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房表妹 第38節(jié)
蔣慶舒胡言亂語,頓時引來宋謹書唏噓,他震驚于好友百無禁忌的厚臉皮,也為其天馬行空胡亂栽贓感到無奈。 “蔣二公子這張嘴當真是無理也不饒人啊!”宋謹書還是習慣在斗嘴時喚蔣慶舒二公子,在他看來,蔣慶舒只是那個熟悉的知府二公子,而不是什么侯府五公子。 兄弟倆你一言我一語,互不退讓說了好幾個來回,剛準備停歇,王二突然急哄哄跑來求見。 宋謹書與蔣慶舒不由對視一眼,心中皆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讓他進來。” 宋福應聲領著人入內,才出門口繼續(xù)守著,而王二見到主子趕忙躬身行禮,瞧上去有些激動。 “五公子,宋公子,大喜,那個位置有主了。”王二氣息還未穩(wěn),說一句喘一口,“侯爺讓奴婢轉告公子,三日后與宋公子一塊回侯府一趟。” “好。”蔣慶舒當即應下,面上露出些許笑容,緊接著問道:“不知新主是文是武?” “回公子,咱侯爺說文心異動,武力壓制。” 侯府有祖訓,后世子孫無論何種處境,只忠君不站隊。 但人處于大環(huán)境之下,又混跡于官場之中,凡事很難有絕對。 平寧侯作為一家之主,肩負整個侯府的興衰榮辱,既要堅守組訓忠君報國,又不能太死板。 故而,根據(jù)自己多年的了解,以及當下局勢,他心里無比清楚以平王與文閣老狹隘且剛愎自用的性情,將來恐難容人,更別提引領整個晟國走向富強之路。 如此一來,最后就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看上去不太好惹,實則在百姓中風評極佳的齊王。 侯府不站隊,但在為國為民有利的事情上,依令輔助,按圣上吩咐幫襯齊王倒是無可指責,關系也就這么搭上了。 “好好好!” “果真是大喜事,你讓大伯父放心,三日后,我們定準時過去。” 蔣慶舒心中大悅,從荷包中摸出一塊碎銀子扔向王二,“你小子可以啊,賞你了,拿去與兄弟們喝酒去吧!” 王二捏著手中銀子頓時笑得合不攏嘴,連連行禮謝恩。 …… 平王想要先發(fā)制人,然而他剛開始行動,就被守株待兔布局已久的齊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力壓制。 最終這場宮變從開始到結束只花了不到兩個時辰便落下帷幕。 這不僅僅讓兵敗的平王難以相信,也震驚了其他人。 難怪看平日里的齊王如此淡定沒有半分著急,甚至還有閑情逸致與平王演戲,原來早有準備,就等著平王一伙沉不住氣主動遞交把柄,給一個名正言順的上位理由。 果然,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的試探與抗爭都只是小把戲。 五月初二,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并減免老百姓一年賦稅,詔令經天使散至晟國領域任何地方。 一時間里,舉國歡慶,新帝也用最短時間籠絡人心,坐穩(wěn)了皇位。 “都說得民心者得天下,咱們圣上是個明白人,也更能體諒老百姓的不容易,這樣的君王若是不支持,那還能支持誰呢?” 平寧侯年輕的時候也曾去過邊境,見過那貧瘠荒涼地,以及生活在那里飽經戰(zhàn)亂與生活磋磨的老百姓。 侯府先祖看得長遠,不允許后代子孫參與黨政,平寧侯自認為已經做到了,對上問心無愧,對下也盡到了職責。 “如今太平盛世下,咱們百姓的日子還算是好過,可你們若是親眼見到十年前那場雪災之下的民情,便知‘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這句話從來不是浮夸,也不是無病呻吟,而是世風之下的實況。” 平寧侯嘆氣,拍了拍侄兒肩膀,又看向宋謹書,突然露出了笑容。 “說起來,本侯與令尊當年還有過些許緣分,老了老了,如今該是你們年輕人發(fā)揮用武之地的時代了。” 