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子的科舉青云路 第85節
幸好宣節副衛段林在羽林衛的職位很低守在外頭一圈, 他因而很容易就找到了人。段林見著京兆尹的官印,立刻說道:“方才有個小花子露頭喊了句, 是你的人吧?” 衛景英說是。 段林道:“你隨我來。” 說著立即把他引薦給了羽林衛大將軍郝勝。 羽林衛大將軍郝勝是當朝太子妃的舅舅, 四十來歲的年紀,是個身材高大的……文人,沒錯,據衛景英看來, 此人沒習過武, 或者就算練過, 也不過三腳貓的功夫, 他一個人就能干翻一群的那種。 “有人要作亂?”郝勝盯著衛景英看了一陣子:“他們真的以‘張貴人’為暗號?” 果真如此就要防備起來了。 “在下仔細辨別過, ”衛景英沉穩回道:“接頭的三五人是京城口音,錯不了。” 郝勝沉思片刻后道:“你回去這樣回曾大人。” 說完他悄聲吩咐了衛景英兩句。 管這小子說得到底靠不靠譜, 小心防著總是沒錯的。 “是,將軍。”衛景英轉身就辦事去了。 郝勝不動神色地調動了幾支羽林衛, 而后對段林說道:“找個人去跟裴將軍說一聲, 叫北衙六軍也打起精神, 千萬別有疏漏。” 這次睿元帝秦韜率百官出行, 宮里頭的后妃、皇子、公主等一眾皇家眷屬也跟著來了,他們緊隨在百官之后, 由北衙六軍護衛著,一路上有說有笑地走走停停。 …… 緊挨著十里禁街的長樂坊里,一人勾著手里的箭羽搭在弓上:“皇帝老兒走到哪兒了?” 過了片刻,有人在窗外貓著腰回道:“頭兒,羽林衛那姓郝的已經帶著人到天壇了, 皇帝老兒的轎輦似乎還在后頭呢。” “咚!”那人將手里的弓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姓郝的這么早跑天壇去做……不對, 傳信兒給耗子, 去天壇殺皇帝老兒。” 必是走漏了風聲,睿元帝由郝勝帶著羽林衛的人先行護著棄輦騎馬趕到天壇去了。不然這么大的事情,羽林衛的頭兒郝勝豈能離開御駕左右。 他們守了個空! …… 天壇的圜丘壇上,做了十四五年太平皇帝的睿元帝看著冷不丁冒出來喊打喊殺的賊人,掩在明黃色繡金龍的寬袖之中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陸續趕來的百官乍然見有人行刺圣駕,帽子上簪的花掉了一地都無人去撿。 郝勝護著他:“陛下請回祈年殿,臣在外頭剁了這群宵小再叩請陛下出來祭天。” “朕就在這里看著。”睿元帝紋絲不動地站著。 他此次出行帶了一千名羽林衛,此刻護在身邊的也有百來人,全是精挑細選的精銳,如何干不過一伙十來個人的流寇。 要是這么一撮人就讓他逃進祈年殿避難,豈不讓天下人笑話。 …… 冒出來的賊人之中有人放了一道冷箭,“咻”地一聲射向護在皇帝身前的郝勝。 急中出錯,郝勝拔劍去擋,劍是拔出來了,但他舉起的卻是劍鞘…… 千鈞一發的混亂之際,一人從圜丘壇的圍欄上躍下,他年輕的臉龐在一眾侍衛中格外出眾,只見他輕提長戟,微微瞇眼于電光火石間就挑飛了那支冷箭,而后尋著時機從側面殺躍向那放冷箭的賊人,“噗”一道血腥氣如排山倒海般灌出來,竟一戟貫穿了賊人的胸膛。 后繼撲上來的賊人愣神的功夫,被他單手從后面箍住脖頸擒住。 緩過神來的郝勝從背后捅了這賊人一劍。 擒下這兩個賊子頭目后,羽林衛們找回了方才被嚇丟的膽子,提劍愈殺愈勇,很快就把余下的賊人給剁光了。 …… 睿元帝接過內侍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漸到手上的血跡,瞟了一眼眉間染著血氣的衛景英:“嗯,此子英武。” 而后他深深地看了郝勝一眼。 郝勝在心中應道:是是是,臣明日就去京兆府挖人,要是他出身清白的,立刻給您挖過來放在御前做個帶刀侍衛。 未等睿元帝再開口,后面就有人跪地來報:“陛下,后頭還有一撮賊人。” 是沖著皇子、公主們去的。 睿元帝淡淡道:“傳下去,命裴將軍殺了就是。” 最兇悍的都給干掉了,余下幾個小蟊賊讓北衙六軍練手去吧。 他們坐等捷報就是了。 結果,沒一炷香的功夫,北衙六軍“大捷”的消息沒遞上來,京兆尹曾文來了,一張口就是:“臣曾文有本要奏,奏揚武將軍裴駿臨陣膽怯指揮無章……” 那么個粗大的個子,竟連個蟊賊都怕,還是他這個瘦弱文官擼起袖子指揮人干翻了那幾個蟊賊的。 此孬種不罷官削爵,留著過年燒年夜飯吃嗎。 睿元帝沒理會他,卻下了一道旨:“傳下去,命各州、府、縣明年開春舉行點兵春閱。” 