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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寡婦 第85節

    云晚意輕扯唇,覺得有些諷刺,也覺得心中有一股火越燒越旺。

    姜姒妗知道一點表妹心底的想法,她沒有拒絕娘親的安排,只是在云晚意彎眸來找她時,叮囑了一番:

    “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要考慮清楚后?果,不要將自己置于進退兩難的處境。”

    云晚意聽出表姐的苦口婆心,她一頓,隨后?伏在表姐懷中,隱藏住有點泛紅的眼眸,她不曾離家過,這是第一次。

    但?是沒有人在意她的想法,也沒有人在意她會不會難過,所有人都在期待她和?表姐交好。

    云晚意吸了吸鼻子,許久,她沉默地說:“表姐,謝謝你。”

    謝謝表姐不吝嗇地讓她借勢,才能叫她如今一切進展都還算順利。

    離開京城的那一日,衢州一片風和?日麗,她們是要乘船離開的,同欽差隊伍一起,待真正準備要上船時,安玲不禁低聲驚呼:

    “天爺……”

    不是一般的畫舫,三層高的船,姜姒妗一行人是最先上船的,只聽見仿佛有炮聲響起,上船的位置有人在核實身份,氣氛格外肅穆,禁軍身穿盔甲圍著?船而立,將船身圍護得嚴嚴實實。

    最叫人震撼的不是這些,而是船身兩側高高懸掛的“欽差出行,閑人退避”“肅靜”等燈籠,莊嚴肅穆,根本無人敢靠近,只遠遠看一眼,都覺得要放輕呼吸。

    等感覺腳下微微晃動?,姜姒妗抬頭看了眼,船隊已經緩緩離岸,朝著?京城而去。

    姜姒妗一行人正往京城而來,殊不知京城中也是某種意義上的亂成一團。

    裴閣老要成親了。

    還是和?一個?商戶之女,這也就?罷了,這個?女子曾經還嫁過人,正是不久前才去世的周應奉。

    這一系列消息傳來,叫京城眾人都覺得目瞪口呆。

    唯一不覺得意外的估計也只有昭陽郡主和?沈吟秋兩人。

    昭陽郡主最近不想回賢王府,自從?宮中賜婚圣旨下來后?,母妃不知道怎么的,直接摔碎了一套杯盞,彼時,昭陽郡主正在府中,被母妃嚇得一跳。

    等回過神,昭陽就?不由得皺眉:

    “母妃,您到底怎么了?”

    她怎么覺得母妃對待表哥的態度和?她似乎有點不一樣?

    昭陽心底有了狐疑,再觀察母妃的種種行為,就?很快意識到不妥,尤其?在母妃說出“他請旨賜婚,居然一點都不和?我?商量”這句話時,昭陽心底倏然咯噔了一聲。

    她臉色變了又變,頭都疼了。

    說到底,自家母妃和?表哥只是姨母和?外甥兒的關系,表哥不計較母妃曾經對他的袖手旁觀已經是顧念親情了,母妃怎么還想要倚仗著?親情拿捏表哥?

    這不是癡人說夢么!

    昭陽有意撥回母妃的想法,在府中住了一段時間,但?她發現母妃好像魔怔了一樣,怎么說都不聽,甚至臉色越來陰沉,叫她都有點害怕,忍不住搬出了賢王府。

    昭陽忍不住和?婢女紅絨道:

    “她在府中這種態度也就?罷了,我?現在就?擔心一件事?。”

    紅絨跟著?她許久,自然知道她的想法:“郡主是擔心王妃還沒有放棄撮合陳姑娘和?裴閣老?”

    昭陽煩躁地點頭:

    “我?瞧表哥對姜姑娘是有真心在的,我?最怕的是她不止想要撮合表哥和?陳姑娘,還想讓姜姑娘退位讓賢。”

    昭陽剛升起這個?念頭,就?覺得頭皮發麻。

    母妃怎么不想想,要是表哥真的那么容易就?娶了別的女子為妻,怎么可能至今后?宅都還沒有一個?女子?

    她和?表哥相?識許久,也就?見他在遇見姜姑娘時態度有所不同。

    昭陽很清楚如今賢王府能在京城,甚至朝中有如今的地位,和?表哥脫不了關系,如果沒有表哥,一個?不受重視的當?今圣上皇叔,不過是看在皇親國戚上的面子情罷了。

    昭陽只能寄希望于母妃還沒有那么糊涂。

    想到這里,昭陽就?不受控制地頭疼起來,她招來紅絨:

    “去打聽打聽,欽差一行還有多久能到京城。”

    紅絨很快應聲退下。

    昭陽坐了片刻,還是覺得不妥當?,與其?寄希望于母妃醒悟,她還是得做點準備。

    想至此,她決定回府去找父王,她管不了母妃,父王總能管得到吧?

    姜姒妗不知道京城的事?,她如今正難受得要命。

    她沒有想到過她居然暈船。

    她剛上船時還沒有感覺,等她盯著?水面一會兒后?,忽然,就?覺得頭暈目眩,忍不住一聲干嘔。

    從????那以?后?,她就?再沒出過房間。

    第68章

    姜姒妗一行人離開衢州時才初七,但等?他們到了京城時?,已經是將近三月,迎春花開了又敗,眾人脫下厚重的鶴氅,迫不及待地穿上單薄的春裙。

    姜姒妗上岸的時候,險些去了半條命。

    她被安玲和云晚意扶著,有人收拾好行囊,岸上已經有人來接,還準備好了馬車。

    姜姒妗回頭?去看,這時?尤其天公作美,晚霞紅的紫的燒成一片,鋪天蓋地?,落在湖面上,天水一色,美得驚心動魄,讓人一點都想?不起它居然會這么折磨人。

    饒是姜姒妗,在看見這一幕時?,也?差點忘記自己這段時?間?這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情景。

    是云晚意叫醒了她:

    “表姐,咱們往哪里去?”

