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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被迫嫁給首輔后 第29節

    她如上回那般雙手勾著他脖頸不肯撒手,俏生生道, “不要丟下我....”眼底水光泛濫, 蓄在眼角像是滑下來, 謝欽喉結滾動,再次確認眼前的她沒有醉, 眼神也格外明晰,雪亮雪亮的, 跟要吃人似的。

    他緩緩勾了唇, 懸在她上方沒動。

    沈瑤不知他何意,白玉般的修長如藤蔓似的纏上去,將人勾下來,將欲釋放出。

    身后簾帳徹底掩上,兩道糾纏的呼吸就這么擠進暗黑的空間里。

    起先是很難的, 兩個人身形差距過大,她無法接受。

    濃黑的墨發鋪滿整個枕巾, 她雙眸酡紅,跟個嗷嗷待哺的小狐貍似的直勾勾望著他,渴望又不敢,謝欽下了一股狠勁,沈瑤咬破了他的唇,極致的痛苦漫過額尖,她險些呼吸不過來,雙手推他。

    謝欽順從得退開。

    沈瑤疼過后又纏上來,眼底布滿委屈和懊惱,似埋怨他。

    她什么都看不見,唯有他緊繃的下顎,流暢而清晰地在她眼前推拉。

    他緊盯她濕漉漉的眸,蹙緊的眉尖,紅紅的鼻骨以及暈紅的唇,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他要將她所有感受與反應牢牢掌控在身下,他不敢全進,也不敢盡全力,總歸在她滿意舒適又不會過分難受的程度便停止。

    他明目張膽地看著她芙蓉般妖嬈的面頰,看著他的妻。

    這輩子他像一頭冷血的孤狼在廟堂之巔縱橫捭闔,不計名利,不懼生死,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行事從來強勢而干脆,唯獨在這么一個人面前,事事由著她。

    在這雨后的轉角,取悅她。

    烏云過境,雨勢徹底停歇。

    黎嬤嬤坐在廊角的錦杌打了個哈欠,側耳細聽里面的動靜,已風平浪靜。

    她長長吁了一口氣,也露出由衷的笑意。

    傍晚碧云淋了雨著了些涼,早早回后面廂房歇息去了,院子里僅有謝欽的人在伺候,除了灶上兩個粗使婆子,其余五人均是年輕的小丫鬟,黎嬤嬤將人全部打發走,僅安排婆子燒水悄悄抬入浴室,便獨自守在廊角。

    用過一次水,這是第二回 ,等到浴室停當,她也可以去歇著了。

    悄悄從夾道繞去后院的后罩房,兩個婆子已靠在門框打瞌睡,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更漏,子時剛過,折騰得可真久呀。

    她走過去輕輕將人給推醒,悄聲道,

    “屋子里亂著呢,隨我進去悄悄收拾了。”

    婆子立即驚醒,抹了一把嘴,凈了手紛紛跟在黎嬤嬤身后摸進了正院,黎嬤嬤嘴里的亂自然指的是西次間,明間至東次間的內室外。

    她留下兩名婆子在外頭收拾,自個兒趁著謝欽抱著沈瑤去浴室的空檔,連忙將拔步床給換了新。

    熟悉的一點紅伴隨著糜亂的水痕,瞧得黎嬤嬤這個老婆子都是耳根一熱,上回沒細瞧,果然這才是真的落紅。

    被褥往旁邊一扔,床單皺巴巴地被拽得不成樣子,可以想象戰況有多激烈。

    爺雖是文官,卻不是一般的文官,他常年習武,風雨無阻。

    就夫人那軟綿綿的身子夠他折騰幾回?