春閱。 便是駐各地的兵營在初春排兵布陣,帥守銜帶節制軍馬之職校閱軍武,以備發起攻防。 距離上一次,大概追溯到四十五年前,還是他初登基的那年了。 …… 暮雪飛花。 上溪縣。 好說歹說,最后晏升給他改了兩章話本子,后來徐泓又即興添了幾首艷詞,二人又答應他秋闈之后再贈他一本自己寫的,衛景平覺得收獲滿滿的了,才提出辭別歸家。 “向東奔20里地就到上林縣,”徐泓說道:“急什么,不吃了晚飯,給他晏家省糧食嗎。” 還想在晏家吃了第二天的早飯再走。 衛景平笑道:“我兄長此刻已經路上迎我呢,不回去怕他死心眼在野外露宿一個晚上。” 他在信中說好了今晚回家去的。 就衛景川那脾氣,說不定拎著大刀大半夜來晏家要人了,一家老小娘們的,別再給人嚇著了。 “行,”徐泓還想跟衛景平去上林縣轉悠一圈,于是道:“咱們走吧。” 晏家不放心二人旁晚離開,就派了馬車去送他們,才走出去不到五里地,空中一聲嗥叫長鳴,一個巨大的陰影俯沖而下盤旋在二人頭頂,虎視眈眈。 “金燦燦” 徐泓比衛景平還先叫出聲來。這大鳥他認得,就是衛家養的金雕,先前在府學見過這東西去叼人。 “金燦燦,我三哥呢?”衛景平朝金雕揮手示意,讓它飛高一點兒別嚇著行人。 他看著金燦燦從一只眼睛溜圓笨笨的經常受氣的小雛鳥長成兇猛的不可一世的模樣,而且跟衛景川那廝越來越相像了,一臉兇悍氣,弄不好就被它給嚇著了。 “好了,人家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你這手里五文錢,騎雕回上林。”徐泓打趣了他一句:“金燦燦來了,咱們趕緊走吧,一會兒惹了他可不好哄。” 衛景平吹了聲口哨:“走了。” 金雕得知他的意思,扇動著翅膀飛到云層之上去了。 金燦燦時而俯沖時而低空盤旋,一路護衛著他們二人進了上林縣的邊界,剛一踏進去,就看見不遠處栓著馬,虎視眈眈盯著大路的衛景川,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發育成了成年人的身形,虎背熊腰的跟一堵墻似的,在看見衛景平的一瞬,他忽然就松了繃緊的背,眼睛彎成一條縫,笑了起來。 衛景平打馬上前拍了拍他的背:“這位壯士,你擋著我的道了。” “你你……小子這么晚回來還打趣兄兄長,”衛景川作勢要給他個爆炒栗子,衛景平拔腿就跑:“你不要過來呀。” 衛三這廝打人太疼了。 “你倆別鬧了,”徐泓望了望天空,燕子壓著低空飛行:“說不定晚上有雨,咱們趕緊回吧。” 就在還不知道能不能在下雨之前趕回家中呢。 “糟糕……快快走,”衛景川憐惜弟弟身子骨沒他強壯,狠狠地抽了馬屁股一鞭子:“老四你緊跟我跑。” “三哥,你怎么又結巴上了?”衛景平翻身上馬,皺著眉頭道:“這毛病不是叫晁大夫給你治了嗎?” 前一陣子衛景平寫信回去,跟衛長海說讓他去問問晁大夫,他三哥這結巴有沒的治。 沒過多久衛長海就回信了,說晁大夫看在金燦燦的面子上已經在給衛景川治結巴這毛病了,已經小見成效。 金燦燦在頭頂怪叫一聲,像是在嘲笑衛景川的結巴。 衛景川豎起刀尖恫嚇大金雕:“看我不回去拔你的x毛。” “咳咳……”衛景平和徐泓同時輕咳兩聲,衛景川趕緊打住嘴里的臟話,兩腿一夾馬肚子,一騎絕塵而去。 衛景平奮力跟上,馬兒真的顛簸著跑起來,他以前還有些嘔吐吃力,現在已經基本上適應了,很快就不遠不近地跟上了衛景川。 只有徐泓氣喘吁吁地,一會兒喊著要從馬背上摔下來了,一會兒又喊著骨頭被顛散了,走一段路就得留下來等他,拖累了回城的速度。 緊趕慢趕的,終于在城門關閉之前進了家門。 等他泡了熱水澡躺下,累得幾乎沒來得及翻個身就睡著了。 第二日,他把從廟會淘來并加工過的話本子帶上去找顧世安換畫:“夫子,是不是看這個話本的時候還得配上塊加了香菜的臭豆腐才夠味兒?” 田螺姑娘、俊和尚、小尼姑……也不知道他磕不磕七仙女和俊書生的。 作者有話說: 衛二:真的,這幫人太弱雞了。 第96章 春閱 ◎“這一家子是又娶媳婦兒又過年好事都讓他們家占了啊。”◎ 顧世安“嗯嗯”兩聲, 掏出50文錢放在衛景平手里:“去跑一趟買兩份,為師一份你一份。” 衛景平:“……” 等他吭哧吭哧買完臭豆腐跑回來, 顧世安已經看完半本了:“這本寫得好, 就是不像一個秀才從頭寫到尾寫的。” 至少出自兩個人的手筆。 衛景平:“……” 那可不,您看的這本啊是晏升和徐泓兩位大才子修改潤色過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