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霧里 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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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真的見到她,看到她就蹲在那個路燈下狼吞虎咽地嚼著那兩個已經沒有一絲熱氣的包子的時候,他那種恨她怨她背叛的心思,卻莫名其妙成為一股握不住的流沙,悄無聲息地要溜走。 她拿走的,只是冰山一角。 許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早就在他五臟六腑里糜爛的那堆腐rou里長出蛆蟲來了,那些蛆蟲,會在他再也瞞不住的有一天,變成只活最后一個夏天的飛蟲,遲早被世人發現。 真到了那一天,她的結局,并不一定會比現在更好。 至少現在,她不用日日像他一樣,擔心那危樓崩塌的那天會到來,也不用在情意滋生的那些夜里驚出一身冷汗的想到,要是那天真來了,他要怎么跟從前一樣,光鮮亮麗的再做她的庇護。 于是季言冬淡淡出聲到:“走了。” “走了?”小丁追問道,“可是冬哥,我們那些東西,還在阿茵手里……” “我說走了。”季言冬冷冷的說一句。 小丁說到一半的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 他只得跟上,給季言冬開了車門。 大霧四起,車窗緩緩搖上,季言冬從那看不真切的雨霧里,看到路燈下的人隨著車子的啟動變得越來越模糊,他腦海中莫名浮現的是他帶阿茵回老家的那些時候。 她搖晃著手里的鐲子,朝他晃晃:“好看嗎?” 她難得這樣笑,不跟以前一樣拿表面溫順實則鄙夷的神情看他:“奶奶送我的~”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5-16 18:49:50~2023-05-16 21:05: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君玲瓏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8章 第58章 ◎“說明我們小粥長大了“◎ 陳粥知道這個事情, 是半個月以后了。 那天阿商給陳粥發了訊息,說她在蘇談言那個小酒吧復演了。 陳粥為了慶祝她復演,特地去花店選了一束鳶尾花——難得的天生就是藍色的花。 她到了那兒發現除了原來樂隊里的人以外, 以前她看到過的那個高中生竟然也抱著吉坐在那兒唱歌。 他聲音出奇意外的好聽, 很空靈,很清澈,少年感剛剛退去, 成熟男人的味道還未形成。 她把花遞給阿商,問她小高中生怎么在這。 阿商眼神落在夜光下深幽的鳶尾花上,“人家正兒八經是音樂學院的大學生。” 陳粥抬頭看看那少年, 他一曲完畢, 眼神落在阿商身上。 阿商把花放下, 轉過頭來對陳粥說, “我去唱歌了, 待會見。” 她點點頭, 今晚的演出除了原來樂隊里的人加那個少年以外,就只有陳粥和蘇談言。 從前一直小氣到連酒柜上的薄荷糖都要跟陳粥算的蘇談言,今天倒是大手一揮, 說晚上的酒水都他買單。 陳粥去的晚了些, 沒喝到太多,但依舊跟從前一樣貧嘴懟著蘇談言說,“好大方啊蘇老板。” 蘇談言許久不見陳粥, 也依舊熟絡地過來搭著陳粥的肩膀,用手指點著她, 帶著醉意說, “見色忘友的小家伙。” 陳粥嫌棄地聳了聳自己的肩膀。 “你多久沒來看我了。”他瞇著眼, 放開她, 仰頭手里拿著一瓶科羅娜。 陳粥坐到那高腳凳上,把自己的身子移得更靠近了柜臺一些好方便自己拿到酒,“我跟你也算不上是好朋友的關系吧。” “嘖。”蘇談言搖搖頭,“沒心肝的東西。” 他用啤酒瓶身碰了碰她面前的酒杯,“你可珍惜吧,這或許,是你跟我見的最后一面。” 蘇談言這話一出,陳粥抬頭問到:“你去哪?” “美國。” “你去美國干什么?” “全家移民。”他說話間把身子轉過去,只留眼睛的余光看過來,直直的,晃著夜里的燈光。 陳粥怔怔地看著他。 而后他故作輕松的一笑,依舊露出那副不正經的樣子,朝她抬抬下巴,“怎么?舍不得我啊,早跟你說了啊,做我女朋友,是你自己不要。” “她要是做你女朋友,那你今天豈不是要拋下她一個人去美國了。”一首完畢的阿商下來,揶揄著加入他們的聊天。 蘇談言:“瞧你說的,她是我女朋友,我要么就帶她走了,要么就留下來,我能讓她跟我分!” 阿商:“可把你給美的,少貧嘴了。” 陳粥隨著他們開著玩笑,把面前的雞尾酒遞一杯給阿商。 阿商接過,淺淺的抿了一口,而后放置在自己面前,抓過蘇談言面前的那打科羅娜,對著陳粥晃晃,“還是啤酒好喝。” 蘇談言點頭道,英雄所見略同。 