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打電話
“你應該去問父親。” 阮鶴生的步子踏出客廳,阮行煦忽然覺得很沒意思,他重新躺回沙發上。 女人緩緩下樓,她說:“和你哥說什么了?” 阮行煦吊兒郎當,回她:“沒說什么。” 女人在她身邊坐下,對他說:“少招惹你哥。” “我知道了,媽,你別嘮叨了。” 女人名朱彧,是阮行煦的親生母親,同時亦是阮鶴生名義上的繼母。 朱彧摸摸他的頭發,溫柔地說:“媽也不想嘮叨,但是現在的狀況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十九了,也該懂事了。” 阮行煦漫不經心地應:“嗯……” 周成仍在公司,阮鶴生吩咐家中的司機送他回住處。 阮宅大門緩緩打開,司機說:“先生,外頭有人。” 車窗降下來,門外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他胡子邋遢,看不出原來的長相,身上穿著黑色夾克衫,整個人顯得陰郁而難以接近。 他和阮鶴生對視一眼,立刻吼道:“停車!”說著還要追上來。 “停車。” 隔著車窗,男人說:“阮鶴生,你下來。” 司機表情變換幾下,認出那是范維駿的兒子范智,他低聲說:“先生……” 阮鶴生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然后下了車,站在范智面前,他說:“有什么事?” 范智胸膛起伏著,聲音粗糲:“你讓我進去見阮總。” 阮鶴生淡淡道:“即使我讓你進去,阮家其他人也不會讓你進去。” 身后橙紅相間的虞美人如耀眼的星子,成片成片地綻放,阮鶴生想,或許春山會喜歡,可以在南城種一些。 范智眼中似有怒火,下一刻,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阮鶴生,我求你,救救我爸,看在他這么多年跟在阮總身邊的份上,他沒有功勞也沒有苦勞。” 阮鶴生仿佛聽到有意思的話:“苦勞?你是說他挪用了八千萬的苦勞嗎。” 這些年阮翀聞刻意不去管南城的公司,外人贊他是思妻太過,不忍心觸及傷心事,那些事情自然而然交由他信任的范維駿處理。 阮翀聞恐怕自己也想不到,這個和他風雨共濟視為兄弟的人會背著他挪用公款。 阮鶴生說:“他人已經進了監獄,具體如何處置,要看法官,我無能無力。” 阮家雖然無人在政界,但是南城多位高官與阮翀聞私交甚篤。弄權掌勢是他們這群人心有靈犀的默契,阮家如果真的要管這件事,并不是解決不了。 根源在于墻倒眾人推,阮翀聞對范維駿失望至極,那么自然不會有人自討沒趣,得罪阮翀聞去撈沒有未來的范維駿。 范智眼紅到像得了瘋病的人,他走近一步,司機如臨大敵,要撲上去攔住他。 然而范智停住了,他忽然冷靜了,說:“好,阮家的這份‘情意’我記住了,你們最好每天燒香拜佛,祈求阮家不會落得這種下場。” 車子一路駛出翠云山,司機說:“先生,要不要和安保那邊打個招呼?” “不必,他不會來了。” 南城,三月最后一天。 嘉悅說:“明天是愚人節誒,你千萬不要騙我,我真的會信的。” “你覺得我是這種人嗎?” 嘉悅認真思考了一下,說:“好吧,你確實不是。” 班里有人喊“李瞻絡”,嘉悅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神秘兮兮地說:“最近怎么回事,李瞻絡都不找你了,難道他終于想開了,決定換個人喜歡?” 春山:“……” “他知道我和阮鶴生的事了。” 嘉悅很震驚:“啊?他怎么會知道,你告訴他的?” “他自己看到的。” 春山向嘉悅說明了那天的情況,其中掠過一點細節,嘉悅聽完后說:“雖然很同情他,但是這確實是最好的結局了,我早看出來你倆不可能,就算沒有阮鶴生也成不了。” 生活恢復如常,恢復到沒有遇見阮鶴生之前的模樣。 春山想,如果他回來,應該會來找自己吧。她忘了,應該把她家的電話給他才對。 她在電話前躊躇不決,最后還是拿出抽屜的紙條,她按照第一個號碼撥過去,電話鈴響了兩聲,很快被人接起來。 “你好,請問找哪位?”是個女人的聲音,聽聲音年齡在四十歲到五十歲之間。 春山輕聲問:“請問阮鶴生在嗎?” 對面頓了一下,問:“是春山小姐嗎?” 春山說:“我是。” 對方的語氣變得親切,“阮先生在江城,還沒有回來。” “那你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嗎?” 對面說:“阮先生的事我們是不知道的,不過周成先生那里應該會有阮先生的聯系方式,我替您問一下。” 春山有隱隱的期待,“好的,謝謝。” 她聽到聽筒放在桌上的聲音,五分鐘過去了,聽筒那邊傳來聲音,“周成先生說讓您直接打這個電話,您找一下紙筆記一下。” 春山認真地寫下一串號碼。 她托著腮蹲在電話前,沒有猶豫。她決定打電話給阮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