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嗎[星際] 第248節
方彧:“不該做的事,我不會做。” “但、但攻打斬月邦,桑谷叫您去,您不去,也會有其他人去。與其讓他們去打得不好,您落不是,為什么不干脆自己去呢?” 方彧垂眸:“如果黎明塔叫我們去殺害平民,也照樣是咱們不去,還有的是人去。難道因為我不做別人也做,就也順手做了嗎?” 提督起身就走,離開前低聲說: “……總打勝仗只會讓人頭腦發昏,犯更大的錯。” ** 黎明塔沒有等來方彧的請戰報告。 當晚,以“無故扣押聯邦公民”為由,德拉薩爾奉命率軍圍困了斬月邦。 翌日,吳洄興兵來伐。 ——兩方翻臉翻得太突然,還有很多牽扯沒掰扯明白,屬于打斷骨頭連著筋。 德拉薩爾和吳洄打得不可開交,兩方的普通人卻只白白嚇掉了下巴。遠星在聯邦還有幾萬名留學生,被當即扣押證件、進退不得。 多虧邊關的方提督睜一眼閉一眼,默許開關,放他們從廷巴克圖乘走私船跑路。 巴迪:“可、可是黎明塔說,不許放這些人……” “唔,放哪些人啊?哪里有人啊?” 提督站在甲板上,睜著眼睛說瞎話,還特無辜地撓后腦勺,活脫脫一只笑面虎……斑貓。 巴迪捶胸頓足:“可這要是被別人知道了……” 方彧早已背過身去。看不見她的笑容,單聽聲線,會覺得她有點兒冷淡: “……放心,責任當然算我的,沒有追責到你的道理。” 提督的靴子踏過甲板,徑自從他面前走開了。 巴迪副官卻不知,苦難才剛剛開始——剛為遠星這些跑路者cao碎了心,尊貴的陸小姐又氣沖沖找上了門。 “我要找你們提督說話!” “提督很忙……” “——你們提督又沒去打仗,她有什么忙的?” 廢話,組織好幾萬人偷渡,猶如行軍打仗,能不忙嗎? 巴迪只得賠笑:“陸小姐有話就讓我轉達……” 陸奪直接搶身上前拍門:“方提督!方提督!我有話要問你!” 他受不了了,也管不了方彧的死活,趕緊把怒氣沖沖的陸小姐放進去,丟給提督解決。 不一會兒,提督就不負眾望地解決了陸小姐的怒氣。 門內傳來陸奪洪亮的哭聲: “所以說,是不是基地的研究把遠星搞成這個樣子的?!嗚哇——那個請我去她家玩的學生她死啦!是我害死她的!嗚嗚嗚——” 方彧的聲音很低,很疲倦,但很穩定。 她說了很久,聽不清她在里面說了些什么。 過了許久,陸小姐抽抽搭搭地從辦公室出來,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巴迪趕緊向里看去—— 方彧癱倒在椅子上,用手蓋住眼睛,一聲長嘆。 巴迪:“我給閣下倒杯茶?” 方彧:“不用了,有最近的新聞嗎?我……看一看吧。” 巴迪大驚失色。他雖然來了不久,但廷巴克圖的方提督從來不訂閱時事新聞相關報刊,他還是知道的。 電視劇里的大官吃早餐時,都會端著一份《黎明塔消息》,搖頭晃腦地喝茶。 方彧卻只會看什么“灰鸚鵡學數數”,人家數到7時,還樂得像她自己家孩子學會了似的! 他找了好半天,才找出最近的幾份新聞報刊。 方彧:“遠星民變……星際航道稅……履新財政部……沒有關于戰爭的報道。” “是啊,沒有。” 方彧:“對內淡化,黎明塔沒有大動干戈的準備。” “那、那不挺好的?” 方彧忽然瞥見角落里一條不起眼的新聞,里面仿佛有她的名字。 廷巴克圖方提督新年許愿:遠星和平。 文章用公事公辦的口氣,報道了她在新年發布會上被問及“新年愿望”時,隨口說了一句“世界和平”的事。 