陳粥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自己小小的高腳杯里淡藍色的調制酒,隨即也把自己的酒推開,換上一瓶的啤酒,她舉起酒杯,朝著光,“干杯。” 應聲而起的撞杯聲清澈。 “三年了,好快。”阿商仰頭喝了一半,看向陳粥,“小粥,我們認識三年了。” 她這點笑意盈盈的眼神下,藏著跟鳶尾花一樣的憂傷,相遇的時光還在眼前,陳粥在那種好友相聚的時刻里,心里突然涌上一陣難過。 “你干嘛呀。”她笑著埋怨她,眼淚掉下來。 蘇談言識趣地走開,給他們讓出說話的空間來。 阿商眼里依舊帶著笑意,淺淺地看著陳粥:“你記得三年前嗎,那天夜里你陪我回家,跟我睡在那張一翻身就咔咔作響的鐵床上,我問你三年后,我們會怎么樣。我說我一定會出人頭地的,能在昌京買一個屬于自己的房子,一定要買三室的,這樣的話,阿茵和小譯和我,都能住在一起。然后我問你,小粥,你記得你是怎么說的嗎?” 那說起來,就好像是昨日的事一樣。 陳粥:“記得,我說,三年以后,我應該跟現在一樣,還在上學,還在上課,還在人生這一段迷茫的光景里。” “現在看來,還是你的預判最準。”阿商笑笑,“你看你果然,還在上學。” 那算什么預判啊。 她不過是比阿商多了一段規律的、允許人迷茫的時光。 她剛上大一那會,十分不習慣這種沒有目標的生活,剛認識阿商的時候,她是有些羨慕她這種每天各不相同的生活的,可到如今,卻慶幸自己還能有這樣的一段時光,在未完全成為一個合格的自負盈虧的社會人之前,能每天都過那樣重復的,毫無意外的生活。 “阿商——”對于阿茵帶著小譯的離開,陳粥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她抿了抿嘴,像是篤定到:“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如果不是這三年,或許就是下一個三年,又或者用不了三年,或者一年半年的,阿茵jiejie就帶著小譯回來了,到時候,你們三個就能住在一起拉,我也會常去看你們的,我以后畢業了就留在昌京,我們都還能在一起!” 陳粥聲勢浩大地描繪著未來的藍圖,好像她說的越堅定,這樣美好的畫面就越真實,也越能加快的實現一樣。 “小粥啊——” 陳粥聽到阿商這樣叫她,長長的尾音帶著nongnong的不舍,那樣的語氣讓她害怕極了。 她有點不敢抬頭了。 阿商:“我要走了。” 陳粥的鼻子更酸了,她依舊沒有抬頭:“去哪?” “我要去找阿姐。”阿商揩了揩眼尾上控制不住要掉下來的淚。 陳粥抬起頭來,眼眶里是濕漉漉的,她著急地勸說到:“可是她這么做,就是讓你好好生活,去自由的追尋自己的夢想。” “我不能那么自私的,我也做不到這樣。我做不到為了我,讓阿姐帶著小譯去浪跡天涯。” “她拿到的那些錢,一部分給我還了債,還有一部分做了小譯續命錢,她帶著那萬分之一的希望,既保住了我,又沒有對不起小譯,我那天還對她說那樣的話,從小到大,她永遠是吃苦最多的人,她為了我們,做了太多自己不愿意的事,我想好了,我要去找她,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她,有什么事情,我們三個人承擔。” “阿茵姐走了,或許就是不想連累你的……” “可我們是家人啊。”阿商抬頭看向陳粥的時候,眼里已經全是淚花,“小粥,沒有什么能比得上家人了。” 是啊,世界上再也沒有那樣深沉又復雜的感情了。 冬天越來越厚重,一年的歲月時光又一次要接近尾聲。 于是陳粥在那片綿長的夜色里問到:“什么時候走呢?” “明天。” “明天?”她啞聲。 阿商:“嗯,火車票難買,阿姐也跟我斷了聯系,就快過年了,我想早點找到他們。” 陳粥點點頭。 舞臺上的吉他安靜地放置在那兒,一束淡藍色的追光打在那兒。 陳粥佝著脖子想了許久,最后只說了一句: “那你要照顧好自己。” “傻瓜。”阿商摸了摸她的后腦勺,“你才要照顧好自己。” “好好學習,好好畢業,好好工作,以后——” 她難得溫柔地笑著說到:“找一個愛你的人,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 * 那晚關于分離的疼痛,是深入到骨髓里的。 阿商最后拒絕了陳粥去火車站送她,她說告別就到今夜為止,醉著說著再見比清醒著要容易許多。 于是陳粥就坐在沈方易洋房頂樓的陽光房里看著天上偶爾略過的幾只飛鳥。 她不知道他們從哪里來,也不知道他們從哪里去,只知道他們驚鴻一瞥地掠過自己的生命,她還來不及看清他們,離別卻又再次重演。 要是沈方易在就好了。 他雖然會用那些她覺得古板又無趣的道理,告訴她,生離死別,是人生的必修課,但在她表達不滿后,他還是能識趣地來哄她的。 她覺得嘴里寡淡無味,習慣性地從自己的兜里抹出來一顆糖。 她用舌尖抵著那糖,感受那甜味一點點在味蕾上蔓延,驅趕舌根上的苦味,然后她閉上眼,任由陽光淺淺地烘著她,就那樣呆了一個無所事事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