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彧：“啊啊啊！啊啊啊！！”

    陳蕤緊緊摟著她：“你別亂動！”

    方彧大喊：“你勒到我的胸了！”

    陳蕤低下頭：“是嗎？對不起，等等——你是不是一直在踹我的腿？別踹我！”

    咕咚一聲，陳蕤用力按住左輪，將身一壓，翹到一邊的輪椅穩(wěn)穩(wěn)落地。

    方彧：“……我去了！”

    二人幽幽對視著彼此：“……”

    陳蕤：“你像樹袋熊抱桉樹一樣抱著我干嘛？下去。”

    方彧從善如流地跳了下來，驚魂未定。她回過頭看了看她們的來路，感慨道：

    “太厲害了，你怎么什么都會？”

    陳蕤站起來，拍了拍褲腿的鞋印：“以我的職業(yè)來說，僅僅會開機甲就太無聊了——方，你知道人類發(fā)明輪子是為了干什么嗎？”

    方彧：“……”

    反正不是用來跳十米臺的。

    “運動。所有帶輪子的東西最終都發(fā)展為了體育項目。”

    她笑嘻嘻拍了拍椅背：“所以，這個也可以當成一種運動嘛。”

    方彧：“……那你技術(shù)肯定不錯。”

    她們從天臺下樓，立刻被一股嗆人的消毒水味熏得夠嗆。

    在這里行動的幾乎沒有人類，全是些圓滾滾的機器人，快樂地推著消毒噴霧器滑來滑去。

    由于謝相易沒告訴她們自己被關(guān)在哪里，她們不得不挨個病房查看。

    那些被關(guān)了不知多久的病人似乎都有些精神失常，有個人甚至隔著窗子向她們吐果核，還大喊道：“保護好我的孢子！”

    她們下到五樓，在拐角處看見一張掛著“新入院”標識的門。

    陳蕤拿過名牌看了看：“謝相易……是這里。喂，喂，謝相易，這怎么開門？”

    謝相易的聲音從里面響起：“不知道，是有鎖的吧？”

    方彧低頭擺弄了一下：“有密碼，不知道是什么密碼系統(tǒng)。克里斯托弗？先來跑一下試試……”

    砰！

    “……”方彧抬起頭。

    門在她面前委屈地□□一聲，撞在墻上。

    陳蕤放下右腿：“開了。”

    方彧：“……”

    謝相易從門后現(xiàn)身，雙手捂著耳朵。

    他一言不發(fā)，面露警惕，一把將她倆拉進屋內(nèi)，砰地掩上門。

    室內(nèi)溫度不比室外高很多，漏著冷風，只有一只嘎嘎叫的行軍床，看起來有點年紀。

    方彧環(huán)顧四周，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兩人都有很多問題想問，七嘴八舌地開口——

    陳蕤：“為什么他們說無量子獸傳染？這里的醫(yī)生都是神棍嗎？”

    方彧：“這里面的人都是因為沒量子獸關(guān)進來的？這不是非法囚禁嗎？”

    謝相易很耐心地杏眼微瞪：“這些沒用的都放放吧，二位。”

    “沒用？你都被關(guān)起來了，還有什么是有用的？”

    “沒看出來你脾氣挺好啊，當初對我可不是這種態(tài)度……”

    “菲利普大公死了。”

    方彧：“？？！”

    陳蕤也一愣：“你從哪知道的？”

    謝相易冷聲說：“菲利普大公前幾天不是因為‘驚嚇過度’，在這里住了好幾天院嗎？我擔心阿爾巴的事情……”

    “……就趁著他的衛(wèi)兵交班，偷偷上去看看情況。今天晚上我又去了，但是他的床已經(jīng)空了。我聽見人說，他死了。回病房后，我就被抓到這里了。”

    方彧下意識辯解道：“我只是讓人從后拍了很小的一小下。”

    謝相易：“沒人說是你拍死的。他們說是驚嚇過度，突發(fā)心臟病。”

    方彧愣了愣：“他居然有心臟病？我派去的那個人說，大公力氣很大，掙扎了半天，差點把他給鎖喉反殺，身體素質(zhì)好得很。”

    “……”

    謝相易深深看了她一眼：“方，人們在政治上常常會使用婉辭，你知道嗎？”

