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隊 第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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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隊 作者:張翼 版權方 子卿文化 出版時間 2023年12月22日 字數 18.1萬 簡介 小說講述的是三大隊的警員們,在對長老程的帶領下辛苦追兇十二年,終于將犯罪分子順利逮捕的故事。三大隊抓獲了一名嫌疑犯,在審理過程中,嫌犯因之前曾遭受群眾毒打而突然死亡,三大隊也因此被牽連入獄。此時,還有一名嫌犯正在逃亡中,等到三大隊出獄后他們依舊牽掛著當年的案件,在隊長老程的帶領下,三大隊不辭辛苦,最終成功將當年的漏網逃犯緝拿歸案。 第一章 雨夜 空調外機藏在樓體的陰影中,冷凝水有節奏地緩緩滴落。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滴,答。 ……是生命消逝的聲音。 這天是2002年9月21日,凌晨。已經幾天沒下雨了,廣東省臺平市卻像泡在水中。副熱帶高壓從一個地理名詞變成了心理名詞,砸得所有人喘不過氣來。每個黑洞洞的居民樓窗口里都住著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人。 這樣的天氣,最容易發生罪惡。 洇濕的路面映出紅藍閃爍,幾輛警車繞過鐵門緊閉的門面房,急匆匆地拐向31棟居民樓。 這些警車隸屬于市局刑偵支隊三大隊。隊長程兵下了車,拉開樓外的警戒線走入現場。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把剛被從床上叫起的困意和躁悶輕輕吐出去。 進樓前,在職業本能的趨勢下,他狡黠的鷹眼掃視著周遭的環境。 單元樓墻體上整齊排列著空調外機,冷凝水滴砸在他臉上,他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刑警蔡彬從樓上下來,站在程兵面前,他腳步急促,更顯案情重大。 “程隊。” 程兵點點頭,幫蔡彬理了理衣領。兩個人沉甸甸的警服、濕搭在額前的劉海,甚至是無處不在的空氣,都像能擰出水來。 聽著蔡彬匯報的同時,程兵跟著他進入昏暗的樓道。 “死者是個女孩,平時住校,今天身體不舒服在家休息,她父母從親戚家打牌回來后報案,報案時間凌晨12點17分。據現場情況初步推斷,可能是入室偷盜引發的強jian殺人……” 樓道狹窄逼仄,似乎吸納了整個夏夜的悶熱。燈泡被私搭電線胡亂地吊起,離頭頂只有幾寸遠。潮氣洇濕古舊的墻體,程兵邁上臺階,仿佛一下擁有了好幾個影子。 程兵抬頭掃了一眼樓道的排風扇,過度豐沛的水汽令老化的機械過載短路,扇葉的命運在逐漸消弭的電機聲中走向終結。閃爍的警燈順著扇葉縫隙漏進來,程兵的面龐陰晴不定。 蔡彬頓了頓,繼續講道:“女孩才14,上個月剛拿了省奧數比賽第三名。” 程兵一怔停下,和蔡彬對視了一眼,才繼續往前走。半封閉結構的樓梯轉角嵌著老式木框窗,玻璃反射中,程兵的表情逐漸嚴峻。 “兇器呢?” “一個銅質獎杯,受害人的,頭部有四處明顯傷口,兇器上沒指紋。” 轉過拐角,氣壓變得更低,幾位民警聚在樓道盡頭,圍在一起抽煙解乏。為了不影響其他居民休息,他們連關于案情的討論都輕聲細語。 每個人說話的聲音都很像程兵,帶著常年被茶葉和尼古丁浸泡的粗糲。 