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兒子？

    顧明月不甚自然地摸了摸頭發(fā)?。

    聞酌卻說的篤定：“肯定的。”

    所以, 別擔(dān)心。

    顧明月倒也真沒什么擔(dān)心，主要是肚子揣了這么久，也是想趕緊卸下這個(gè)?“包袱”。不然, 每天睡覺都是個(gè)麻煩。

    抹完油，顧明月蓋著被子，沒讓聞酌上病床。

    聞酌面上不顯，但實(shí)際上比顧明月還?要焦慮，夜半常常會(huì)醒。本就是個(gè)?睡覺輕的人, 夜里她無意識(shí)地?伸伸胳膊, 都能?把他給吵醒。

    在家也就算了, 在醫(yī)院指不定她什么時(shí)候都生了，外頭撐著主事的人可?不能?萎靡不振。

    可?是，聞酌還?是上來?了。

    她現(xiàn)在睡覺都只能?側(cè)臥，床邊總會(huì)空出小半邊位置, 聞酌洗漱完就自覺擠了上來?，伸手緩慢圈到她小腹處。

    顧明月孕期照顧地?極好，很注重忌口與?運(yùn)動(dòng), 所以她現(xiàn)在四肢依舊還?算纖細(xì)，肚子雖然圓滾滾的, 但并沒有她初預(yù)想的那么大。

    還?算能?接受。

    “睡吧。”他身子微懸，懷里只有抱著她，心才落到實(shí)處。

    顧明月困倦著, 沒有睜開眼, 身子卻?自覺地?縮入他懷里。

    不知道從什么時(shí)候起，他們?cè)缫蚜?xí)慣了彼此相依, 密不可?分。

    次日一早，顧明月是被走廊里的動(dòng)靜給吵醒的。

    “幾點(diǎn)?了？”

    她睜眼的時(shí)候, 聞酌就已經(jīng)醒了，但沒動(dòng)，只伸手圈著她。

    “還?早。”聞酌手捧著她頭發(fā)?，瞥了眼薄窗簾擋著的窗戶。

    沒有光透進(jìn)來?，黑漆漆的一片，卻?無聲加重了走廊的急促。

    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輕蓋住她下巴：“再睡會(huì)兒。”

    顧明月意識(shí)本就不甚清楚，很快就被聞酌有一下沒一下地?隔被輕拍中，再次哄睡。

    一覺天明。

    醒的時(shí)候，彭姨把飯都已經(jīng)送過來?。

    “明月醒啦？”彭姨笑著走過來?，扶了她一把，“今天怎么樣？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

    “挺好的。”顧明月笑了下，穿著拖鞋去病房自帶的洗漱間洗漱。

    聞酌不放心地?跟著她一起，調(diào)好水溫，手里給她備了條毛巾。

    彭姨忙活著往餐桌上擺盤，一邊擺，一邊又輕聲催促他們。

    “明月，小聞，你們稍微快點(diǎn)?，粥一會(huì)兒就涼了。”

    擱之前彭姨也是不催他們的，只是今天顧明月起來?的太晚，粥都放了有一會(huì)兒了。

    顧明月入嘴的東西都得精細(xì)著呢。

    “來?了。”

    顧明月笑著答應(yīng)，走出洗漱間，還?沒坐下，就遇見醫(yī)生查房。

    測(cè)了個(gè)?血壓，問了幾句情況。

    “少吃多餐，好好休息，有什么情況及時(shí)按鈴。”

    “麻煩你們了。”彭姨一路把他們送到門口，想給醫(yī)生護(hù)士塞點(diǎn)?水果什么的，也沒成?功。

    沒辦法，彭姨只能?揣回來?，態(tài)度卻?依舊殷勤，只希望他們能?夠多多上心，多多照顧。

    “姨，你快坐吧。”顧明月往她那邊遞了個(gè)?凳子。

    “我不坐，我都吃過飯了。”