方彧莫名覺得有些刺眼。 黎明塔明明不要和平,卻在報紙上發她要和平的文章,是什么意思? 表明她和黎明塔同床異夢嗎? 同床異夢、同室cao戈……她關掉報紙。 又等了七天,沒等來戰勝的消息,卻等來了德拉薩爾發來的求援電。 吳洄圍困了斬月邦,把德拉薩爾關門打狗,憋死在星城內。再這樣下去,其部有全軍覆沒的風險。 巴迪嚇得夠嗆:“怎、怎么辦,提督?” 洛林:“別理他,閣下,干脆讓他們全軍覆沒好了——不然他們總以為您是好欺負的。” 方彧:“總不能真讓許多人死在那里吧。” 巴迪:“可、可您先前不肯打,現在又去救,會不會像挑、挑釁?不然還是別、別管了……” 提督笑瞇瞇回過頭:“……挑釁?那就算我挑釁好了。” 方彧命令整軍,帶了不到三千艘星艦即刻出發。 這是巴迪第一次上前線。雖然聽軍中的前輩說,方提督打仗很穩,不是那種以犧牲換戰果的風格,死亡風險不大。 但說實話,見到提督的指揮風格后,他不由得很不信服—— 方彧帶著艦隊七繞八繞,躲過數個要塞的攔截,不知怎么竟就竄到了斬月邦境內。 她命令星艦下沉到對流層,然后竟就拿著望遠鏡就上了甲板。 巴迪不得已跟了出來,才發現星艦已降落到能看清地面橫陳的尸體的程度—— 天空是血紅色,子彈與炮火齊飛,裹挾著人類的嘶吼慘叫,震耳欲聾。 量子炮裹挾著大風吹過戰場—— 死于這場風中的人,如麥田里倒伏的麥子一樣,向著同一方向整齊地趕赴死亡。 他不由驚慌失措:“啊,這……” 方彧趴在甲板上,一手舉著望遠鏡,還有閑心招招手示意他趴下。 “小伙子,你膽子挺大,這槍林彈雨你直挺挺站著,不是找死嗎?” 提督口氣很溫和,像說“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洗襪子”。 巴迪嚇得渾身一哆嗦,立刻趴下了。 “提、提督,這太、太……” 方彧又說:“噓,放炮了,捂耳朵!” 他無法自主思考,忙不迭捂住耳朵。一聲巨響從身體下炸開,他五臟六腑跟著顫抖、轟鳴、共振,想吐又吐不出來。 偏偏此時一股香甜的焦糊味傳來,他想到這一炮不知烤熟了多少人,胃里翻江倒海。 獲得這份工作前他有多高興,現在就有多后悔……不是人干的……要死了…… 方彧緩緩挪開手,臉色蒼白,聲音很小: “……行了,準備等吳洄撤走吧。” 巴迪還趴在地上渾身發抖:“啊?” “你沒聞到很好聞的味道嗎?他們的幾個后勤倉庫都被炸掉了。”方彧說,“……牛排好像烤焦了。” “打、打完了?” “打完了啊。” 巴迪:“……!” 方彧干脆盤腿坐在了甲板上:“等一等,吳洄會來聯系我們的。” 巴迪恢復了一些理智:“可我們不能聯系吳洄,他是敵人,必須得向黎明塔……” 他的光腦嗶嗶響起來,他倉皇看向方彧。提督毫無感情:“接。” 他不敢違抗,只得接通通訊。 吳洄冷冰冰說:“方將軍,人還在我手里。” 方彧:“城現在在我手里——陛下也未必想殺他吧,把人還我,我們恢復原狀。” “原狀?” “駐軍留下,治權還您。” “駐軍不走,談何治權?按協議辦事。” “德拉薩爾提督的駐軍撤走,換我的人來駐防——行嗎?” 吳洄沉默片刻:“……” 這個世界上誠實的人不多,他自己就不是,但他相信方彧算一個。 現在眼看著斬月邦已落敵手,即使殺了謝相易,也不過傷人傷己…… 吳洄咬牙:“朕要看到德拉薩爾將軍所部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