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飼養手冊[無限流] 第40節
沈朝喻不知道祁時到底想做什么。 對于沈朝喻來說,這個世界唯獨只有祁時是個例外,他的記憶沉重灰暗,從來沒有這樣一抹濃重的色彩,像是想生生撕破黑暗,將自己融入進來。 從初見開始,對上視線的那一瞬間,本就是少年無所顧忌的闖入他的世界。 祁時思考著這個問題,他抬起頭看著沈朝喻,落在那略有些單薄的肩膀上,像是開玩笑的說了一句:“有目的的,想將你養胖點算不算?” 沈朝喻顯然沒信。 簡單的活躍一下氣氛之后,祁時才正經起來回答道:“我以為,我們早就已經是朋友了。” 沈朝喻:“朋友?” 祁時點頭:“一起吃飯,一起上學放學回家。” “我想和你成為朋友。” 祁時將自己所謂的目的完完全全展現到沈朝喻的面前。 朋友。 沈朝喻第一次產生了迷茫的情緒,對于人類正式發出邀請有些無措,他看著祁時那雙在清晨霧氣之中顯得水汽蒙蒙的一雙眼睛,從里面看見了自己的身影,滿滿的,清晰可見的。 就那么一瞬間,所有的試探全都煙消云散,惡鬼瞇起眼睛,偽裝著露出無害的面容 “好啊,做朋友。” 惡鬼欣然答應人類的請求,像是小孩得到了心愛的玩具,高興的彎起了眼睛。 【嘀,惡鬼npc恨意值-5,當前惡鬼npc恨意值:85.】 - 自祁時表態之后,兩人相處的距離就近了很多。 一起吃飯一起放學,繼又打跑了兩次在放學路上意圖圖謀不軌的人后,整個高三年級都知道,四班那個超會打架的轉學生護著一班的沈朝喻。 一時間,因為忌憚著祁時,來找麻煩的人都少了很多。 臨近高考,大家都開始進入了緊張的復習階段,在學校混著玩耍的人因為家庭壓迫,迫不得已啃著書一起復習。 位于走廊盡頭的是高三一班,整個年級成績最好的一個班級,在城陽中學少的可憐的錄取率中,一班錄取的學生占據了絕大多數。 不同于其他班級打著瞌睡裝裝樣子的學習,一班一大清早傳來了郎朗的讀書聲,一眼看過去,全都是在瘋狂背書刷題的學生。 小城鎮出生的人擺脫不了不出彩的家庭背景,被困在如同牢籠一般的地方,唯一的捷徑出路,便是好好學習,考上好的大學,離開這個地方。 徹底的逃離。 還沒上早自習,祁時提著早餐來到高三一班的窗邊,就看見沈朝喻坐在位置上低頭認真做作業的模樣。 經過這些天不懈堅持的努力,祁時終于將人稍微喂了一點rou出來,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氣色總沒有之前那樣蒼白了。 他敲了敲窗戶,坐在窗邊的人抬起頭,剛好對上祁時笑盈盈的目光。 沈朝喻的手頓了頓,他放下筆,將窗戶打開,祁時將手中的早餐放在桌子上,半邊身體都探進了教室。 “知道你不會好好吃早飯,買的這些要全都吃完。” 沈朝喻將書往一旁放了放,騰出位置避免將那些東西碰倒,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豆漿杯上,燙的手指一縮。 豆漿是剛買的,所以還是guntang的。 教室里面一些人在背書,一些人在寫作業,有的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悄悄探著視線朝著窗邊看過來,卻被沈朝喻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同學猛地一下眼神變得呆滯,緩緩轉過頭去不在張望。 初秋的清晨已經有些霧氣,祁時的外套沾著寒氣,混著開窗的冷空氣鋪面而來,少年斂下眸的動作溫柔平靜,不見打架時的半分狠勁。 放完早餐,祁時又從口袋里面摸出了幾顆糖擱在了桌角上,這才直起身,準備離開。 離開之前還朝著沈朝喻揮了揮手,叮囑的說了一句:“好好學習。” 仿佛來這一趟就是為了送一份早餐。 直到看不見少年的身影,沈朝喻才收回視線,瞥見桌角幾顆哄小孩的奶糖,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剝了一顆含.在嘴里。 