若說年輕時平寧侯曾有過為眼前那點利益猜忌做無謂的擔憂,那如今上了年紀,經歷多了,便覺得許多東西都算不得什么,骨rou親情,知心好友,都是世間難得的真意。 從侯府走出來,宋謹書與蔣慶舒不由對視一眼,都從各自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沒有。 二人同乘一輛馬車,好幾回蔣慶舒想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什么。 “哎,謹書,此番回京拜見長輩們,我總覺得我大伯有什么地方變了,跟小時候接觸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但我又說不上來。” “是個人都會有變化,當然也有可能不是因為侯爺變了,是你長大了。” 宋謹書燦然一笑,目光漸漸往馬車窗外面移,“就好比熱鬧的街市,你如今閑逛與兒時是不是也感覺很不一樣?” “也對,這么說來,倒是本公子矯情狹隘了。”蔣慶舒大笑,頓覺柳暗花明,豁然開朗,“謹書乃我知己啊!如此我們也不著急回去,先在街上逛一圈,找找兒時的感覺,再給葉表妹帶個禮物回去。” “好消息加上一個合心意的禮物,看來回長陵之后本公子就能喝上你們的喜酒了,對了,過些天要與你未來老丈人匯合,你這個未來女婿是不是也該送點什么表示表示?如若不然,老丈人不愿意將閨女嫁給你怎么辦?光想想,兄弟就忍不住替你著lj急……哎哎哎,謹書,我開玩笑,開玩笑呢,你別生氣,我不說還不行嗎?” “不行!” 宋謹書義正言辭地拒絕,嗤笑著反駁道:“難怪你沒姑娘喜歡,就憑這張討人厭的嘴,隨便說幾句,都能把未來丈母娘得罪了,誰會閨女嫁給你?” “你我可不一樣,婉婉與我是兩情相悅。”宋謹書一挑眉,眼神瞬間溫柔下來,頗有些自得道:“我爹娘待婉婉如親女,若得知我倆情意,自然是極為支持,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別人有的他們只會加倍準備,我無需擔心。” “咦。” 蔣慶舒聞言滿臉嫌棄,只覺得牙都要被酸掉了。 “我求求你做個人吧!” 宋謹書沒理會好友的哀嚎,繼續(xù)念叨,只不過話鋒一轉,突然間好似又沒那么自信了。 “至于姨父那邊,嗯,確實如你所言,需要買點禮物拜見。” 畢竟一個大男人又得養(yǎng)家糊口,又得辛辛苦苦拉扯女兒長大,好不容易養(yǎng)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卻因為自己倒霉卷入亂局之中,不得已托付旁人。 回來之后,物是人非,閨女被那家臭小子拐走了,換作是誰,都會生氣舍不得,看那個臭小子時,定然也會覺得處處不順眼。 宋謹書換位思考,決定先發(fā)制人,與未來老丈人打好關系再說,如若不然,恐適得其反,終究難以達到想要的目的。 作者有話說: 明天雙更 第44章 禮物 “隨便你, 反正既然經我提醒,那你就應該感謝我才是,請我去酒樓大吃一頓, 點最好最貴的酒。” 蔣慶舒本打算與好友開個玩笑,誰曾想出師不利,反倒被迫聽好友炫耀一遭,心里那是又酸又恨。 不成,等回到長陵, 他也要娘親幫忙物色個媳婦,和和美美, 恩恩愛愛。 蔣慶舒憤憤地想。 “成,滿足你蔣二公子。” 周圍沒什么人關注他們,宋謹書便也坦然笑了笑,不管什么面子問題,拍了拍蔣慶舒的肩, 豪氣答應。 隨即二人一塊走進旁邊專門做金銀武器生意的鋪子, 再出來時, 手中大包小包沒少帶, 一看就知花了大手筆,頓時引來路人打量的目光。 他們絲毫不在意, 迅速上馬車離開了。 狀元居后院, 葉婉正在練字,努力讓自己的煩雜混亂的心緒平靜下來。 從上月二王相爭爆發(fā),到如今新帝登基, 已過去一月有余, 侯府那邊一有事情就讓蔣慶舒與宋謹書過去談話, 算上今日, 已是第三回 了。 葉婉心有憂慮,也詢問過表哥兩次,表哥都說時機未到,叫她不必擔心。 可她與阿爹分別一年,好不容易相聚,卻只短短見過兩回又因局勢所迫,不得不分離,到現(xiàn)在又有一月多了,這讓她如何不擔心? “唉!” 