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都不說。

    “本來我是想讓你姐夫帶他?們?nèi)ィ伤?現(xiàn)在單位管的嚴(yán)，不過節(jié)不過年的，請不了這么長時間的假。繼剛那又有個rou攤子，每天還得開張，也離不開人。”

    左算右算的，也就沒人了。

    顧大丫其實(shí)都跟顧母說的差不多了，來這也是當(dāng)個說客：“我跟三丫這次來也是咱媽意?思，想看看聞酌有沒有時間，麻煩他?帶著咱爸跟咱舅南下跑一趟。”

    “之前不都還說聞酌是跑車的，南來北往的都有經(jīng)驗。再說，你們家不也有個車么？咱們出行也都方便。二丫，你說行嗎？咱們可都是一家人呢。”

    #無?事不登三寶殿#

    行，是肯定不行的。憑什么他?們家都能?有事有工作，他?們家要出車出人？

    聞酌正?是事業(yè)起步的時候，顧明月不可能?讓他?這個時候分心。

    做生?意?就跟爬坡一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1】

    開頭的時候不鉚足勁沖上去，拉開優(yōu)勢。再往后?，就會步步生?難。

    別說問聞酌了，顧明月都不可能?跟聞酌說。

    “大姐說的是，都一家人呢，不計較這些。可姐，我現(xiàn)在，日子也是真的難啊！”

    這段時間她現(xiàn)在忙著自己生?意?，顧父顧母那邊的小打小鬧，也沒了心思繼續(xù)。

    沒想到他?們卻黏上來了。

    顧明月轉(zhuǎn)著腦子，捧著杯子，放低了聲音，聲聲委屈：“大姐，你們都不知道啊，聞酌最?近生?意?做的不順！店鋪也沒了，還賠了不少?錢，現(xiàn)在人都不進(jìn)家了。誰也不知道他?在哪？我都好幾天沒見過他?了。”

    “這，這咋回事啊？”顧大丫老實(shí)，想了半天也只能?試著問了句，“聞酌是不是欠了人的錢啊？”

    顧明月張口就來：“誰能?知道啊？大姐，你們都知道，他?認(rèn)識的人雜！經(jīng)常有人一言不合就來家里砸砸搞搞的，白天里我都不敢進(jìn)家。聞酌，他?，更是沒影！”

    顧大丫回想起聞酌那樣子，心里也有點(diǎn)?沒底：“不至于吧。”

    “大姐，你沒經(jīng)歷過！”顧明月擺手，露出痛徹心扉的表情?，看了眼墻上掛著的表，隨手撈了幾件衣服放旅行袋里，慌忙道：“看這點(diǎn)?，估計他?們也該來了。大姐，我收拾收拾東西，咱們趕緊走吧，可別讓他?們傷了人。我剛好先去咱媽家住幾天，順帶著也能?寬慰寬慰咱媽。”

    顧大丫：“啊？”

    她和三丫都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顧明月推出了門外。

    “砰”地一聲，顧明月關(guān)上了家門。

    緊趕慢趕擦著點(diǎn)?出了家屬院，降降錯開了楊姨來家的時間。

    “大姐，看見沒，那群人就是天天來我們家的。”

    顧大丫順著她視線朝那邊看去，遠(yuǎn)遠(yuǎn)一看，是有幾個手里拿著東西的男人朝著二丫家那棟樓里走。

    視聽?結(jié)合，效果翻倍。她聽?著顧二丫的描述，越看越覺得那些人兇神惡煞。

    “咱們快走吧。”顧大丫本分了一輩子，不敢再看，跟做了虧心事般，匆匆跑走。

    “嗯嗯，”顧明月看了眼跟在裝修隊后?面的楊姨，放心地裹緊了大衣，“咱們這就走。”

    ——

    拖著身體去了趟顧家，顧家現(xiàn)在也沒剩了幾個人。

    顧父在市場守攤子，王格抱著兒子回了坐在沙發(fā)上掉眼淚。

    “媽，我回來了。”

    顧明月好久沒見顧母，顧母卻rou眼可見的比之前滄老許多。

    “二丫，聞酌呢？”顧母朝顧明月身后?看去，緊抓著她的手，問的殷切，“大丫說你們家買車了？車呢？聞酌說時候出發(fā)了么？”

    顧明月露出悲傷神情?，把剛剛跟大丫她們說的話又復(fù)述了遍。

    顧母的臉?biāo)查g拉了下來，握著顧明月胳膊的手也緩慢松了。

    “媽，我現(xiàn)在找不著聞酌，也不敢回家。不如，讓我在您這先住個幾天，等避過這陣風(fēng)頭再說。”

    顧明月一說三嘆，顧母卻沉默不言。

    “不行！”

    王格本就不喜歡顧明月，壓抑了幾天的情?緒，借著這個檔口就爆了出來：“你憑什么住我們家？聞酌欠的錢又沒花在我們家，憑什么讓我們跟你受這個風(fēng)險。萬一要賬的那些人來這怎么辦？顧二丫你還有沒有心？”

    顧明月看她一眼，是真羨慕她這把好嗓子，還能?吼得那么大聲。

    她就不行，正?常說話都困難。

    自力?更生?地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慢慢地抿了口。

    神情?悠然。

    “顧二丫！”王格現(xiàn)在看見她都來氣?：“要不是因為?你多管閑事，顧大寶能?被?人騙去南邊么？他?不過就是玩玩游戲機(jī)，可人卻還會在江市，就在咱們爸媽的眼皮底下！還能?再出這個事么？都是因為?你！你現(xiàn)在還敢想著住我們家里？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看看這前后?，沒點(diǎn)?本事的閨女回娘家多嚇人。

