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嗎[星際] 第194節
裴芃芃難得和他碰一面,抓著他不依不饒: “還有,不許再狐假虎威地借著安達的名頭欺負同學,在學校低調一點!” 裴行野心里發虛,反駁道:“誰說我欺負同學了?” 裴芃芃惡狠狠瞪他:“別跟我裝傻,澗山說你帶著一群人合伙孤立坎特家的那個小男孩,把人家氣得在廁所里哭——就因為第一天入學時他說你是廷巴克圖來的。你長點心吧。” 裴行野第一反應是,小看了安達。 這家伙平時像個游魂一樣,上課發呆下課睡覺,好像徘徊三界外、不屬六道中,沒想居然對班級里發生了什么了如指掌,還學會背后告黑狀了! 然后—— “……澗山?” 裴行野立刻抓住要點,反戈一擊:“為什么是‘澗山’?你還說我?他允許過你和安達說話嗎?” jiejie臉上忽然浮現出莫名的緊張神色。 裴行野瞬間就懂了:“哦。”意味深長。 裴芃芃冷笑:“你別自作聰明。” 裴行野笑說:“你不方便見他,可以讓我傳話嘛。” 讓他也好把握形勢,省得再被告狀了還茫然無知。 裴芃芃沒好氣:“滾蛋。” 他順從地滾了,反正遲早還會再次被jiejie抓住耳提面命,他不稀罕這一次,巴不得早點走。 春去秋來,一年,一年,又一年…… 他們從孩子變成少年,裴芃芃和安達感情跟著變質。 就像紀錄片里說:“春天到了,又到了動物□□的季節……”人生的春天也到了,哪個少年不鐘情,哪個少女不懷春? 自從得知了大公子與jiejie的新情報,裴行野深感自己責任重大。 一方面,他十分希望jiejie能把大公子套牢——雖然這么說似乎像對待一只待剪毛的羊,不大尊重。 另一方面,當他用嶄新的目光觀察安達澗山,又覺得這人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脾氣孤僻古怪,經常沉著一張臉,讓人看了就害怕。 生活上比較嬌氣,抽風型的挑三揀四,時而能忍受長虱子的床鋪,時而又接受不了白粽子上加了一顆甜棗。 性格非常驕縱,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從來不管場合和別人的心理健康。 更別說他父親…… 除了長得還算好看……反正也沒有他好看。 或許是感情變質的緣故,裴芃芃和安達后來也經常吵架,不像當年那么若合符契——其實當年特別相合,也是裴芃芃壓抑自己。 吵架主題總和安達的社交生活和未來規劃有關。 裴芃芃勸安達,你長大了,多少也和同學們走動走動,不要見人像見鬼一樣,老想著躲,安達不樂意。 裴芃芃又勸安達早點從政,還說他想躲進小樓成一統,是逃避現實,他遲早得回到他父親的領地上面對真實。安達被戳了肺管子,更不樂意。 大公子不樂意就會擺在臉上,說:“你為什么總是這么……汲汲以求呢?” 裴芃芃:“……” 安達看古典小說很多,裴行野懷疑他本想說“國賊祿蠹”。 jiejie的身份很尷尬。她總和一群什么都有的人在一起,自己卻什么也沒有。 沒有就算了,那些人還不允許她去索取,因為索取的樣子難免丑陋,難免太“汲汲以求”。 她應該安貧樂道,該安靜地隱沒在陰影中,才不失為一個善良、淳樸、堅韌的“普通人”。 jiejie平生最恨此,安達居然就這么說她。 裴芃芃當機立斷,和安達單方面分手。 大公子忍耐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來向裴行野負荊請罪。 為什么向他請罪呢?因為需要他幫大公子打道歉信草稿。 他為什么要幫大公子呢?因為裴行野知道,jiejie終究不會真的和安達一刀兩斷。 她還有許多心思,需要借安達之手,才好“汲汲以求”。 于是,他給安達列了一張表。 左邊是裴芃芃可能說什么,右邊是大公子應該說什么,一一對應。 那天,裴行野和安達互相折磨了一整夜。 