葉婉突然嘆氣。 “姑娘,您怎么了?好好的嘆什么氣?”小梅蹙眉,顯然不喜歡看自家姑娘這樣蔫蔫巴巴的神態(tài),便嘀咕道:“年紀輕輕,多點朝氣才好。” “我怎么沒朝氣了?姑娘我活潑俊俏,哪個敢說我沒朝氣?”葉婉哼哼兩聲,反過來念叨小梅,“倒是你,那副說教勁都趕上鏢局隔壁的王嬸子了,老氣橫秋,整日說什么‘年紀輕輕如何如何’,說得就好似你年紀很大一樣,我都替你害臊。” “姑娘,您真的是,奴婢才說一句,您倒是一堆話等著了。”小梅鼓起小嘴,聲音逐漸變小,“好了好了,奴婢錯了,您消消氣,咱不說這個。” 小梅狗腿地替葉婉倒茶,擠出一抹自認為順眼的笑容,一會兒給主子捶捶腿,一會兒捏捏肩,主仆拌嘴沒多久又和好了。 待宋謹書主仆過來時,未進院門就聽到了姑娘家銀鈴般歡快的笑聲,明媚熱烈,正好今日燦爛的大晴天相襯,讓宋謹書不自覺勾起唇角。 多么美好,多么溫馨。 然而好景不長,沒等宋謹書感受夠這份美好,身邊突然出現(xiàn)幾聲煞風景的咳嗽聲,刻意又矯情。 “咳咳咳……咳咳咳……” “咳……”宋福自認為盡職盡責,提醒還算賣力,可一抬頭,就看到自家公子眼神不善地盯著自己,頓時心頭發(fā)麻,“哈哈,公子,奴才提醒表姑娘呢!” “啊不是不是,奴才想提醒小梅,對,就是想提醒小梅那沒有眼色的小丫鬟,并非有意打擾表姑娘。” 宋福賣力解釋,到最后聲音越來越小,心里頭有些捉摸不準公子的意思,干脆閉嘴,垂首縮在后面裝鵪鶉,以免越說越錯。 主仆倆言談間已經引起里面人的注意了,葉婉與小梅悠悠地走出來,看到宋謹書皆有些吃驚。 “表哥,你回來了,我還以為是廚房那邊送午飯過來了呢!怎么樣,今天侯爺找你們說了什么?可有我阿爹的消息?” 葉婉眼眸燦若星辰,看向宋謹書時還帶著笑意,而后三兩步上前停在宋謹書面前,仰頭望著他。 “嗯,你今日先讓人收拾好行禮,我們明日一早就離開京都前往田陽與姨父匯合,再一塊回長陵。” “真的嗎?我們可以正常離開了嗎?” 葉婉一激動,下意識挽住了宋謹書的手臂,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動作有多自然親昵。 宋謹書剛要開口回答,卻被葉婉突如其來的動作稍稍亂了心神,又很快穩(wěn)定下來,刻意往葉婉身邊靠了靠。 如此一來,旁人若是路過院子門口,就只能看到宋謹書的背影,而看不到被他擋住的葉婉,不會影響葉婉閨譽。 但是像小梅與宋福這種離得不遠不近的心腹丫鬟和小廝,就會看到兩個主子靠得極近,宛若相擁,莫名會有兩位主子濃情蜜意的感覺。 “嗯,大局已定,危機也已經解除,姨父無罪釋放的文書侯爺都命人辦妥了。”宋謹書抬手揉了揉葉婉腦袋,聲音低沉柔緩幾分,“此事還多虧了慶舒,若非看在他與知府大人的面子上,侯府定不會淌這渾水,等回去后,得要好好答謝才是。” 蔣慶舒過命交情的好兄弟,答謝他很容易,幾人相約好好吃喝一頓就成,但知府大人既是長陵父母官,又是長輩,答謝起來還得講究分寸,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無端得一個官商勾結的罪責,那“答謝”就變成了“禍害”,還是害人害己。 “此事也無需你與姨父cao心,慶舒那里有我,至于知府大人,父親那自然會處理,其間門道多,有些東西有些交情皆無法擺在明面上。” 葉婉聞言似懂非懂,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原本她還以為宋謹書會讓她去答謝,擔心自己做不好丟了宋家臉面,也擔心自己禮節(jié)不到位得罪知府大人。 要知道在京都這三個月里,她雖沒見過幾個高官,但外頭那些陰謀算計,動不動就砍頭坐牢的事情她倒是聽了不少。 總而言之,官老爺都得罪不起,她這種小老百姓還是安安分分為好,不接觸就不會得罪。 “好,我都聽表哥的,小梅,你快過來收拾行李。”葉婉是個勤快姑娘,雷厲風行,表哥說要收拾行禮,她就能立馬行動,覺不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