    護(hù)士和?醫(yī)生一走，彭姨就趕緊忙活著盛湯，盛好后就先往顧明月手邊放了碗。

    “趁熱喝。小聞，你也趕緊吃點(diǎn)?。”

    單人病床面積也不大，一個(gè)?小桌子旁也就擱了兩個(gè)?小沙發(fā)?。彭姨來?的時(shí)候在家湊合了兩口，就沒有往飯桌旁邊擠。但自己也閑不下來?，又開始忙著給他們整整床鋪。

    “彭大姐。”旁邊屋里的大娘昨天接了彭姨遞過來?的糕點(diǎn)?，今天又給他們回了一封果子，見著他們這個(gè)?點(diǎn)?吃飯，還?有點(diǎn)?稀奇。

    “喲，你們是才開始吃嗎？這么晚。”

    “嗐，我送晚了。”彭姨沒讓顧明月他們起身，自己迎了上去。

    早春天冷沒出去，就近跟人在門口說?了兩句。

    彭姨性子和?善，到哪兒都能?打成?一片，跟旁邊幾家關(guān)系都不錯(cuò)。

    兩人笑著聊了幾句，旁邊大娘壓低聲音，賣弄著自己剛聽來?的八卦。

    “你們昨夜聽見什么動(dòng)靜沒？就你們東邊屋那個(gè)?小媳婦，夜里被拉走了。”

    “被拉走了？咋回事啊？”

    彭姨昨天夜里走的時(shí)候還?見她好好地?，不自覺地?皺了下眉，放下手里的果子：“她不都生了嗎？”

    也是個(gè)?小子，她可?是親眼見著被推回來?的。

    那姑娘一家子都是老師，說?話也是溫溫柔柔，跟明月很聊得來?。

    “不知道，我也是聽人說?的，好像生都很難。過了午飯送進(jìn)產(chǎn)房，大晚上才出來?。回病房也沒幾個(gè)?小時(shí)，好像就又出血了。夜里緊急被送進(jìn)去，現(xiàn)在都沒出來?，也不知道里面是個(gè)?什么情況。”

    隔壁大娘很是唏噓：“那小媳婦兒年?輕著呢，將將二十出點(diǎn)?頭，可?真是受罪。”

    彭姨聽著也揪心。

    隔壁大娘家的媳婦至少孩子都生了，哪像她的明月，現(xiàn)在都還?沒個(gè)?定數(shù)。

    這話聽她耳朵里，就跟拿針扎她心似的。

    不是個(gè)?滋味。

    “啪”地?一聲輕響，聞酌不輕不重地?放下筷子。

    隔壁大娘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自己話說?的不大妥當(dāng)?。人家都還?沒生呢，她剛這一說?，不是凈給他們?cè)黾有睦韷毫γ矗?/br>
    她尷尬地?朝彭姨笑了笑：“我剛也是聽人說?的，做不得準(zhǔn)。那啥，彭大姐，東西送到，我就先回去了。你們吃，你們吃。”

    彭姨笑容淡了些，見她出去后，就把門給關(guān)上了。

    “老公，幫我再喝點(diǎn)?粥。”

    就那么大個(gè)?屋子，也沒什么隔音的。聞酌能?聽見的東西，顧明月都聽見了。

    她依舊笑容如常，把自己碗里的粥又往聞酌那邊推了推。

    是真喝不完。

    “我把湯給喝了，剩的這點(diǎn)?粥你替我解決了吧。”

