫在國內權威遠不如西醫，尤其是近些年代來說，你看到的病人里，他們會來找中醫可以說不是因為他們信中醫，很多只是走投無路了才來找中醫，還有的是家里人沒辦法像于家一樣給籌謀移植費用而選擇中醫的保守治療。”

    “其次，雖然中醫在減緩病人痛苦方面有奇效，但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有很好的效果的，中醫也沒那么神，理論上你更準確的說，對病人治療療效更好，要中西醫雙結合，但有些病人，不信中醫，有的病人，則排斥西醫。”

    這個秦紅緋知道，比如很多年輕人都覺得中醫是騙子，很多老年人則覺得西醫不是好東西不如中醫。

    白一夢開口道，“這次開始后，你學著開方子吧。”

    秦紅緋詫異，“這么早？”

    白一夢瞥了她一眼，“早嗎，我學兩年就開始開藥方了。”

    秦紅緋對這話保持懷疑，畢業后的兩年，和學兩年完全是兩個概念，不過她對開藥方也有興趣，就點點頭。

    秦紅緋去了附屬西院探望于興恩，然后把藥方給了于矗，把利弊關系也給她講清了。

    畢竟選擇吃西藥還是中藥，要看于家人自己的。

    秦紅緋回去后，于矗告訴她，他們選擇了中藥的治療，而且效果不錯，“爸爸起碼晚上能睡的著了，是我勸的。”

    她mama其實更想用西藥，但西藥的副作用壓在那。

    現在只是心臟問題，如果能夠等到心臟移植不是沒有機會的，但如果選擇吃西藥損害了其他器官，到時候心臟移植也救不了爸爸的命了，“我想堅持看看，我爸爸mama也愿意支持，萬一等到了機會呢？”

    于矗很樂觀，她覺得可以再堅持堅持，“爸爸跟我們說了，如果到了最后要是實在沒機會，就簽器官捐獻，心臟不能用了，但其他器官可以拿去救人，我同意了。”

    一個器官可以救一人，那也等于可以救一個家庭。

    于矗很懂這種等待的日子有多痛苦，她希望能少一個人經歷就少一個人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