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子的科舉青云路 第223節
把十八代的祖宗都請來受香火。 恰好衛長河也算著日子要回上林縣,就同他說:“大哥,你可真該回去一趟了。” 每年過年,上林縣的街里街坊都要問起衛長海一家,很是惦記他們。 衛長海選了個日子,跟衛長河哥倆兒就回上林縣去了。 走之前,衛景平說道:“爹,二叔,你們回去后替我去白鷺書院一趟,問候程夫子和溫夫子。” “你好歹備兩份薄禮,”衛長海白了他一眼:“就這兩手空空捎一句話過去嗎?” 衛景平:“爹就只捎話回去就是了。” 他和顧世安在外頭的這些年,何嘗忘記過白鷺書院,年年湊了銀子叫人捎回去辦學用的,不差這一份薄禮。 衛長海:“衛大人真夠小氣的。”他晃了晃錢袋子:“算了,我路上見著稀罕東西買吧。” 衛景平只笑不說話。 衛景川是在一個晴冷的冬日晌午到家的,進了門,衛宅的丫鬟幾乎沒認出他來,老天,這一臉兇狠,像背了幾條人命的大漢是哪個? 還是老仆人劉媽仔細辨認,從眉眼間發現了衛三的影子:“川哥兒,你回來了?” 衛景川:“嗯,我娘呢?” 劉媽一邊打量著他一邊在心里嘀咕:這孩子怎么瘦了這么多?瘦是瘦下來了,可怎么看著跟兇神惡煞似的? “夫人在后院呢,”她差點哭出來。 丫鬟們早已跑去通報,孟氏牽著衛泱出來,見到衛景川,起初也是愣了一愣,恍惚沒怎么認出來。 后面看清楚了,面前的人是貨真價實的三兒子,她心道:這孩子還是胖著好看,萬萬不能瘦。 于是把院子里丫鬟都打發到廚房,給衛景川做好吃的去,得趕緊補補,這模樣回去,不得被老三媳婦兒一腳踹出來啊。 太磕磣了。 等衛景平回來,他三哥已經吃下去五屜小籠包,兩盆酸湯肘子,還有瓜果若干…… “老四你啃一個。”就這衛景川的嘴還沒閑著,繼續抱著一盆豆豉蒸鳳爪嗦著,見到衛景平,邀請他一道嗦。 衛景平挨著他坐下:“三哥路上還順利嗎?” 衛三道:“竇大財主雇傭了沿海的漁民跟我們一道去的,遇上風浪他們很有經驗,算是有驚無險吧。” 途中經歷過颶風和羅盤失靈,或是身體受不住忽然發起高熱,嘔吐,暈船……等等。 不過最終扛過來了。 對了,還有跟狗皮膏藥似的,神出鬼沒的看上去長得像人,但不干人事的玩意兒,竇姓商人說他們是以打劫過往商船為營生的海賊。 他跟跟在他們商船后面的海賊干了一架,劈了三五個,余下的逃竄了。 “三哥這次出海長見識了,”聽著衛三滔滔不絕遞說起海上的事情,衛景平說道:“除了漆器,是不是還有商船運載的生絲和茶葉在渤泥國也很暢銷?” 桑樹、茶樹和漆樹,其對應的生絲、茶葉和漆器,是古代海上商貿的三大吸銀巨頭,來往商船,上面運載東西跑不出這三樣。 衛景川訝道:“老四,你怎么知道?” 就跟衛景平也跟著他去了渤泥國一趟那樣,那邊賣什么東西都一清二楚。 衛景平笑道:“從書上看來的。” 衛景川:“我們在渤泥國停留期間一共遇到了兩艘商船,船上運載的的確是生絲和茶葉。” 衛景平搖了搖頭:“才兩艘商船啊,太少了。” 衛景川:“在渤泥國當地,生絲和茶葉,絲綢賣的都很貴,我和竇大財主想買壺茶喝,價格令人咋舌,一壺不怎么好的碧螺春,是京城里的數十倍。” 還不舍得放幾片茶葉,味道寡淡的跟什么似的。 衛景平:“從劉家港運到渤泥國,一路上的船工費、人工費,商人要從中獲利,到那里自然就貴多了。” 衛景川點點頭,又啃了幾口豆豉蒸鳳爪。 “以后要是還有這樣的事情,”衛景平說道:“三哥就不去了吧。” 太兇險了,回想起來仍然心有余悸。 衛三對此避而不談,說道:“我得趕緊回龍城找江大人領賞銀,不在京城耽擱功夫了。”他要回龍城府。 衛景平笑了笑:“好啊,三哥這就回去吧,省得三嫂在家里等急了。” 他心道:三哥才不在乎江揚賞他的仨瓜倆棗,是想三嫂了。 被看穿了心思,衛景川不好意思地撇開臉去:“老四呀……” 衛景川只在京城停留了一日,翌日離開家之前,他抱起兒子衛泱親了親,逗他:“跟爹走,爹教你耍大刀好不好?” 衛泱瞧了眼衛景平,一連搖頭:“小叔,我不要。” 他不喜歡他爹爹的大刀。 衛景平趕緊把他抱在懷里:“你爹跟你開玩笑的,小水兒還小,哪里使得動大刀。” 衛景川拍了拍兒子的小腦瓜:“行,那以后跟著你小叔念書吧。” 說完一揚馬鞭,飛馳而去。 第249章 作妖 ◎怪可憐見兒的。