    聞酌別開眼，沉默著一仰喝盡。

    彭姨心里也是悶悶地?，什么也說?不出來?，只沉沉地?嘆了口氣，繼續(xù)低著頭收拾。

    生孩子是鬼門關(guān)，古往今來?都是這樣的。

    也不知道明月這趟是要受多少罪，彭姨鋪著床，腦子卻?不聽使?喚地?一遍一遍地?過隔壁大娘剛剛說?的話。

    她現(xiàn)在就是后悔，年?頭去山上上香的時(shí)候沒有多給菩薩磕幾個(gè)?頭。

    該再跪會(huì)兒的。

    吃過飯，彭姨也不讓聞酌收拾，她心里藏著事，擱病房也做坐不住，著急拎著飯盒回去。

    中午還?想給顧明月再熬鍋湯。

    聞酌送她到樓梯口，而后，快速折返。

    進(jìn)來?的時(shí)候，顧明月還?正坐在沙發(fā)?上，收拾好的餐桌上正安靜地?放了只她隨身背的包。

    “老公，你快來?。”

    聞酌還?以為是商場(chǎng)出事，需要他幫忙跑腿。走他是不可?能?走的，但能?幫顧明月?lián)u幾個(gè)?人。

    要多少有多少。

    “怎么了？”他坐在單人沙發(fā)?上，見顧明月一件一件地?往桌子上放東西。

    “我給你說?個(gè)?事。”

    顧明月朝他笑了下：“截止今年?的一月份，你初開始給的兩張存折以及每個(gè)?月打回來?的錢，我基本沒怎么動(dòng)過。四分之三我都買了股票和?基金，寫的我名?字。那些東西，我一時(shí)半會(huì)兒跟你說?不清楚，你就記著不到萬不得已別賣。如果要賣的話，我這有個(gè)?名?片，你到時(shí)候聯(lián)系他，他會(huì)幫你。”

    “剩下的錢都在存折里，應(yīng)該有個(gè)?小幾萬的應(yīng)急錢。存折還?放在柜子里，是老位置，我沒有動(dòng)。我爸媽那邊也不用你cao心，我存的有一筆錢，賀雪會(huì)定期處理，你一季度或者半年?查一次賬就可?以了。家里所有的密碼就是咱兩上.床那天的日期，你記得比我清楚。”說?到最后，顧明月甚至都還?有心情開了句玩笑。

    她想起剛有小反派的時(shí)候，他們兩個(gè)?去醫(yī)院檢查，醫(yī)生問日期，聞酌答得比誰都快。

    “你什么意思？”聞酌握著她的手腕，第一次朝她沉了臉。

    “給你交代點(diǎn)?事，別打岔。”顧明月任他握著自己，把包里最后的鑰匙拿出來?，“我在銀行存了點(diǎn)?定期和?我自己的投資股份、房產(chǎn)和?一起其?他單子，你應(yīng)該也用不到，留著給彭姨和?小家伙吧。其?他的...”

    “顧明月！”聞酌目光定定看向她，又黑又沉地?眼眸里罕地?帶有失控。

    兩人沉默著對(duì)視，聞酌眼里是蓋不住地?洶涌情緒，握著她手腕的手指都不自覺地?用力。

    可?顧明月卻?分明能?感受到他身體的顫抖，細(xì)微卻?不可?忽視。

    她晃了晃兩人相握地?手腕，彎彎眉眼，語氣依舊如常，不疾不徐：“我只是提前跟你說?一下，省的到時(shí)太匆忙。”

    聞酌什么都沒說?，一句話都沒問，只是又重復(fù)喊了聲她的名?字。

    連名?帶姓，一字一頓。

    聞酌這樣喊她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眼里盛不住地?是滔天的情緒。

    早些年?，世道亂，在外跑車的司機(jī)經(jīng)常有回不來?的，尤其?是距離越遠(yuǎn)越偏僻地?。所以，他那時(shí)也經(jīng)常會(huì)聽見車隊(duì)里有人出發(fā)?前跟家里人安排事。

    聞酌那時(shí)候孑然一身，沒想過也沒人能?值得他安排。大不了就一死?，死?外面了還?利落了。

    可?他從來?都不會(huì)想到幾年?的今天，會(huì)有人對(duì)他說?這些話，還?是他的月亮。

    聞酌在那刻整個(gè)?人都是說?不出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