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嗎[星際] 第119節
想了想,他又對自己為何出現在陽臺上,略作解釋:“個人習慣。” 說完,他立刻跳了下來。 喜歡密閉性空間,據說是心里缺乏安全感的表現,但他看起來完全不像。 方彧想,沒見過比他更不怕被人討厭的人…… “期中考試結果怎么樣?” 嗯,絕沒有看笑話的心情。 安達嘴角一抽:“和以往一樣,但不知道有多少人有機會拿到分數。” 方彧心里一沉:“……” 是啊,很多人可能已經死在襲擊中。 即使拿到不及格,也沒有機會把安達老師憤怒地掛到校園論壇里痛罵了。 安達似乎沒有察覺,徑自平靜地說下去,像敘述一件離他很遠的歷史: “我們系學生在轉移時排序靠后,生存率不會高。” 他頓了頓:“海拉革命時,奧托十九為了抽壯丁,在大學里強制兵役。說是抽簽,其實早有計劃,理工科的學生留在后方生產,人文社科上前線扛槍。” 方彧短暫地慶幸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已經“上陣扛槍”了。 “但由于帝政時期,銀聯大的人文院系有相當數目的權貴子弟,奧托十九又鐵面無私,一視同仁,要求徹底執行。” “此舉遭到許多大貴族一致反對,還有人因此直接背叛了帝國,改投杜邦。” “有人講帝國笑話,說這叫銀河系第一次人文主義革命。” 方彧:雖然缺德,還挺好笑。雖然好笑,但又有點難受…… 安達步履輕快地繞過書架—— 裴行野渾身一凜,啪地再次翻開那本《帝國史》。 安達的目光停留在裴提督琥珀色的眼睛上,微微偏過頭: “這本書的作者認為,奧托十九的改革為什么反而加速了帝國的滅亡?” 裴行野抿唇乖巧微笑:“我好像還沒看到那部分。” “這是序言的內容。” “……” 裴行野沉痛地低下頭,不吭聲了。 安達掠過痛苦的裴提督,望向方彧,仍保持那種輕盈而可怖的口氣: “你這次在奧托的行動……” 方彧心里一緊。 安達非常平等主義,是無差別掃射,掃完裴行野就輪到她了! 裴行野是“奧托十九改革加速帝國滅亡”,她的問題肯定不會是這樣概念、這樣歷史、這樣飄忽。 她強行在奧托降落救人,屬于自作主張,沒向任何人報告。 安達雖然說過,他不插手她的軍事行動。 但這件事其實不單單是一個軍事問題,背后牽扯更加復雜…… “后續安置,途中補給,牽制兵力保護,還要防著他們自己鬧事嘩變。” 安達再次捏住眉心,口氣克制:“非常麻煩,方彧。” 方彧一怔,有些狐疑。 安達如果只和她說“會非常麻煩”,那她應該不會起疑,這符合他的風格。 但這么具體的“后續安置”“途中補給”“兵力保護”“鬧事嘩變”…… 他不是那種事必躬親、愛抓細節的領導,對于軍事并不了解,這不像是他會納入考慮的事情。 她不禁懷疑地望向裴行野。 裴提督正襟危坐,低頭拼命翻書,嘴唇微動,似乎是“既然看不下去,干脆就背下來吧”,紙頁嘩啦嘩啦響。 看起來十分單純無辜。 “……” 她轉回頭,試圖從利益上給自己找點佐證: “如果不救奧托,難道就沒有麻煩了嗎?肯雅塔會向我方推卸責任。到時候兩方互相推諉,真假莫辨,輿論……” 安達冷笑:“肯雅塔敢這么做,就證明輿論沒有那么重要。” “輿論只不過是一道線,一道非常低的底線。只要不跌破這道線,很多時候,黎明塔可以不考慮這種東西。不然為什么覆舟水是蒼生淚,不到橫流君不知?” 方彧沉默半晌,陰陽怪氣道: “……那真是很令人遺憾。” 安達看著她:“你很在乎民眾的聲音嗎?” “如果有人說話,那傾聽者要保持注意力,我覺得這是基本的禮貌。” 方彧想了想,有些心虛道:“雖然這點上我從來做不到!” 安達還欲再說,裴行野忽然合上書,倒了半杯茶,遞過去。 安達:“我不渴。” 裴行野莞爾一笑,不容置疑地推過去:“我知道。” 他接過水杯,默默閉嘴:“……” 裴行野這才轉臉對著方彧,好聲好氣:“方,聽我說幾句。”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10-31 08:40:16~2023-11-01 11:09: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5029283 3個;日讀好書三百本、江涵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幸 50瓶;丫頭~不哭 27瓶;五妹 20瓶;方血弒 18瓶;初眸 10瓶;風恬殘月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4章 天穹之瞳(3) ◎裴行野元帥接管軍部◎ 裴行野靠在椅背上, 肩臂都是松弛的,顯得很放松。 臉上略欠些血色,眼底有淡淡的烏青,卻因此更添幾分溫柔平和。 他聲音也一般和柔: “方, 我單純就軍事的角度看, 你有一個……小問題。” 聲音有些低, 方彧身體不自主地前傾。 “下官愿意領教。” 裴行野:“不敢,我想你恐怕也發現了。” “這次戰役, 從戰術的角度看,你打得非常漂亮靈活,但從雙方心理上講,你卻一直很被動。是不是?” “……是。”方彧老老實實承認。 裴行野嗓音溫和,:“他進攻,你全副精神地考慮如何逃走。他擊落了星鏈,你費盡心機去阻止——你心態上先被動了, 始終沒有掌握住主動權。” 方彧深以為然:“是下官過分軟弱了。” 裴行野笑起來:“軟弱?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 這叫仁慈, 不是軟弱。我知道有句古話叫‘慈不掌兵’, 但這說得太沒人情味,我不喜歡。” 方彧默然:“……” 裴行野轉頭看向安達:“安達先生。” 安達捧著茶杯,沒好氣地一口接一口喝個不停,像個泡泡茶壺。 “干什么?” 裴行野笑說:“勞駕您出去待一會兒吧。” 安達瞪圓了眼:“……!” 好在,安達教授還算有涵養, 雖然從自己的家里被攆了出去, 卻也沒說什么, 只捧著小茶杯, 氣勢洶洶地摔上門。 砰! 裴行野不以為意, 回過頭:“你是怕旁人說你‘婦人之仁’吧,方?” 方彧一愣,被戳中心事:“裴提督,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裴行野莞爾:“安達先生曾對我說過,歷史上許多掌握了權力的女性,往往會比男性顯得更具侵略性和野心,因為什么……什么效應。” 他苦笑一下,按了按額角: “嗐,記不清了。總之,她們中許多人,或許是被迫出演了這樣一個侵略性的角色。” “我不太熟悉歷史,杜邦夫人還是熟悉的。她真的是那種好勇斗狠的性格嗎?我并不認為如此。” “只是因為她一旦表露出,哪怕一丁點,諸如溫和、審慎之類‘女性化’的特質,此后所有的行徑,都會被蒙上一層‘女性’面紗再解讀——” “今后,她若寬和,同僚會說她‘婦人之仁’。她謹慎,上司會懷疑她‘優柔無斷’。” “人們會因她的仁慈而質疑她的力量。” “自然,她只能強迫自己比男性更有侵略性、更剛毅果決。” 裴行野看著她,神色溫和: “軍部是個保守主義盛行的地方,一個年輕的女軍官往往沒有機會去擔憂這個,就已經埋沒無聞,或者成為同類了。你能開始擔心這件事,說明你已經走了很遠,卻還沒有太多改變……這是好事,是一種新的希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