    抱起凌亂的床單薄衾,又將地上散落的薄紗裙衫全部給撿起,一股腦子塞去外室的簍子里,東墻腳下的高幾被推得東倒西歪,幸在沒擱花瓶,否則碎了一地可難收拾了。

    黎嬤嬤手腳麻利將內室與東次間外給收拾干凈,最后砌上一壺溫茶進來,悄悄退出去了。

    屋子里靜悄悄的,四籟俱靜,云破月初,照得滿室空明,一切均已復原,仿佛方才這里什么都沒發生。

    翌日晨起,謝欽在尋常起床的時刻醒來。他看向歪在他肘窩里睡得正香的妻子,朦朧的光色里,沈瑤白皙的俏臉殘存一抹嫣紅,不知是夢到什么,眉心微微起皺,謝欽撫平了她眉心的不安,輕輕下了床。

    昨夜一場大雨洗過空氣塵埃,蒼穹一片明凈,東邊天際露出一絲魚肚白,時辰還早,他如往常先去庭院習練片刻,汗水淋漓回了書房,稍稍梳洗換了干凈的衣裳,天色剛亮,他來到書案后坐下。

    他面色平靜,雙目靜若無瀾,靜靜地在書案后坐了一會兒,感受了心底片刻的安寧,隨后拇指往底下機括一按,一個小匣子彈出,露出一張紙箋。

    正是數月前,沈瑤在茶樓寫給他的契書。

    拿出攤開在眼前,工工整整數行字,略顯笨拙,回想當初她在茶樓生澀的模樣,再對比昨晚那般嫵媚妖嬈,這姑娘骨子里有幾分跳脫勁,露出幾分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微笑后,他將那份契書執起,送到點好的一盞銀釭前,看著那紙張遇火閃現火星子,火星子一點點將她親自寫下的每一個字都給磨滅。

    經歷了昨夜,二人之間的隔閡算是打開,至少她不會再提和離,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她現在是他名正言順的妻,有什么要求悉數滿足她,她自小孤苦又受了那么多委屈,他當護著慣著,無論她有什么小脾性,他都能包容,也愿意包容。

    最后一點紙墨燃盡后,他彈了彈手指尖的灰,起身往后院去。

    *

    半刻鐘前,火紅的晨陽從窗欞投進來,刺痛了沈瑤的眼,她半睡半醒睜開眸子,入目的熟悉的簾帳,她揉了揉發脹的額,正想起身,這時,四肢五骸仿佛被碾碎怎么都提不上勁,雙腿又軟又酸,一種莫名的戰栗猶在胸中盤桓。

    她又跌了回去,疼得嘶了一聲,嗓音像是被什么扼住,怎么都破不出來。

    腹內的脹感并未消失,沈瑤忍住難以言狀的余韻,吃力地尋思,昨晚的畫面全部灌入她腦海,那些混沌的記憶在疼痛的提醒下變得清晰。

    “你長得可真好...”

    “岳州不回去了?”

    “你給我一個家吧。”

    “負責么?”

    “那還用說?”

    她都做了什么!

    沈瑤捂了捂面額,雙拳拽得緊緊的,恨不得將自己給揉碎,不,是恨不得將腦海里那些記憶給踢除,她主動賴上他的身,吻上他的唇,鉗住他瘦勁的腰,他抱著她從書房一路來到內室,寬大的紫檀書案,擱在墻角的高幾,明間掛著松石畫軸的博古架,還有那一個個碎裂的花瓶茶盞.....

    不...她應該是在做夢。

    她用力地擺了擺頭,睜開眼,床榻是干凈的,屋子是整潔的,明明處處精致,卻處處沾染了旖旎的顏色,他挺拔的身影,賁張的氣息無處不在。

    猶不可信。

    垂眸看向自己,手指紅痕遍布,指尖已有幾處破損,杏色的絲綢寢衣還是好好的,只是雪膚下那若隱若現的莓紅卻提醒著她,

    昨夜一切皆是事實。

    一切已成定局。

    沈瑤心底最后一絲僥幸被掐滅,深深閉上眼,羞恥,慚愧,后怕,通通絞在她心口。

    她冒犯了謝欽。

    怎么辦?

    她愣愣了足足幾息,方慢慢回過神來。

    無論此時此刻的腦子有多混沌,也不管思緒有多紛雜,卻有一樁事無比清晰地映在腦海。

    他們是假夫妻。

    她親自寫下兩封婚契,再過一年八個月,她便要離開這里。

    她根本不是他的妻。

    昨夜只是個意外....