    顧·沒本事·明月卻坐地穩(wěn)穩(wěn)的，很踏實(shí)。

    甚至，她還給自己拿了個茶蓋，蓋在茶杯上，省的濺了唾沫星子。

    而后?，她看向王格，目光淡然。

    人是個很奇怪的動物，總是喜歡自我保護(hù)。尤其是在出了事情?后?，總是喜歡把過錯先推給別人，用吼叫的不正?常情?緒掩蓋心底的發(fā)虛惶恐。

    顧大寶夜不歸宿怪顧明月當(dāng)初多管閑事，不讓他?去游戲廳玩，導(dǎo)致他?流連舞廳、夜.總會。現(xiàn)在他?被?人忽悠去了南邊，也是因為?顧明月當(dāng)初橫插一腳。

    要是沒有顧明月，顧大寶肯定還是會夜里回家，他?們家日子過得都還挺好的。

    都怪顧明月。

    顧母之前不覺得這樣，可這樣的話聽?多了，漸漸的她心里也開始不對勁起來。

    尤其是顧大寶現(xiàn)在被?困在了外面，整天回不了家，她怎么可能?心里沒有意?見？對著顧明月確實(shí)不舒服起來，也就沒有接話。

    王格發(fā)了一通脾氣?后?，還嫌不夠，當(dāng)著一家人的面摔了個杯子。

    竟沒有一個人敢作聲。

    ，

    “你現(xiàn)在就給我滾出去！滾！”

    #那可就太好了#

    顧明月根本、完全、一點(diǎn)?兒都不想沾他?們家那坨事。

    但事得一步到位。

    她穩(wěn)坐在沙發(fā)上，很是委屈，卻滿懷希望地看向顧母：“mama，你不管管王格嗎？她現(xiàn)在要趕我走！”

    顧母疲憊地嘆氣?：“咱們家現(xiàn)在事多，你，唉，是真的顧不上了。”

    “媽，現(xiàn)在可是最?難的時候，你也要趕我走嗎？”顧明月泫然若泣。

    顧母別開眼不看她：“我也沒辦法。”

    而后?，她抱怨地看了眼顧大丫，真沒眼色。

    家里都這么忙了，怎么還帶回來個麻煩，凈添亂。

    顧大丫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什么，顧三丫也覺得現(xiàn)在鬧得有點(diǎn)?難堪，拉著顧明月起身。

    “二丫，你先跟我走吧。”

    顧母順著臺階就下：“你們都先走吧，我一會兒還得去找你大舅他?們商量商量怎么辦。”

    走，顧明月肯定要走的。但走之前，她得把話說清楚了。

    “王格，講講道理?。”顧明月徑直走到對面，拎著桌上的茶杯就懟到了王格臉上，顧大丫嚇得連聲驚呼。

    顧母也起身：“顧二丫，你要做什么！”

    “問幾個問題，都別緊張。”

    顧明月向來寬愛自己，不會給自己半點(diǎn)?委屈受。

    她慢條斯理?地開口：“我問你，是我讓顧大寶貪玩成性，夜里不回家的？是我讓他?去認(rèn)識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是我同意?他?南下打工的？”

    “別什么都往我身上扣，當(dāng)初決定把掏錢雇人把顧大寶帶回來的，也不是我。”顧明月迎著她的面，把茶杯摔在了桌子上。

    “啪”地一聲，四分五裂。

    “既然說到這了，媽，說好的給游戲廳上供的錢還沒給呢。”她掏出手帕，慢慢地擦了擦指縫，周身氣?勢瞬間變了，“趁早吧。”

    ——

    拿著錢從顧家出來，顧明月肩膀瞬間塌下來，晃了晃笨重的頭，走的緩慢。

    顧三丫追上她：“你是不是不舒服？一大早就聽?你說話不對勁兒。”

    “還成。”她靠著墻，伸手擋了下陽光，回想著江市公交線路。

    得坐二路車，三站路，到市醫(yī)院。

    “換季就是容易感冒，回去喝點(diǎn)?熱水。不行了，就去小門診看看。”

    日子窮，大家過得都艱難。

    生?了病基本也都是扛扛，扛不住了就去小門診包兩包藥。

    顧明月情?況特?殊，也拿不了藥。

    “付首付的時候，我婆婆拿了點(diǎn)?錢，你著急的話，我先還你一部分。”顧三丫信以為?真，覺得今年風(fēng)水是真不好，家里一個接一個的出事。

    “都行。”

    顧明月既不會悲天憫人地去想還錢的人過得怎么辛苦，也不會惺惺作態(tài)地表示不用還，或者過段時間再還。

    愿意?借錢出去已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良心，還錢的事她從不拒絕。

    “那晚上吧，我給你放攤子上。”

    “嗯。”

    顧三丫不愿意?單走，顧明月只能?勉強(qiáng)跟她同行，聽?她一路感嘆，外加發(fā)表自己想法。

    “剛剛你其實(shí)不應(yīng)該再要咱媽的錢，雖然我知道你也很急。但咱媽過得也不容易，頭發(fā)都白了好幾根。”

    “首先，錢是咱媽答應(yīng)好給別人的，按月付。只是我最?近比較忙，這個錢我給墊了。”

    “其次，”顧明月是真覺得奇怪，“咱媽急是因為?我要這點(diǎn)?錢嗎？是這點(diǎn)?錢讓她過得不好的嗎？不會吧？咱爸媽家底可厚著呢，剛剛不還商量著要去動家里的死期存款嗎？”