看到程兵到來,民警們像自動門一樣朝兩邊散開,讓出一條路。大家微微欠身,陸續叫著:“程隊。” “警戒線撤了,免得天亮后引起圍觀,留兩個輪班守現場。”程兵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工作,剛剛一眼打量的周邊環境此刻起到了作用。居民樓周圍只有一個出入口,周圍都是門面房圍起來的,確實不需要占用太多警力。“其他人回去待命,都輕點兒,別擾民。”程兵有條不紊地指揮到。 民警們聽從指揮,陸續撤離現場,但沒有人臉上露出放松和如釋重負的表情,女孩所遭遇的一切讓大家都很沉重,就案發現場可推測,女孩身前經歷了非人的待遇,他們剛剛見到的,必是惡魔所為。這個隨處可見的民居防盜門后,不可想象到底發生了怎樣滔天的罪惡? 民警們陸續撤走,程兵的心更緊了。 他朝民居防盜門里邁看了看,眼神示意蔡彬。蔡彬心領神會,從兜里翻出一堆塑料袋遞給程兵,這就是他們的鞋套了,塑料袋上面還印著市局隔壁超市的商標。 程兵微瞪了他一眼。 蔡彬一聳肩,無奈地解釋道:“裝備科嫌我們用得太多,說供應不上,我就去超市買了點這個,差不多。” 沒辦法,程兵只好接過兩個。套在腳上之前,他細心地抹去了潮氣殘留在塑料袋上形成的水珠。 程兵剛戴上手套,馬振坤恰巧從屋里走出來,他摘掉手套,難掩心中怒火,汗水將他地短袖襯衫浸濕了一大片,他用臟乎乎的手帕不斷擦拭額頭如豆的汗珠。他也是三大隊的兄弟。 他是個暴脾氣,此時他心中的怒火能對抗這漫天潮氣。“這天真他娘悶!”馬振坤做了個手勢,示意程隊進屋,“程隊,屋里不亂,但抽屜都被翻過了,鐵絲開的鎖。搜索財物目的明確。” 程兵一腳邁進屋里,正如馬振坤所言,所有柜門、抽屜都是打開的狀態。 這是一套上世紀九十年代結構再常見不過的兩居室,客廳餐廳難分彼此,主次臥相鄰。小小的電視、小小的冰箱、小小的空調……客廳內的一切裝潢家具都顯出長時間的使用痕跡。然而,這個特性卻并沒有蔓延到次臥。打眼一看,次臥連門都是新換的,門旁新打的展示柜甚至采用了最新潮的空間利用技術。 顯然,這家的父母把最好的都給了孩子。接著,程兵就在客廳和臥室的連接處看到了一雙腳。 他的視線越過展示柜上一家三口的合影,聚焦在那清秀、純潔,但毫無生力的雙腳上。 他看到了法醫身著白大褂,蹲在旁邊的背影,看到了兩只因踢蹬而鞋底向上,散落一旁的拖鞋。 程兵的太陽xue突突跳起來,他壓著心中的怒火,按了按太陽xue,繼續聽在客廳里的同事匯報。 客廳里站著另一位三大隊的警官,是皮膚黝黑的廖健。當年,他是從農村考警校,然后才干的警察,算起來也有十年了。 廖健說道:“兇手應該是摸底一段時間了,進門先剪斷了電話線,抽了菜刀藏在沙發下面,綜合看,是慣犯。” 蔡彬和他討論起來:“摸底,爬空調,剪電話線……像‘麻雀’。” 廖健反駁道:“‘麻雀’他們不敢強jian殺人。像新人。” “應該是從外面進來的,很可能有案底。”蔡彬說到。 “麻雀”是本市公安機關對采用這類方式溜門撬鎖的慣偷的統稱。他們很多人都已經有案底,已經被處理過多次,但屢教不改,其中有一部分甚至是三大隊的“老熟人”。 程兵點點頭,表示同意。長期一起辦案,三大隊的兄弟們已經形成了深厚的默契,破案的思路往往在三言兩句的討論中就能走向正軌。 程兵站到了尸體旁邊,他迅速環顧了下屋內的環境,接著將目光落在尸體上,死者衣衫不整,死狀慘烈,腦組織流了一地,遍地是血。 女孩看上去就像一朵含苞的花被惡意折斷丟進泔水桶,或是一片本應落在冰面上的雪花掉進了煤渣堆。這樣美好的年齡和身軀,怎么都不該深陷如此慘烈的死狀中。 扭曲的四肢無聲訴說著少女的不甘,大面積外滲的腦組織液痛罵著兇手的泯滅人性。