甜膩的味道在舌尖化開,沈朝喻咬著糖抵到一旁,臉頰凸起小小的一塊,他面無表情的朝著堆積在一旁的書本中的某一處看去。 窗戶沒有關上,微風吹進來,將堆在書本上的卷子翻開,嘩啦嘩啦,露出沈朝喻剛才埋頭寫的那份“作業”。 空白的作業本上,寫滿了一整篇祁時的名字,密密麻麻的直讓人毛骨悚然,而沈朝喻面無表情,直直的盯著看了好久。 第66章 驚悚校園 一場秋雨下了過后,就正式進入了深秋,天氣冷了起來,大家都穿上了毛衣和保暖衣,外套被撐得腫脹,一些只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咬著牙在冷風中昂揚堅守著,殊不知牙齒都在嗖嗖的打架。 城陽中學也經過了一場測試,沒有意外的,除了幾個成績拔尖的同學能有希望進入大學,其他的依舊低的沒眼看。 日子平淡無波的進行著。 每周星期一的早晨,萬惡至極的跑cao制度就會暫時停歇,升國旗還有國旗下講話,洋洋灑灑的灑下一大片雞血。 困得以頭搶地的學生們睜開疲憊的雙眼,眼睛無神的看向前方走向cao場集合,手中還無意識的整理著老土又難看的校服。 無他,在這一天,每個同學都必須要穿上校服,規整著裝,若是粗心大意忘記了的,便會被特地的揪出來在升旗儀式結束之后,被罰跑cao場還要扣分。 城陽中學的教學樓破舊,墻面上的劣質白漆被風雨侵蝕露出里面顏色灰暗的石磚,白一塊黑一塊著實很難看。 沒有錢修學校,倒是有錢將沒多少用處的cao場弄得嶄新,塑膠cao場和假草坪全都安排上了,前不久還將那些體育用具全都置換了一遍。 建校之初就不知道校長是怎么想的,這個cao場足足占據了學校的三分之一,很大的cao場,罰圈下來足夠累的氣喘吁吁。 跑圈受累倒是其次,主要是扣個人學分,若是學分低到某個限額,就會被班主任請家長。 壞學生沒多少怕的,請家長是例外,這也就是為什么城陽中學是混子高中,卻一直算是小打小鬧,沒有鬧大過事情。 祁時隨著人群拖著懶洋洋的步子去cao場集合,在講臺的下方看見了沈朝喻,對方拿著等會要上臺演講的手稿,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只穿著一個單薄的內襯,周圍還圍著幾個人再說什么話,少年站在那里無聲的沉默著。 此時離集合的時間還稍微有一會,祁時走了過去,恍惚間聽見兩句抱怨的話,他突然出聲打破眼前嚴肅的氣氛:“發生什么事了?” 看樣子只是隨意的問了一句。 那本在抱怨的幾個人停下了說話聲,看見祁時,不經意被溫柔的外表蠱惑,下意識回答道:“啊,沈同學不知道怎么的把校服弄臟了,但是我們等一會就要國旗下講話了。” 作為年級第一,毫無疑問沈朝喻被選中成為了這周心靈雞湯的發言人,只不過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意外,沈朝喻校服的衣領被染上了一大片黑色的墨跡,洗都洗不掉。 馬上就要集合了,替換的校服還在家里面,跑回去拿肯定不現實,可以去借一下別人的,但是現在沒有人會頂著扣分和罰跑cao場的危險,和少年交換校服。 兩個抱怨的學生不會,其他人更不會。 祁時是知道沈朝喻的,那老式的藍白色校服被洗的發白,他自己不會弄上這樣難洗的墨跡,除非是有人特意為難。 前段時間因為忌憚著祁時沒有搞小動作,這才消停了幾天,就又開始尋著機會欺負人了。 馬上就快要集合升旗了,祁時走向沈朝喻,將校服脫下,伸出手將對方手里的那一件交換了過來,他里面是白色毛衣打底內襯,淺色的衣服襯的人特別的溫和。 “先穿我的。” 鈴聲響起,祁時揮了揮手只留下了這句話就跑向班級集合的區域,漸漸混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見了。 沈朝喻看著手中的外套,垂著頭不知道再想什么,倒是身旁的兩個人松了口氣,催促著他趕快穿上外套,馬上就要上臺了。 深秋的清晨,空氣中凝結著水霧,化成看得見摸不著的霧氣籠罩著整個城市,老樹搖晃著枝丫,嘩嘩的落下樹葉,伴隨著少年稚嫩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盤旋又落下。 