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霧里 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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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茵坐在那兒抿著酒,見到陳粥,把手邊的一個禮物給她,“阿商的,你知道,她有音樂節演出,剛好撞上了,她說回來了再給你賠罪。” “謝謝。”陳粥接過。 “打開看看。”阿茵朝她抬抬頭。 陳粥打開,是一個木制的手工雕像,刻了個姑娘,背了個吉他,木工粗糙,但不難看出來,是阿商。 “是不是很丑。”阿茵抿著嘴笑,“這傻姑娘,我都說很丑了,真能送得出手。” “我很喜歡啊。”陳粥眼里星光點點,“一定是她自己做的是不是?” “是,做成這個鬼樣子,我說她那雙手,也就能彈彈吉他,小時候破個褲子,針線都拿不穩,都是我給她縫的,跟木雕這種精細活怎么能沾邊呢。” “我很喜歡。”陳粥收下。 “還有這個。”阿茵從包里拿出一副四四方方裱好的畫,“小譯畫的。” 陳粥眼神看過去,裱好的畫上是個小姑娘,剛到鎖骨的發,蹲在地上,手里拿著個蘋果,眉頭被他畫成一個“王”字,大概是想表達皺眉頭的意思。 陳粥不由地彎起嘴角,這是阿商被那些人打傷后,陳粥替她去給小譯送飯,她主動友好的說,jiejie給你削個蘋果把,小譯一臉渴望的點點頭,她卻拿著水果刀無從下手,用小刀削蘋果對她來說難度有點大,還是小譯最后解圍的貼心的說,他用牙齒也能把皮咬了……這才有了這幅畫,她蹲在墻角愁眉不展。 “謝謝阿茵姐。”她都全數接過。 “知道你什么都不缺。”阿茵把手收回去,縮在名貴的帶著logo的披肩下,“我想來想去,也不知道送給你什么好。” “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陳粥這樣貼心的回到。 阿茵淡淡地笑了笑,“那你高興嗎,小粥。” 陳粥笑笑,沒說話,只是抬起頭,從草坪帳篷的縫隙里落下來的光打在阿茵遮瑕都未能完全蓋住的眼下淤青。她恍然抬頭,才發現,身邊的人來來去去,變化莫測。 “祁沅沅走了。蘇家那位,家里要找正主了,前段時間,分手了。”阿茵隨意切換著話題。 難怪祁沅沅之前出現在他們場合里的時候,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如今這段時間,沒有出現在他們的圈子里,原來是這個緣故。 “她問我來借錢。” “她很缺錢嗎?”陳粥想起她宿舍里滿柜子的包。 “跟了人家一年多了,別的沒有得到什么,大手大腳的花錢習慣在那里,每個月美容院就有不少的開支,跟蘇家那位結束之后,她一直覺得,是自己不夠好看,來回飛了好幾趟韓國,你如今見了她,大抵是要認不出的。” 陳粥沉思。 阿茵察覺到對面沒聲音了,抬頭看著陳粥笑。 陳粥疑惑的看向她。 阿茵:“小粥,你知道嗎,我遇上你之后,就變得特別糾結,原先因為你跟阿商的關系,想勸你一句,別跟他,換個人,換誰都好。直到你不見了吧,我又覺得,除了你之外,誰站在他身邊,我都覺得不相配。但你真回來了吧,我又開始不安……” 陳粥聽明白了,她報以微笑,“因為阿茵姐跟阿商一樣,都把我當自己人。” 只有真的在乎你的人,才會有這樣的心情吧。 盼你去愛,又怕你受傷;盼你生活的轟轟烈烈,又盼你平平淡淡的庸碌一生。 阿茵一愣,跟著陳粥在春日引入困乏的陽光里也笑起來,“還是我們小粥,活的通透。” * 阿茵沒跟陳粥說幾句,就回到前廳去了,季言冬找她。 陳粥聽說季言冬不是個什么善解人意的溫柔角色。他出身苦,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一身不要命的孤膽。 但有一次,阿茵在一個局上被一個剛獲獎的背靠金主的女明星羞辱后,當晚那個女明星就失蹤了,到現在,都沒有找回來。 她見過阿茵給他系領帶,他雖然一臉冷漠,但也會遷就她的身高,微微低頭。 季言冬向來沉默寡言,但聽說還是每每去哪里都帶著阿茵,即便他們甚少交流。 季言冬無父無母,只有個奶奶撫養他長大,過世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他成家。 從來沒有成家打算的季言冬,還帶著阿茵回了老家。 矮矮房子里三個人坐在那兒吃著奶奶的家常菜,老人家拿出自己的嫁妝,指名道姓的要留給阿茵,季言冬也只是淡淡的說,收下吧,而等到季奶奶真的過世了,他也沒有說起過要回來。 陳粥有些看不明白了。 這個圈子,三分真情,七分虛假,人人都知道。 逢場作戲本就是一場鏡花水月,但為什么包括她在內的有些人,演著演著,就演成了十二分的深情。 * 阿茵走了以后,其他的幾個姑娘圍坐在一起,幾個人喝的醉醺醺的,他們由衷的羨慕,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小粥是真的命好。 