裴行野翻來覆去教了許多次,如果只是一問一答地考背誦,大公子可謂倒背如流。 可一模擬實戰,稍稍變換題型,把問題融入到生活場景中,大公子立刻就開始卡殼,哪壺不開提哪壺。 裴行野終于忍無可忍,拍桌發脾氣:“……你能不能行了?” 安達低頭翻找表格,半日蹙眉拿筆:“這句不在你表里。要補充上嗎?” 裴行野當時就麻了:“……” 天啊,天啊!他麻木地想。 當時是暑假,軍校的假期比其他學校都短。 第二天,裴行野就得回學校。艾德里安·歐拉也住在奧托,約他一起走,已經在車站等候。 他雖然對自己的臨時教學成果不抱期望,但jiejie大概也只是求一個態度,所以他鼓勵了安達兩句,就要出門—— 被老總長閣下攔住了。 他被帶進小黑屋,jiejie已經在那里,低著頭,眸光如凜冽北風。 安達平章先和藹可親地問他在學校的生活。 學習怎么樣?同學們怎么樣?談女朋友了嗎? 他忐忑地都答好。 說實話,在廷巴克圖和安達平章陶冶下長大,前者教會他兇橫霸道,后者教會他綿里藏針—— 就那些十四五歲、嬌生慣養的青春期中二病同學,哪個是他對手? 只要他想,他隨時隨地可以讓任何人像當初的小坎特一樣,走投無路,只能躲進廁所里偷偷哭。 當然,他長大了,早就不明目張膽地做那樣的事了…… 安達平章又問:“你還記得當初我說,教你吃人的事情嗎?” 裴行野:“……記得。” “你學得很好,”他溫和地說,“但還不夠。” 裴行野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心里一時轉過百來個念頭。 安達平章:“芃芃,我問你,澗山是不是喜歡你?你們在談戀愛嗎?” 裴芃芃猶豫了一下,承認了:“……是。” 她長大了,老總長也不像當初那樣總愛“眷顧”她,但瞞不住的到底瞞不住。 安達平章淡淡看了她一眼,轉向裴行野: “你呢?還想從軍嗎?想做將軍嗎?” 裴行野:“……是。” 當初回答這個問題時,還像癡人說夢。可在年年戰術模擬課拿第一后,他早意識到,這不過是他一伸手就能觸及的未來。當然,前提是,老安達同意。 安達平章笑說:“這就難辦了。” “你們一個想要cao縱我的兒子,一個想要提督大軍虎踞龍盤,在帝政時期,你們知道你們這叫什么嗎?” 他說到最后,口氣已森然。 “外戚之患。” 裴行野:“!?” 這個詞匯太古老,他一時差點沒聽懂。 裴芃芃卻反應很快,她不易察覺地打了個哆嗦。 老安達從懷中掏出兩把小巧的槍,一把塞給裴芃芃,一把遞給裴行野。 “行野,芃芃,在母星時期,有些游牧民族中,當一個孩子被認定為前任君主的繼承人,他的母親就會被殺死。我時常好奇,那些母親是懷著怎樣一種覺悟面對命運的。” “人身處叢林之中,只要有匱乏就會有競爭,有競爭就免不了人吃人。人吃人是時時刻刻的,不知何時就會突然降臨。” “你們可以做將軍提督千軍萬馬,也可以cao縱澗山像提線木偶一樣去替你實現志愿——但兩個中只能選一個。” “來吧,讓我看看你們的反應。” 裴芃芃:“……” 裴行野:“……” 安達平章循循善誘:“看,這就是匱乏,就是競爭。” 裴芃芃看向他,他看了回去。 兩個人都明白了安達平章的意思,都害怕極了。誰也沒動,呆呆站在原地。 怎么會這樣?他怎么會這樣? 他們都以為自己早已經習慣了安達平章的底線,可原來這東西是不存在的。 見他們靜默,安達平章平靜道:“令人失望啊——如果這樣謙讓,你們就只好和睦地永遠留在這里吧。” 或許看出裴行野想說什么,他笑著補充: “告訴艾德里安,行野有事,別讓他等著了。” 裴行野握著槍,手發抖,看著安達平章,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他在學校的射擊課也是每次都拿滿分,他手里有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