    云晚意左看右看,她看見了衛柏,兩人四目相視,她驀然收回視線,堪堪和衛柏避開視線,衛柏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她的問?話很有意思。

    往哪里去?

    姜姒妗倏地?回神,她知道云晚意是在問?什么,她搖了搖頭?,否認了云晚意的猜想?,她輕聲道:

    “姜家在京城備好了府宅。”

    她之前在京城和周渝祈一起住的宅子在她離開京城時?就變賣了。

    云晚意眸中閃過了然,表姐說是姜家,而不是父母,顯然,這個府宅是姜氏一族給表姐準備的,原因嘛,自然和表姐夫有關。

    在見到裴初慍的第一面后,她就一直叫裴初慍表姐夫,等?賜婚圣旨下來后,她就更沒有改口。

    除了表姐會有點不自在外?,她瞧著表姐夫對這個稱呼是樂見其成。

    這也?助長了她的膽量,也?叫云晚意看得清表姐夫對表姐的心意,不得不說,云晚意是有點羨慕,但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不同?人不同?命,她自有她的路能走。

    裴初慍倒是有意讓姜姒妗和他回裴府居住,姜姒妗對于這一點格外?堅定,云晚意在一邊也?道:

    “按規矩,未婚夫妻在要成親是不能見面的。”

    云晚意笑彎了眼眸,她微抬下頜,驕矜道:“表姐夫與其讓表姐這個時?候和您去裴府,不如?回去想?想?究竟哪天是吉日,到時?正大光明來接表姐回府才是好呢!”

    話音甫落,姜姒妗首先鬧了個臉紅,她羞惱地?捶搡了一下云晚意的手臂。

    云晚意裝模作怪地?呼疼了一聲。

    姜姒妗收了手,拿她沒有半點辦法,也?不好意思再?繼續待下去,許是她們一行人過于顯眼,讓四周來往行人不斷朝她們看來,姜姒妗有點不敢看裴初慍,低聲道:

    “我先回去了。”

    她有點羞惱,也?不等?裴初慍搭話,轉身拉著云晚意就上了馬車。

    裴初慍被云晚意的一番話堵住,只能放她離去。

    畢竟,他也?清楚在成親前,姜姒妗住進?裴府的確有點不倫不類。

    云晚意說得沒錯,當務之急,是找欽天監查查究竟哪天是適宜嫁娶的黃道吉日。

    半個時?辰后,姜姒妗才回到她如?今在京城的府邸。

    她算了算距離,要比原來的周府更靠近內城,抬眼一瞧,不由得驚愕,沒想?到姜家給她的會是個七進?七出的宅子,青磚黛瓦,估摸一算共有百余間?房,奉延比她早兩日來到京城,已經將一切都搭理妥當,京城許是才下過雨,磚墻都被沖刷得一干二凈,宅子中布景設施都格外?精美,尤其是她住的院落中,還有一座太湖石堆砌而成的假山。

    姜姒妗是知曉京城的房價的,這樣位置的一座宅子,要比她曾經買下的周府貴上數倍。

    姜姒妗心底清楚,這還只是姜家給她的嫁妝中最基本的東西,她想?起姜家給她的那份清單,不由得搖了搖頭?。

    姜家商行是她父親經營起來的,但姜姒妗卻不敢說她爹爹是姜家最會賺錢的人,她也?不知道她這番成親,姜家究竟下了多少血本。

    但總歸,等?到時?嫁妝送到京城,那是一筆她看著都會覺得眼紅的財富。

    姜姒妗和云晚意一起進?了府邸,云晚意忍不住驚詫:

    “姜家居然這么大方?”

    她沒出過江南,但這宅子比她云家的住宅要大多了,她瞧了瞧四周,隱約意識到這一點——這是姜家拿出來給表姐撐場面的東西。

    畢竟表姐日后出嫁時?,必然是要從這座宅子中出嫁的。

    云晚意不由得咂舌,姜家不愧是一方富商,被稱呼江南一帶的財主,瞧著不顯山不露水,但據她從爹爹偶爾的三言兩語中得知,姜家和江南一帶的官員有不少聯系,單是每年背地?里孝敬上去的銀錢都不是什么小數目。

    姜姒妗沒和她議論這些,只是問?她:“你想?住哪里?離我近一點,還是遠一點?”

    她問?得一點也?不掩飾,云晚意輕咳了一聲,她彎了彎眸,也?不客氣:

    “那表姐給我安排一個好的院子,還是離得遠一點吧,省得我吵鬧到表姐。”

    表姐知道她的心思,她必然不會安分守己的,進?進?出出都要鬧出不少動靜,住得近了很是麻煩。

    姜姒妗果真沒再?管她,她坐了許久的船,還覺得渾身有點難受,直接回了院子中休息。

    她這一覺睡得很沉,等?醒來都是翌日清晨了,還是安玲叫醒的她:

    “姑娘醒醒。”

    姜姒妗懵懵地?醒來,安玲嘆息道:“姑娘昨日沒吃晚膳就睡下了,現在還不餓么?”

    不提還好,安玲一提起,姜姒妗就覺得腹中空空,她坐起身,問?:

    “表妹呢?”

    “表姑娘在前廳等?您一起用膳呢。”

    聞言,姜姒妗不再?磨蹭,立即起床洗漱,圣旨下來的那一刻,她就再?沒有穿過素凈的衣裳,她也?不想?給周渝祈守寡,今日她穿得是一襲胭脂色的鴛鴦錦緞裙,粉裙金釵,膚白勝雪,明眸善睞,她瞧了眼銅鏡中的女子,她堪堪收回視線,安玲忍不住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