◎ 隆冬天氣里幾場大雪之后, 轉眼又到了臘月底年關,衛宅庭院里的一棵柿子樹上高懸著綴金絲流蘇邊的小燈籠, 遠遠望去火紅炙熱, 讓飛舞的雪花也忍不住駐足來蹭個“柿柿如意”的好兆頭。 衛長海回上林縣祭祖,在衛家老宅住了些日子,前天才寫信過來說準備啟程去京城,想來他到了就該過大年了。 孟氏和姚溪婆媳二人是在冊的誥命夫人, 臘月十九, 按照慣例, 接了宮中的賞賜要穿戴齊整進宮給姜太后和裴皇后磕頭謝恩, 這不今日五更天, 娘倆兒就早早起來梳妝打扮上了。 誥命夫人進宮拜見太后、皇后,發髻要用結鬟式的梳編法, 先把一頭青絲攏結于頭頂,然后分股用絲帶系結, 彎曲成鬟, 高聳在頭頂, 梳出給人一種巍峨的貴氣, 再飾以簪、釵和步搖,讓她們看起來華麗高貴, 別丟了皇家的臉面。 “梳個平鬟吧,”姚溪坐在梳妝臺前,挑了根簪子遞給丫鬟春鶯:“我頭發多,扎得緊一些。” 春鶯愣了一瞬。 誥命夫人的結鬟式梳編頭發分成高髻、雙髻和平髻三種,正一品二品的梳高髻, 三品梳雙髻, 以下就得梳平髻了, 按照衛景平的品級,她該梳個雙髻的,卻不知為何要梳個平髻。 “我娘和婆母都是三品,她們梳雙髻,”姚溪說道:“我當小輩的,應當給她們做個陪襯。” 不能比她們打扮的還要出挑才是。 春鶯這才拿梳子給她梳頭:“夫人真孝順。” “原也跟孝順沾不上邊的,”姚溪隨口說道:“只是相公在外頭做的官兒越大,盯著咱們一舉一動的人就越多,少不得多個心眼,凡事謹慎幾分,省得落人笑柄。” 自從今年秋天衛景平與柳、張、杜三分開始輪值右相后,衛家在京城立馬炙手可熱起來,登門的達官顯貴日漸變多,事事不得不講究起來,免得叫人笑話了去,有失體面。 “是。”春鶯很快給她挽了個平髻。 姚溪照著鏡子,又挑出一根云形金絲累鑲寶石簪壓鬢,她看上去清麗柔婉又不失貴夫人氣度:“走吧。” 她先到衛宅給孟氏請安,此時孟氏早已打扮得體,就等著姚溪來了一道進宮去呢:“我這是頭一遭,溪兒你快跟娘說說,宮里頭都有些什么忌諱。” 對于今日進宮之事,孟氏從幾天前就開始忐忑不安,生怕性差踏錯一步,給兒子兒媳婦丟臉。 姚溪:“這,娘……”她想了想說道:“去年的時候我瞧著旁人極少開口說話的。” 印象里,她去年年底進宮謝恩的時候,在場的活躍的就幾位老國公夫人,余下的誥命夫人們都不怎么說話的模樣。 孟氏拉著她的手:“娘知道了,守禮,少說話,總不會錯的。” …… 到了旁晚,寒風刺骨,衛景平搓著手從外面回來,進門正好跟立在門口張望的秋雀打了個照面,他問:“夫人從宮里回來了呢?” 秋雀搖搖頭:“還沒有。” 她都來門口瞧好幾回了。 衛景平抬腿又去了衛宅,得知孟氏也沒在家,嘀咕道:“進宮一天了啊……” 怎么到現在了還不回來。 “容與,囡囡,”他把衛容與喊出來,對她說道:“乖,幫小叔個忙好不好?” 衛容與把玩著她手里的桃蝠劍:“小叔你這是怎么了?” 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 “你祖母和你四嬸進宮一天了還沒出來,”衛景平說道:“小叔有些不放心。” 他想讓衛容與去皇宮外面轉悠一圈,看能不能碰運氣遇到個出來辦差的太監、宮女,向他們打聽一嘴。 長輩不在家,小孩子跑出來找人,打探起來總容易些。 衛容與忽閃了下圓溜溜的眼眸:“我去瞧瞧。” 說完就要撒丫子往外面跑。 衛景平一把拉住她:“穿厚點兒,讓奶娘跟著你去。” 衛容與甩開他的手:“才不要,那樣顯得我不急著找我祖母和四嬸似的。” 她跟條泥鰍似的從衛景平手里溜走,眨眼的功夫,小丫頭片子就跑沒影了。 衛景平:“……” 他不放心,叫衛容與的奶娘拿上斗篷去追小丫頭。 衛容與一口氣跑到皇宮門口,隔著門縫往里面探頭張望,逢人就哭喪著小臉兒賣慘:“我來找我祖母……” 怪可憐見兒的。 有一個東宮的小太監董二瞥見她,飛奔去找太子秦衍:“殿下,衛姑娘來宮里頭找衛老夫人,奴婢瞧著她都快哭了。” 小太監耳聰目明,一早看出主子在乎衛家這位小丫頭,趕緊來跟秦衍說一聲。 秦衍正在臨字帖,聽了這話放下筆,披上大氅出去見衛容與:“衛老夫人今日進宮來做什么?” 董二回道:“今兒臘月十九,按著祖制,是誥命夫人們進宮給太后和皇后磕頭謝恩的日子,想來衛老夫人是進宮未歸,衛姑娘不放心找來了。” 秦衍“哦”了聲:“不是一早就進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