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純情 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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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有背景,要有權勢,要有溫順的性格,不能露出片刻的鋒芒。 好像這樣上天才會愛你。 這世界無論再過幾天,她都覺得—— 真他爹的cao蛋。 逢夏撩開遮擋住視線的碎發,露出濃墨彩勾勒的五官眉眼。 她順勢接過華希遞過來的滿杯高濃度白酒,就這華希推搡她的力道,站在了這位張總前面。 似是看她過來服軟了,張總的氣焰越發得意。 “這就對了!” “好好過來陪酒,哄人開心,這才是你今天來這酒會該做的事情,像你這樣沒背景的人,就該——” 顧澤西眉頭緊鎖:“夏……” 兩道都未落地的聲音驟然被高昂的尖叫聲截斷。 “?。?!” 少女的手腕動作沒有絲毫的停滯,完美的拋物線運動,白色的高濃度酒精下墜到張總的面上,勾成一幅不成體統但成敬意的潑墨畫。 酒精烈性,潑到人臉上連眼睛都睜不開分毫。 張總的襯衫、頭發全都是黏糊成一團的白酒印子,酒精味濃重到連華希都本能地皺了皺眉。 “你他媽——” “我他媽在教你,像你這樣上了年紀就開始隨地大小爹的,該怎么把嘴閉上?!?/br> 逢夏不急不緩地重新倒給空杯倒著酒,饒有興趣地繼續, “現在學會了嗎?” “嘴是用來說人話的,不要在飯桌上都只會用來噴污穢之物?!?/br> “……” “給我按著她??!” 幾個后知后覺的同類想過來拉拽。 逢夏的位置在門口的座位,因為這兒的座位最卑微,各位人上人幾乎都是朝著她一個方向過來的。 手狠,熟練將酒杯往地上砸。 飛起四濺的玻璃碎片轟然炸響,如飛刀鐫刻入墻,畫出一道分明如天塹的鴻溝。 “用不著按,你以為這破局我稀得來?” “爸爸我也教你兩句話,我今天不過是潑了你一杯酒,又不是把你扒光了扔街上傷風化,急什么?” 她氣勢太盛,本就是泥濘里長大的富貴花,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透著張揚和難理所當然。 “逢夏!!” 華希驀地反應過來,漲紅著臉怒斥, “滾過來道歉!” “我道什么歉?” 逢夏漫不經心的轉動著桌面上的新酒杯,實話實說。 “我沒也把這杯酒敬給你,就是我對你最大的善良了。” “你的合約還在我這里,你是真不想在我這……” “我和你簽的是代理經紀人合同,不是賣身契?!?/br> “怎么,有熱度沒腦子是不是?” 她乜過去。 “正好,我現在正兒八經地通知你一聲——你被開了。” 說完,逢夏沒管里面大放厥詞的讓她滾蛋,這約必定解不成,要雪藏她到死也不能做這一行之類的話,徑直地走出這棟讓她渾身都不舒服的室內。 三杯紅酒的后勁上來了,度數對她而言低得像水。 這會兒卻因為和布洛芬的藥效相沖,她的小腹疼得像要被人撕裂,胃里翻江倒海。 按電梯時,腳步虛浮踉蹌得往旁邊倒。 邊上驟然伸出手扶住她,顧澤西長嘆: “夏夏,你又是何必呢?今天這個場合的人,沒有一個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她剛抽回自己的手,一句謝謝還未出口,又聽到他開口: “你看看,離了我,連華希都敢欺負你?!?/br> “你明明就知道,你只要向我開一句口,我什么都會幫你,根本不用到現在這個狼狽的樣子?!?/br> 逢夏猛地推開他,腦海里緊繃的弦在斷裂的邊緣。 “所以呢?” “你今天是特地來看我好戲的?” “我是在心疼你!”顧澤西說,“夏夏,你捫心自問,你跟著我的時候你受過這種委屈嗎?華希敢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嗎?” “你有像這樣卑躬屈膝,被一堆中年男人圍著羞辱過嗎?” “沒有?!?/br> 逢夏嘲諷地扯了扯唇, “那是因為我在對你卑躬屈膝?!?/br> 回想起以前,逢夏只覺得好笑。 “你覺得你跟里面那群肥頭大耳的人有什么區別嗎?沒有!” “顧澤西,你也只是要我乖乖聽話變成你喜歡的樣子,你想掌控我,你想讓我變成你在外風光無限,在內言聽計從的狗!” 是。 她知道,只要她乖乖聽話顧澤西什么都會給她。 資源,背景,底氣,她想要的不用靠著酒桌上對人低三下四忍氣吞聲,甚至像今天這樣的場合,只會有別人來給她倒酒的份。 可然后呢。 她依舊是在他的掌控里壓抑地活著。 “你……夏夏,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做人做事鋒芒太露不是好事,你沒有人庇護要在名利場拿什么跟人家爭?” 顧澤西放輕聲音。 “我們復合,我保證你還可以繼續當你光鮮亮麗的大明星游戲?!?/br> 顧澤西說: “逢夏你今天鬧成這樣!整個江城,除了我沒人護得住你!你到最后還是只能過來選我!” “……” 胃里的酒液好像快涌到喉嚨處,火燒火燎地再燃,想法和動作都像打劫成一團。 她再抽不出任何的精力來分神應付顧澤西,搭乘上正好開門的電梯,徑直按了下樓按鍵,將一切的噪音和動靜都隔絕于門外。 踉踉蹌蹌地走出樓,高跟鞋太細,她踩不穩腳踝險些踩空扭到。 這片是進來的的士極少,來之前看到的暴風雷電已然蔓下,氣勢洶洶的潮涌,像要吞噬淹沒這整座城市。 沒等到車,順著道路的指示牌往外,腳步虛浮地往外走。 胃里疼得想吐,空嘔了幾下卻什么都沒能吐出來,身體的每一寸地方都快被撕裂成細小的碎片散在塵埃里。 逢夏再支撐不住站立,屈膝縮成一團,手用力地按著小腹的位置,死死咬著唇。 試圖這樣就能減輕一絲一毫的疼痛。 身體太疼。 腦子很亂。 閃過的片段都是顧澤西跟她以前的過往和曾經。 她不知道今天這個局到底和他有幾分關系,但他也不過是,要她乖乖回到他身邊低頭。 從前和顧澤西在一起的時候。 他總說,夏夏,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身上的生命力,好像全世界都不能掌控住你,天大的困難都只是云煙俗塵。 可現在。 連他都覺得她身上的是鋒芒銳刺,扎人扎己落得遍體鱗傷。 她明明什么都沒有變。 卻被他推著要變成別人的樣子。 他曾經說,如果她有邵可兒的家事背景,她自是可以囂張跋扈,但她不是她。 因為她不是邵可兒。 顧澤西對她的喜歡,到最后還是敗給權勢。 她被拋下得沒有一絲一毫的拖泥帶水,他甚至沒有過半秒的猶豫想來征詢她的意見。 因為連他都知曉。 她沒有避風港,也不會出現救世主,什么也沒有,便連知情權都不該有。 雨太大。 沒一會兒,她整個身體都像從水里撈出來的,連衣裙的布料貼著她,潮濕感幾乎要浸透五臟六腑的每一寸脈絡。 臉色發白,下唇被咬出兩道分明的齒痕。 潮濕悶熱的夏夜雨季,路燈的月黃影延伸葳蕤成具體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