    謝欽對她并無感情,想必他心目中的妻子也不是她這樣的,他是君子,即便留她下來也是為了對她負責,她卻不能心安理得,他們之間天差地別,這場婚姻遲早走向盡頭。

    她想起來了,那杯酒一定有貓膩,自喝了酒她渾身軟綿綿的,沒有那么急不可耐,卻又不得不做些什么。

    如果是這樣,她也是無辜的。

    冒犯了謝欽又如何,他昨夜不是很快活嗎,到最后她受不了了,他還能梅開二度。

    將她從床中撞去床角,想起那種滅頂的浪潮,羞恥又涌上眉梢。

    既如此,便算兩清。

    沈瑤咬了咬牙,果斷定了主意。

    與其相處尷尬,還不如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

    沈瑤逼著自己冷靜下來,飛快整理儀容,忍住渾身的酸痛下了床,剛邁開腳,雙腿無力地往梳妝臺跌去,就在這時,珠簾響動,一道清雋的身影邁了進來。

    第22章

    謝欽掀開珠簾, 瞧見拔步床內鬢影浮動,梳妝臺在拔步床內,掛檐橫眉處均雕了龍鳳呈祥的紋樣, 隔著刻牡丹的圍欄擋板, 看到沈瑤倚柱而立, 情態未褪,香靨凝羞。

    滿頭烏發挽了個松松的隨云髻,一身杏色的中衣外罩著一件同色的寬衫, 底下是一條素裙, 腰間用綢帶松散的系著,談不上多么端莊,卻也勉強能見人。

    即便昨夜他有意收力,卻也不是一個柔弱姑娘能承受的, 那樣嚴實無縫持久推拉, 定弄疼了她, 謝欽并無哄女孩子的經驗,正琢磨著該如何開口。

    卻見那嬌人兒扶住千工拔步床的木柱, 眸眼昏懵地打著哈欠,

    “首輔大人昨夜哪去了, 害我好等?”

    謝欽眉峰一凝, 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腦門如有一陣天雷呼嘯而過,

    什么叫讓她好等?

    他昨夜做了什么,她難道不知?

    意識到什么,謝欽心仿佛被人毫無預料地往下一拽, 眼底的亮色也瞬間歸于沉寂。

    沈瑤被他陰沉的眼神嚇到,心虛又愧疚, 謝欽積威日久,平日不動怒尚且叫人不敢直視,何況是眼下寒霜密布。

    沈瑤也不知自己哪來的膽子敢在他面前撒謊,可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清楚的知道這里不是她該待的地兒,與其將來牽扯不清,還不如眼下一刀兩斷。

    想要鎮住對方,就要比對方更理直氣壯,更無理取鬧。

    她露出恰到好處的怯色與疑惑,滿臉無辜,

    “侯爺這是怎么了?若是不得閑暇回,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我昨日也不過是隨口說說,您何必露出這份神色來嚇人?”

    謝欽臉色發沉,木然盯著那張惱人的櫻桃小嘴,一開一合盡是往外扔刀子,聽到那句“隨口說說”,心底涌上一股難以遏制的怒意,

    所以,答應負責也只是隨口說說?

    環顧四周,微風和暢,窗明幾凈,就連地面皆是一塵不染,昨晚所有痕跡已被磨滅得干干凈凈。

    謝欽給氣笑了。

    這輩子端委廟堂,生殺予奪,面對繁復朝務如閑庭信步,置身暗潮洶涌的詭譎官場亦是悠然自如,卻還是頭一回如此無計可施。

    他深深閉了閉眼。

    昨晚到后來她的渴望多過羞澀,他也曾懷疑是不是那杯酒有問題,那么眼下她的反應得到印證。

    酒的事他自然會查個明白,但眼前更為棘手。

    她是不記得昨晚的事,還是假裝不記得?

    若是假裝失憶,表明她并不想留在謝家,也不想繼續這場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