她過生日,沈老板一句話,昌京的人就聞風而動,頗有一副一騎紅塵妃子笑的奉承感了。 夕陽要墜落到山的那頭去,所有坐在那兒的人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陳粥也醉醺醺的跟著笑,她當然知道,這滿目的拆不完的禮物,童話般夢幻的花海,紳士又友好的目光,全是一場迷離大霧里的夢。 而沈方易卻在這個夢的焦距中心,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這種夢太美好了。她在耳邊越來越不真切的羨慕和奉承中,撥開個白桃糖送進嘴里。雞尾酒的后勁才緩緩上來,她的眼神穿過人海,像是紛爭時期一個忘不了那一場艷遇的落魄歌女,在十里洋場里一個又一個的拍著西裝革履的先生的肩膀,期待他們轉過來的時候,露出那張讓自己癡迷的臉龐。 但在人海中找到一個心里的人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她終于是在人群中看到脫離攀談過來的沈方易。 原先坐在沙發邊上的姑娘看到他來,紛紛站起來一哄而散,唯有陳粥還坐在那兒。 她是唯一一個有資格,能坐著等他的人。 他漆面的皮鞋落入她垂在地上的眼神光影里。 她抬頭。 他問到:“高興嗎?” 光影斑駁,酒色喧鬧。 人們感恩他鑄造的一日歡愉。 陳粥把臉虛虛的靠在他柔軟的掌心上:“高興。” 作者有話說: “盼你去愛,又怕你受傷; 盼你生活的轟轟烈烈,又盼你平平淡淡的庸碌一生。” 這也是我寫他們故事的時候經常會有的心情。 感謝在2023-05-07 20:52:33~2023-05-08 19:22: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將圖南 2個;一只荷包蛋、不吃魚的魚、君玲瓏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heyjude 6瓶;阿冬瓜 2瓶;圈圈小豬蹄、君玲瓏、叫我小李就好啦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5章 第 45 章 ◎只是不放心家里的小朋友◎ 假期后, 各大院校陸續開學。 陳粥開學之前回了一趟廣東,跟陳學閔吃了頓飯,住了兩天, 而又收拾東西回了昌京。 沈方易節后去了國外, 所以最后是蔣契來接得她。蔣契在火車站看到混在大包小包返校的學生堆里,見陳粥就拿了個箱子,一臉不可置信, “您這——是從家里來嗎?” 陳粥熟練地把包往身上一背,瀟灑不回頭:“姐行走江湖,用不著那么多東西。” 蔣契也只得跟在身后, 嘖嘖嘴, “你這死孩子, 見著人了也不叫哥, 越發沒禮貌。” 陳粥認識他的車, 沒走幾步來到他車邊, 然后就不動了,脖子往衣服里一收,就等著蔣契過來開門。 蔣契朝她努努嘴, “坐前面。” 陳粥:“我要坐后面。” “行, 那你坐后面。” 陳粥打開后面,發現后座上有個小包裹,里頭還有些女生的衣物, 座椅上還散落著的口紅,她皺了皺眉頭, 關了后面的門, 又走到前頭來打開門。 蔣契看到原先叫囂的姑娘乖乖地坐在前頭不言不語的, 有些壞事得逞地看著她笑, “早跟你說讓你坐前面了。” 陳粥轉過來,“蔣契,你談那么多女朋友,你會遭天譴的。” 蔣契:“什么女朋友,還沒女朋友呢,我們頂多,只能叫曖昧關系。” “曖/昧關系——”陳粥轉過身去,對著那些后面的衣物說到,“那這些——這些——什么關系能在車上——” “哎、哎、哎——我說小粥,你注意言辭啊,你小小年紀,可不許滿腦通黃啊,我可沒有在車上。” “那你的女朋友也太多了。” “怎么會,正兒八經地跟你說,你哥我,心里就沒有住進過人。”他發動車子,哼起小調。 陳粥覺得跟蔣契掰扯不通,索性就靠著窗戶看外面。 他勁爆的音樂似是把他熱情點燃,墨鏡一帶,越野車開出過山車的架勢來。 陳粥抬抬眼,看到身邊的蔣契不羈地搓著方向盤,轉頭問到,“契哥——” “喲,這么乖,你說,什么要求,哥把命給你。” 陳粥:…… 陳粥:“你為什么會跟沈方易,成為朋友啊?” “嗯?”蔣契帶著墨鏡的臉微微朝著陳粥這邊轉了轉,“為什么?” “沒想過為什么啊,從小就認識唄,小時候住同個大院,爺爺輩的都在同個單位,職級也都差不多,就玩的近些,哦,不過這些年,不行了。”蔣契說到這,搖著頭。 “怎么不行了?” “我父親那代人開始,就沒人從z了,我們全家都從商,就離那個圈子更遠些,不過我跟易哥,小時候的交情畢竟在那兒,同樣是我們蔣家人,我的那兩個哥哥,在商界出落的也是出類拔萃的,他們跟易哥也常往來,不過他們的交情,和我的跟易哥的交情,不大一樣。” “怎么不大一樣?” “商場朋友和我這種真心朋友,能一樣嗎?”蔣契把墨鏡推到頭頂,自信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