無聊難捱的集會時間匆匆而過,cao場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也全都散開離去,除去一些被捉住儀容不整的一些學生,還要留下來跑cao場。 染上那么一大塊墨跡的校服很顯然不過關,祁時的身影也自然在里面。 在零星幾個懶散跑圈的人身上,身資修長的少年無疑十分吸引人的眼球,祁時的黑發被清晨的霧氣浸濕,雙腿交替向前奔跑,漸漸的和其他人拉下很大一截距離。 沈朝喻并沒有離去,他站在角落,視線落在奔跑的那人身上,久久沒有移開目光。 其實祁時不知道的是,在沈朝喻重復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幻境中,他的校服被惡作劇的弄臟,只不過在記憶之中,并沒有人和他換衣服,國旗下講話的名頭也自然被別人頂替了上去。 他其實并不在那些虛名,想要的也只是好好學習,能夠離開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就好,落后貧窮的小鎮,留給他的盡數是黑暗的記憶。 卻不想連這些都是奢望。 變本加厲的欺凌,視若無睹的老師,屢次被打壓的報警信息,割破了溺水者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水面漸漸從喧嘩波浪轉為平靜無波,最后變成死寂。 少年最后因為過失性死亡永遠的被埋葬在了這個困住他的囚牢之中。 然后在若干年后,一個少年的出現打破了記憶之中所有的不甘與怨恨。 但是,對方來的實在是太晚了。 沈朝喻穿著屬于祁時的外套,兩人年齡相仿,所以衣服也意外的合身。 衣服袖口遮擋住蒼白的指尖,沈朝喻低下頭,仿佛能聞見衣服上面縈繞的點點冷香。 就像是被人抱在懷中一樣。 屬于少年特有的氣息將惡鬼包裹了起來,幻境之中,每個人的臉都在沈朝喻面前模糊了起來,唯獨只有還在奔跑的那個人清晰可見。 那雙黑眸晦暗,周圍的光透不進去一絲,沈朝喻淺淺的勾起唇笑著。 沒關系,即使來晚了也沒關系的,如今的他早就不需要憐憫和保護,這樣鮮活的生命,便隨著幻境之中的惡念一同被吞噬殆盡,與他一起深埋在地獄之中。 那是屬于少年最美好的歸宿。 【嘀,惡鬼npc恨意值-10,當前惡鬼npc恨意值:75.】 或許是脫掉外套沾染上了清晨的涼意,罰完跑cao之后,祁時渾身涼絲絲的,起先他還以為是溫度下降的原因。 因為腦袋昏昏沉沉的,祁時連午飯就沒有去吃,而是呆在教室里睡了一覺,卻不想到了下午就渾身發熱了起來。 他覆上額頭,才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好像生病了。 祁時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沒人敢叫醒他,就連老師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人發現祁時的不對勁,而祁時就這樣昏昏沉沉睡到了下午。 直到晚自習下課,周圍的同學陸陸續續的走出教室離開學校,教室空蕩蕩的只剩下了祁時一個人。 因為教室還有人在,所以最后走的同學沒有關燈,沈朝喻穿著祁時的外套,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祁時獨自一人待在教室,頭埋在臂彎像是已經熟睡了的樣子。 他放輕腳步走了過去,在祁時的身旁停下了腳步,沈朝喻俯下身,將手輕輕的搭在了祁時的肩膀上。 即使是很輕的力道,那仿若睡熟的人依舊還是察覺到了,祁時緩緩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人。 因為發熱眼尾有些泛紅,就連頸脖都透著不正常的淺紅,祁時動作慢一半拍,好一會才視線聚焦,落在了沈朝喻的身上。 “你怎么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