    方彧：“不知道。”

    謝相易沉聲：“比如用‘心臟病突發(fā)’代替‘政治謀殺’。”

    謀殺？

    方彧近乎是電光火石間，想起了她、裴行野和菲利普大公在那間小屋子里的對話。如果菲利普大公永遠閉上嘴，那么裴行野同坎特這樁秘事之間的關(guān)系，就徹底湮滅無人知曉了。

    ……會不會是裴行野？

    他到底也是聯(lián)邦目前為數(shù)不多的得力邊將，就是單憑一個“養(yǎng)寇自重”，聯(lián)邦也不敢當真奈何他。他需要這樣縝密小心行事，不惜下手殺人嗎？

    “你干脆現(xiàn)在就跟我們走吧！”

    “用不著。”謝相易說，“我只要告訴你們這件事，但光腦被沒收了——快走。”

    方彧回過神來：“那你怎么辦？”

    謝相易沒好氣地催促：“我已經(jīng)報告佐藤上校了，我是聯(lián)邦軍部的人，他們還敢關(guān)我一輩子不成——快走！咱們這回的麻煩已經(jīng)夠多了，別再惹麻煩了。”

    說完，他把兩個姑娘推出屋去，自己啪地合上房門，還不忘問一句：

    “你們看鎖上了嗎？沒踹壞吧？”

    陳蕤撥弄了一下門把手：“放心，鎖得死死的。”

    她沖方彧翻了個白眼。

    方彧點頭：“有較好的自我管理意識。”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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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玫瑰之心（4）

    ◎廷巴克圖沒有月亮。◎

    方彧一晚上都沒怎么睡。

    回到酒店已經(jīng)很晚, 她急急忙忙寫完給達芙妮的稿子，天色就已泛白。她感覺自己只趴在桌上打了個盹兒，第二天的記者發(fā)布會已經(jīng)開始了。

    “方！方！方彧！”

    克里斯托弗說：“還有三十分鐘就輪到您的環(huán)節(jié)了，真的不能再睡一會兒了。”

    方彧打了個寒戰(zhàn), 懵懂道：“啊？”

    她在混沌中穿上軍裝, 多虧克里斯托弗指揮才沒有把褲子穿反、襯衫系錯。

    朦朧中想起達芙妮說她像西瓜的論斷, 她停下來沖著臉上噴了點防曬，才奪路沖了出去。

    達芙妮徘徊在場地外。不遠處的幾個人一直盯著她, 指指點點的，發(fā)出窸窣的竊語聲。她渾身的潑辣勁兒也隨之愈來愈收斂，顯得畏畏縮縮的。

    方彧忙跑了過去：“阿巴爾小姐！”

    達芙妮如蒙大赦，伸出手，又縮回去：“方少校！你終于來了，他們不讓我進去，說證件……”

    方彧一拍腦袋：“啊, 證件！沒事, 我領(lǐng)你進去。真對不起, 那個……我睡過頭了。”

    說完, 她看了下時間，拉過達芙妮的手，撒腿狂奔。

    那幾個盯著達芙妮看的人，現(xiàn)在開始盯著方彧看了——

    “那是方彧，是不是？”

    “……她怎么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我聽說她年紀小, 做事挺愣的, 還把坎特小姐關(guān)進掃帚柜里過……”

    “但再愣也不能公開和那種人往來呀, 她是軍人, 不擔心卷進什么丑聞嗎？”

    達芙妮略顯驚恐地聽著。

    方彧恍若未聞, 掠過那群人，對著保安晃一晃自己的準入證。

    保安瞪著達芙妮，剛剛張開嘴，方彧已經(jīng)拉著達芙妮從他身邊穿過——

    “謝謝，這是我同事。”

    她大言不慚地丟下一句顯然不對頭的謊話。

    進入會場，達芙妮登時感到更多箭一樣的目光扎在身上。一陣聚光燈閃過，方彧反應(yīng)很快，立刻摘下帽子遞給了她，她慌忙用帽子遮住臉部。

    聽到快門咔嚓聲，她下意識想掙脫方彧的手，但對方握得很緊，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掙扎。

    她在發(fā)抖。

    方彧發(fā)現(xiàn)自己抓著的手在哆嗦，后知后覺地轉(zhuǎn)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