不忍再看她衣衫不整的軀體,程兵把目光聚焦到血泊中那座獎杯。它本是對女孩近段時間學習的肯定,卻變成了加害者施暴的利器。一把人生起點的發令槍,一夜之間,成了人生終點的休止符。 從警多年,粉碎的主骨、散落的尸塊、腐敗的肌rou組織……程兵見過太多太多。即便已經“久經沙場”,他還是做不到徹底地淡漠。 匡扶正義、嫉惡如仇,對美好生命隕落的惋惜,對施暴者逍遙法外的痛恨……這些情緒無時無刻不在一次次點燃著程兵。 此案必破。 程兵在心里惡狠狠地對自己說了一句,接著更全身心地投入案情中。 技術偵查組的民警和法醫正在女孩旁邊有條不紊地展開工作,程兵過來之后,本就不大的空間顯得更加局促。不過,大家都是老手,每個人對身體的控制都是頂尖的,摩肩接踵之間,硬是沒有給現場留下新痕跡…… 除了小徐。 這個小年輕22歲,大剌剌地蹲在法醫旁邊,一不小心就碰了一下展示柜,上面的相框差點掉下來,還好程兵眼疾手快給扶住了。 小徐甚至自己都沒覺察到。他眉頭緊鎖,故作老成地在筆錄紙上做筆錄。 法醫一邊拍攝尸體的細節,一邊語速極快地分析起來。 “頭部傷口有兩處較深,應該是流血過多身亡,尸斑明顯,死亡時間初步估計應該是……” 閃光燈閃爍,像是在給他的分析打標點符號。或者說,他就像是照片的實時翻譯。 法醫把鏡頭對準了尸斑,尸體上淤積褪色,他摁了摁尸斑的位置,他剛要說出關于死亡時間的推測,小徐就插了話。 “尸體處于墜積期,成色明顯,死亡時間至少是四個小時前。” 他的語氣透著堅定,甚至還有某種炫耀的成分在。 法醫頓了頓,繼續拍攝,程兵注意到他暗自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馬振坤粗聲大嗓地說:“小徐啊,你會尸檢?” “學校里學過一點……” “一點啊?”馬振坤前半句話還帶著肯定,后半句就幻化出了一張大手,把小徐揪了起來,“那就別在這兒礙事!” 小徐悴悴地站到一旁,程兵補上了他的位置。 再次檢查手套戴好之后,他蹲下,輕輕把手放在尸體的胳膊處,彎曲了幾下,很順滑,尸僵還未形成。 程兵冷靜地做出判斷:“死亡時間兩小時內。” 這個時間跟小徐的預估差了一倍! 而且,小徐說的是“至少四小時”,而程兵的推斷是“兩小時之內”,一來一去,時間差得更多了,這決定著兇手到底是仍在本市,還是已經倉皇出逃。 小徐先是一臉錯愕,又探詢著看向法醫,眼神中帶著一閃而過的不服,就像個拳手在等待裁判宣布誰勝誰負。 法醫點點頭,示意程兵說得完全正確。 “死亡時間大概11點左右。死者yindao撕裂,從里面提取到了男性分泌物。” 廖健拍了拍小徐的肩膀說道: “這種濕熱天氣,尸斑半小時就能出現了,學著點!” 小徐恍然大悟。他雖然不服輸,但在真相面前,他是謙虛的,馬上埋頭在筆記本上記錄要點。 程兵盯著血泊中的獎杯和地上的抓痕,他的耳邊似乎響起了兇手的yin笑聲、女孩的慘叫聲、重擊與反抗的混雜聲…… 聲音漸漸消弭了,程兵望向想象中聲音的來源的方向,接著問:“空調裝在哪里?” 突然,一個雄渾的聲音從主臥方向傳來。 “程隊,在主臥,我查過了。” 程兵馬上站起來,用筆直的身體敬了個禮。 “師父,你怎么來了?” 一張雙鬢斑白,臉上溝壑縱橫的臉出現在主臥門口。 這是老張,他是那種扔人堆里找不出來的老刑警,明明才58歲,看著比一些65歲的老人還憔悴。 程兵入警時,就是老張帶著他。他一直尊稱老張為師父。 公安系統里不乏這樣的“鎮局之寶”。他們因個人或家庭原因,一直在基層最前線奮戰,不少領導層都是他們手把手帶起來的,所以對他們尊敬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