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緊開單子，讓林衍川去取藥，然后讓蘇姚趴在護(hù)理室的床上，請一名女護(hù)士幫蘇姚清理傷口。

    帷簾外，陸堯好奇問:“你這是被誰打的？下這么狠的手。”

    蘇姚抿了抿唇?jīng)]回答。

    陸堯忽然驚呼:“該不會是林衍川那臭小子吧？以前讀書我就覺得他人不可貌相，表面看著斯斯文文，內(nèi)心可能陰狠毒辣，是個變態(tài)……”

    蘇姚一邊疼得咬牙，一邊被逗笑，趕緊解釋:“不是他。”

    然后她聽見陸堯松了口氣:“哦哦那就好。”

    過了幾秒，又聽陸堯問:“你是他的當(dāng)事人？”

    蘇姚:“嗯，算是吧。”

    陸堯又笑了一聲:“看樣子不全是。”

    “這家伙往我這里帶的當(dāng)事人那么多，沒見他這么緊張過。”

    蘇姚淡笑，心想的確不全是。

    相比那些當(dāng)事人，他們有過一夜溫存，但——

    也僅此而已。

    感受著冰涼的鑷子滑過傷口，蘇姚疼得直冒汗。陸堯借來了一件病號服，替換了蘇姚破破爛爛的衣服。

    “剛處理完傷口，等碘酒干了再上藥。”陸堯拿著藥盒叮囑:“這個早晚上一次藥，這個是消炎的，一日三次，每次吃一顆。”

    林衍川接過藥盒，道了聲謝，帶著蘇姚離開了醫(yī)院。

    回到家里，蘇姚就拿著藥去衛(wèi)生間上藥，林衍川則走進(jìn)了書房，思慮了片刻，給秦宇撥去一個電話。

    把今晚發(fā)生的事簡單說明，秦宇哼了一聲:“他居然還找到了臣晟苑，本事不小啊。看來在牢里那幾年，應(yīng)該認(rèn)識了不少人，這些地痞流氓，整天無所事事走街串巷，消息靈通得很。”

    “應(yīng)該是這么回事了。”

    秦宇問:“你打算怎么辦？”

    林衍川冷哼一聲:“那就看看，誰的本事更大了。”

    掛了電話，林衍川走出書房，見蘇姚還沒有出來，他去敲了敲衛(wèi)生間的門。

    “需要幫忙嗎？”

    里面一陣安靜，隨后聽見門把扭動的聲音，只見蘇姚探出一個腦袋，有些難為情地說:“你能幫我上藥嗎？”

    她低著頭，不太好意思:“在后背，我夠不到……”

    林衍川點(diǎn)頭:“好。”

    他不覺得有什么。

    她全身上下有哪里是他沒碰過的呢。

    但是走進(jìn)衛(wèi)生間后，看見她裸著上身，脫下的病號服被她擋在身前，只露出雪白的后背，線條凹凸有致，在暖燈光下十分好看。

    那被抹了碘酒的幾道血痕，被襯得極為惹眼，林衍川不由心頭一動，又是心疼又是忍耐。

    兩人站在鏡前，他接過藥膏，用棉簽蘸上一點(diǎn)，輕輕地抹在傷口上。

    “疼嗎？”

    蘇姚搖了搖頭:“不疼，習(xí)慣了。”

    林衍川神情黯淡:“以前經(jīng)常被這樣打？”

    “嗯。”

    “都是背上？”

    “嗯。”汪十安動怒時，似乎對后背有著獨(dú)有的偏執(zhí)。

    林衍川有些不忍，但還是問道:“怎么上藥的呢？”

    蘇姚默了幾秒。

    “上不了的地方，就不上了。”

    沒人管她，方萍也不管她。她也不愿向他人求助。

    蘇姚認(rèn)為，許多人經(jīng)過她家這破敗的房前時，將門前一片垃圾拾起，已經(jīng)是別人最大的善意。誰都不會閑到去看一眼屋內(nèi)布滿的灰塵，破舊不堪的家具，和四處結(jié)起的蜘蛛網(wǎng)。

    可這種善意隔靴搔癢，不要也罷。于是她習(xí)慣了自己解決所有問題。

    聽著她的話，林衍川眼底更黯了。

    他手指頓住，于微光中看見白皙的肌膚上，殘留著一條條的淺淡痕跡。

    這是傷口處理不當(dāng)留下的，可能隨著時間淡化，直至看不見，也可能一輩子都會留下這些痕跡。

    明明應(yīng)該是光潔如玉的肌膚……

    他手指撫摸著這些痕跡，心里很不是滋味。

    “沒事了。”蘇姚在鏡子前，笑了笑:“已經(jīng)很久了，不痛了。”

    林衍川嘆了口氣。

    他將藥放下，手掌擦過她的腰，慢慢往前撫去，覆在她的腹部。

    蘇姚感受著他guntang的手心接觸著她微涼的肌膚，心臟開始劇烈跳動。

    他向她靠近了一點(diǎn)，微微傾身，吻在她的后頸肩上。

    他聲音低啞，輕喚了一聲。

    “蘇姚。”

    第17章

    ·17

    與林衍川guntang的手？心不同, 他的唇帶著一絲冰涼，貼在蘇姚的后頸處，帶給她一陣輕顫后, 還有點(diǎn)？舒適。

    他突然的貼近, 讓蘇姚的身體僵直了一瞬。

    她輕輕嗯了一聲，若不是因?yàn)轭櫦暗奖成系膫? 她可能已經(jīng)？軟了下去。

    “疼不疼？”

    他又問了一遍，重復(fù)著去醫(yī)院路上的問題。

    但這一遍, 直擊她的心坎，沒辦法再繼續(xù)逞強(qiáng)說謊了。

    他搽藥的動作很溫柔, 他的手？心很暖和, 他的語氣？很柔和……

    好像每一個？動作都是為了讓她不必如？此堅(jiān)強(qiáng)而做的。她垂著腦袋, 低聲說：“疼……”

    她咬著唇：“以前沒那么疼, 但今天特別疼……”

    林衍川埋在她頸窩, 抬眸透過鏡子看她。

    “為什么？”

    頭發(fā)掩蓋著蘇姚的神？情？，她聲音顫抖, 突然帶了幾分委屈：“因?yàn)椤裉煊腥藥臀也胨帯?/br>
    許多個？夜晚, 她遍體鱗傷，許多個？日子，她遭受挫折打擊, 都是自己踉蹌著站起來前行？。

    似乎從？蘇偉死？的那天，就？注定在這世上不會有人再好好愛她，不會有人再想？照顧她。

    所以她強(qiáng)迫自己變得堅(jiān)強(qiáng)獨(dú)立, 靠自己解決并面？對所有困難。久而久之, 她便不再需要別人的幫助, 也？不再奢望有人會來主動愛她。

    可是林衍川卻如？此輕松地打亂她已經(jīng)？建立起的習(xí)慣。

    因?yàn)檫@一次有人幫她擦藥，所以她會覺得委屈, 后背也？有了知覺，不再只是麻木的隱忍，忍著傷口養(yǎng)好就？行？，但她現(xiàn)在開始感覺到傷口很疼。

    也？許林衍川并不是愛她。可是這一刻，她感覺到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心疼。

    是的，他在心疼她。

    被人疼的感覺，是蘇姚久違的感受。

    眼淚難以抑制的落下，滑過臉頰，掉落在被她抓在手？里的病號服上。

    林衍川聽見她抽泣的呼吸，將？她轉(zhuǎn)過身，抬起她的臉仔細(xì)瞧著。

    “怎么哭了？”

    蘇姚很誠實(shí)，她說：“因?yàn)樘邸！?/br>
    淚水掉落在他的手？心，guntang中帶著無盡的委屈。林衍川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心頭實(shí)在不忍。

    布料并沒有很好地遮擋住所有的豐光，暗淡的鏡前燈下，是若隱若現(xiàn)，鏡子里是殘紅色的傷痕，觸目驚心。

    又令人心疼，又令人發(fā)瘋。

    林衍川的眼底漸漸浸上了欲望。他微微低頭，鼻尖滑過她的，示意她抬頭。

    在她抬起的瞬間，他的唇覆蓋了上去，迅速捻走了她鮮咸的淚水，輕巧的滑進(jìn)去，撥亂了她口中的華蜜。

    蘇姚沒有準(zhǔn)備，又正在情？緒激動時，忽然被他吻去，短短幾秒鐘時間便開始呼吸不暢，差點(diǎn)？憋死？在他的溫柔中。

    林衍川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松開了她，額頭抵在她的頸窩處，聲音暗啞地問：“怎么了？”

    蘇姚的臉也？正好埋在他的肩膀，小聲說：“喘不過來氣？。”

    林衍川輕笑：“還疼嗎？”

    蘇姚的臉又埋得更深，嘟嘟喃喃地開口：“……還……疼……”

    林衍川的手？扶在她兩側(cè)腰上，輕輕柔柔地觸碰著，那夜扶著沖動時，便想？她這般纖細(xì)的腰，似乎一用力便要斷了似的。

    就？像她這個？人。

    明明柔弱不行？，卻總用瘦弱的身體去硬抗生活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

    她好脆弱，可又比誰都堅(jiān)強(qiáng)。

    林衍川稍稍直起身，氣？息灑在她的臉頰上，他撫著她的臉頰。

    “我再給你止止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